第274章 刑罰
南明和說完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好似是在晏昭昭的麵前露出了最為暴戾的一麵。
正當南明和想要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叫晏昭昭不要覺得自己嚇人的時候,便見自己的懷裏的小姑娘同樣冷聲道:“你做死士,應該知道的,這世間最簡單的事情就是去死了。”
小小的丫頭用這樣清純軟糯的嗓音說出這樣的話來,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叫人違和的事情。
更何況這小丫頭臉上的神情絲毫不像她生的那樣嬌軟:“求死,有時候才是最難的。你既然會在這裏,應該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和我好好說道說道,這世間有多少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南明和知道晏昭昭同樣不如她表麵上的那樣嬌軟可愛,但是這似乎也是晏昭昭第一次在他麵前毫無保留地展示出她暴戾陰鷙的一麵。
大約是感覺到南明和有些輕微的驚訝,晏昭昭直接握住了南明和的手。
她似乎在這樣的時候就有了無限的勇氣,並不在意周圍還有人在看著自己和南明和。
也許是今晚已經將兩人所有的事情說開,晏昭昭也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她見過了南明和的樣子,便覺得自己也明明沒有什麽可隱藏的了——眼前的身邊的心上的這個人,無論是在什麽時候,無論自己是什麽樣子,他都是一如既往地喜歡自己,守護自己。
南明和守護了自己兩輩子,晏昭昭就在剛剛南明和抱著自己射出那一箭的時候渾然想通了。
那時候她就在南明和的懷裏,後背就貼著他的胸膛,能夠感覺到他的心髒有力而沉穩的跳動。
後背和胸腹之間永遠都是一個人最為柔軟也最脆弱的地方,如果晏昭昭是個潛伏已久的刺客,那剛剛那一回,就算南明和身上有什麽通天的本領,也沒有就在他懷裏的晏昭昭動手快。
她隻需要回頭一刀,稍微用力就能夠直接將利刃捅進南明和的心裏,叫他就算是神仙,也要萬劫不複。
但南明和從來沒有懷疑過晏昭昭,從來也就這樣信任地將自己所有的致命點都交到晏昭昭的手裏——那晏昭昭還怕什麽?
她感覺自己已經毫無畏懼,再也沒有任何的懼怕之心了。
南明和感覺到晏昭昭主動地握緊了自己的手,臉上有些驚訝,卻很快就反手將晏昭昭的手緊緊握住——他感覺到了真正的靈魂相容。
晏昭昭與自己都是一類人,她與自己一樣,便合該是他南明和的人。
晏昭昭感覺到了南明和的回應,眼底有些輕微的笑容,不過這會兒也不是什麽風花雪月的好時機,她沒有多和南明和交流,而是穿過了擒住晶華的暗衛,站在了晶華的麵前。
晏昭昭的腳上還穿著上好的繡鞋,這鞋麵是用金貴的寶華緞織造的,上頭繡著一直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小兔子的手裏抱著一顆小小的珍珠,看上去極盡天真。
但就是這樣一雙鞋,又冷淡又狂妄地擺在了晶華的下巴下,然後往上稍稍用力,將晶華那張沾滿了血汙的小臉蛋給抬了起來。
晶華狠狠地瞪了一眼晏昭昭,然後倔強地扭過頭去,不再看晏昭昭了。
她的嘴裏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麽,晏昭昭也不管她在說些什麽,反正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叫晶華,老老實實地,甚至是心服口服地聽她說完自己要叫她知道的那些東西。
“看著我。”
晏昭昭的語氣森冷。
“……”晶華口中嗚嗚渣渣的,並不願意扭過頭來,大約還是在說一些什麽辱罵晏昭昭的話語。
這種事情晏昭昭會放在心上可就怪了,晏昭昭最不在意的就是敗者沒有意義的謾罵和侮辱。
“把她的頭給我扭過來,不扭過來,就把她腿上那支弓箭再狠狠地往裏頭插兩寸。”
晏昭昭輕聲說道。
她好像隻是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溫潤軟糯的少女嗓音還帶著皇族貴胄與生俱來的矜貴與自持,似乎是在和自己的小丫頭說今天應該去哪裏賞花,亦或者是在和自己貼心的小姐妹們談談下周應該辦什麽樣的茶話會。
這一批暗衛都是隻聞晏昭昭的名聲,沒有見過晏昭昭本人的,見她小小年紀,卻已經自有一番獨特的氣勢,更何況她說話冷靜又狂妄,絲毫不像是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尤其是今日白日裏的時候小明九帶著的那個替身姑娘,嬌弱又膽小,與晏昭昭一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這樣的姑娘,倒還真是堪配他們主子。
他們依令將晶華的頭扭過來,晶華不從,她身後的那個暗衛直接就將她中了箭的那隻大腿再次狠狠往地上一碾。
晶華頓時渾身顫抖起來。
她下巴被卸了,沒有辦法閉住自己的嘴巴,於是疼痛讓她麵目都扭曲起來,甚至摻雜著血液的涎水都從她的嘴角流了下來,差點就沾在了晏昭昭的鞋麵兒上。
晏昭昭見狀嫌惡地將自己的腳收了回來,而劇痛也讓晶華完全喪失了抗拒的力量,被兩個暗衛強行將頭扭了過來,被迫從下往上仰視著晏昭昭的模樣。
剛剛這一碾究竟有多大力道晏昭昭並不知道也並不關心,她想要的隻是讓這硬骨頭的小女賊知道自己有多麽說到做到,就是要讓她疼,讓她恐懼害怕,這才能將她這張牙尖嘴利的小嘴兒給撬開。
“你既然敢來,就應該是知道你要刺殺的人是誰,也知道我是誰。
梁華是陛下的皇子,我是當朝長公主琮陽大公主的女兒,我身邊這位你興許也認得,我也可以提前告訴你,他的身份就算和你們家沒關係,也同樣是你高攀不起的。
你對咱們動手,便是意圖謀害天家貴胄了,按大羲朝的律法,你應當斬立決,株連九族的,對吧?”
晏昭昭說話的語氣輕巧又可愛,見地上的晶華似乎十分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便也輕笑道:“我知道,你以為你不過一死而已,畢竟你們死士出來,早就做好了任務完不成而死的準備,你們也不過是些孤兒,株連九族與殺你一人,並無影響,你隻需要輕輕鬆鬆赴死了就是了,你是不是打的這個主意?”
晶華當然不會說話,晏昭昭說這話的目的也並不是真的要問晶華知道不知道。
南明和知道,她不過是在一步一步地摧垮晶華的心房。
果然接下來,晏昭昭的話鋒猛然一轉:“但是你也應當知道,犯了我的人,並不一定第一個要去的是天牢,而是應該去我姨母的東廠。”
東西廠司禮監掌印和錦衣衛頭頭,哪個是好相與的?
“東廠呢,有很多你這種以為自己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的人,多的是你這種覺得自己嘴巴硬,就算是死也不會吐出一個句子的人——最後呢,最後總是在他們還沒四成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我想要知道了的東西。”
“你應當很好奇,東西廠的那些人能拿出什麽法子來對付你吧,那我與你說幾個,希望你一定要聽完哦。”
“第一個,乃是狗刑。
你大約不知道什麽叫狗刑,那我與你分說一番。
狗刑就是將你捆在一根柱子上,叫你岔開雙腿箕坐在地上,然後煮爛一鍋上好的肉糜湯,放出兩隻性情溫和的狗來。
為什麽性情溫和,因為太暴躁的狗興許會直接將你吃了,這般就沒有狗刑的目的了,應當選性情溫和的小母狗。
這些狗都已經餓了許多天,聞到這肉湯的味道,自然是蠢蠢欲動。
司禮監的人呢,將這肉糜湯抹在你的腳底,然後放開那些狗,那兩隻狗呢,便會發了瘋一般去舔食那肉糜。
吃完一層,就再添一層,一鍋肉糜湯,能頂上兩三天好不間斷——你知不知道,人是可以笑死的?自然,你多半是笑不死的,但那個滋味,比死可難受多了。”
這玩意兒就是東廠那起子司禮監的太監想出來的,這些人裏人才濟濟,東廠裏的刑罰五花八門,晏昭昭上輩子聽到的時候都覺得頭皮發麻——不過這一回,頭皮發麻的應該不是她了,而是這嘴巴硬的要死的晶華。、
被迫和晏昭昭對視的晶華眼裏明顯一停。
見此晏昭昭不禁嫣然一笑。
晏昭昭如同在說今天自己見到了什麽趣事兒一樣,語氣輕快的很,但與她這輕快語氣一起的卻是這樣駭人聽聞的東西——這等刑罰,都不是一般的陰暗扭曲可以形容的,連一邊的個別暗衛都忍不住眉頭一皺。
腳底這樣敏感度極高的地方,如果被狗一直舔動,恐怕那又癢又酸的滋味能直接將人給折磨瘋了。
“啊,忘了說了,狗刑一般算輕的,你這等犯了大罪的,多半是上蛇窟。”
晏昭昭眨了眨眼睛,毫不意外地看到晶華眼底的停滯更加重了。
蛇——冰冰涼涼軟軟滑滑的小東西,多半女人都會害怕,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女衛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