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解釋
她不顧自己的安危,一心為了自己回來,然後就聽到自己說的那些混賬話,現在會這般痛恨自己,南明和也完全能夠想明白原因。
但這一切並不是真的,他急切地想要和晏昭昭解釋這一切,希望她不要氣急攻心傷了身子。
“昭昭,你聽我說,聽我說好嗎?”
即使南明和對哄晏昭昭這件事情已經十分得心應手,但絕對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從前晏昭昭願意聽他的哄,是因為她心裏有他,聽得明白他的那些意思,順勢給他一個台階下,懶怠為難他。
可現在她應當滿心都以為自己故意欺騙了她,背叛了她,將梁氏王朝都給賣了,她會願意聽他的話才怪了!
“昭昭,你聽我說。”
南明和低沉的嗓音在晏昭昭的耳邊一遍一遍地響起。
即使晏昭昭如何哭泣,如何在他的懷裏鬧騰不休,南明和都絕不肯鬆開她,極有耐心地一遍一遍說著這話。
晏昭昭被他念地煩躁不已,往日溫和的嗓音如今在她心裏,就如同在往傷口上撒鹽、火上澆油一般叫她疼痛。
她不明白南明和是怎麽這樣理直氣壯地讓她聽他解釋的——她已經聽到了的事情,更何況還有自己在路上撿到的梁華表兄的無事牌,這些事情怎麽可能是假的?
晏昭昭不相信,她的眼淚更加洶湧地流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遭遇這些。
而南明和也已經聞到了晏昭昭身上傳出來的藥粉味道,心裏地下意識地提了一下。
晏昭昭受傷了?
“昭昭受傷了?”
南明和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不由分說地直接將晏昭昭整個人抱起來,任憑晏昭昭更加生氣地在他身上踢打掙紮,絕不放晏昭昭下來。
這小姑娘受傷了?
易大師做的?
不可能,易大師被自己牽製地死死的,一開始的優勢都已經完全丟失了,他怎麽可能傷得到晏昭昭?
那難道是……對付梁華的那一群人做的?
那一夥兒人還沒除幹淨麽?
南明和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易大師和他背後之人,看來真是罪該萬死了——一次一次地動他,他還尚且能夠忍受,可若是手伸到晏昭昭的身上來了,他絕不會放過這些人的!
南明和目光之中湧起了戾氣。
他將晏昭昭抱到了自己的帳子裏頭去了,剛才喝了茶水昏過去的易大師已經不知道何時被南明和手底下的帶走了,這會兒安安靜靜的,帳子裏一個人也沒有。
他將晏昭昭放在了帳子裏頭的軟榻上,便看到晏昭昭脖頸上的一道新鮮傷口。
傷口是斜斜地刺進去的,不知道歐是被什麽利器所傷,不深但也不淺,應當流了不少血,一看晏昭昭已經變得灰褐色的衣襟便能夠看出來。
晏昭昭不過普通人,她的傷口愈合速度遠遠沒有自己快,但這傷口一看就是今天才留下來的,這是誰留在她身上的傷口?
“這傷口是怎麽回事?”
南明和問道。
晏昭昭聽了,臉上忍不住露出來一個冷笑的神情。
他竟還有臉問自己脖頸上的傷口是怎麽來的?
若不是為了威脅明九,叫明九不要不由分說地將自己送走,她會拔下來自己頭頂的發簪來,將自己的脖頸刺傷嗎?
她流了多少淚,流了多少血,回來就是為了和南明和在一起,確定他安全,沒有被人傷害,卻是落得這樣一個結局嗎?
啊,對了,發簪。
晏昭昭猛然將自己頭上的紅豆發簪給抽了出來,用力的拍回到南明和的手上。
她一句話都不想和南明和說。
有什麽好解釋的嗎?
在一切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欺騙自己的人麵前,自己情難自禁做出來的那些事情,也不過隻能夠自己感動了自己,說出來為了什麽?
為了讓南明和知道自己居然會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回頭來送死,還是為了徒徒讓自己成為一個再可笑不過的笑話?
晏昭昭不知道應該怎麽叔叔偶自己內心的荒唐與傷痛之感,她甚至連抬頭看南明和一眼都懶怠看,在將紅豆發簪抽出來丟回到南明和手上去之後便整個人蜷縮在一起,默默地流淚。
看到被丟回到自己手心裏的發簪,南明和隻覺得自己心如刀絞。
發簪上其實還有沒有被擦幹淨的血點子,星星點點的,在翡翠上如同綻開的花瓣一樣,叫人頭暈目眩,可又忍不住為此心痛。
南明和何其聰明,想了想原本隻聽自己的命令,要將晏昭昭送回去,去和公主團聚的明九,怎麽會回過頭來將晏昭昭送回來找自己呢?
無緣無故?
再不可能不過的一件事情。
明九是個極為衷心的女衛,更何況南明和知道她是真心誠意地對晏昭昭好,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送晏昭昭回到自己的娘親身邊一定是最安全的選擇,絕對不可能被晏昭昭三言兩語就改變了心意,將晏昭昭送回來。
那是為何?
他仔細地看了看晏昭昭脖頸上的傷口,習武之人很容易就通過傷口的方向來判斷利器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刺進去的,再看看這個創口幾乎與紅豆簪子的尖端一模一樣,南明和便已經知道了晏昭昭是被什麽所傷。
她一定是將自己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用這把簪子來威脅明九,叫明九送自己回去,若是明九不送她回去,恐怕就直接來個玉石俱焚。
明九無法,看在她的身體份上才聽了她的話語,將她送了回來!
他怎麽會想不到,以晏昭昭的脾氣,隻要半路上醒過來,決定會用盡渾身解數,一定會找出來一個回頭找自己的方法,她那樣聰慧,自然知道最能夠用來威脅明九的,並不是別的,而是自己的性命。
他剛剛與易大師說的那些,根本就是胡言亂語,南明和若是早就料到晏昭昭會回來,哪裏會不事先和她商量好,再將這整件事情相告?
南明和卻讓這樣一心一意,千裏迢迢奔赴回來的晏昭昭,聽到了那樣殺人誅心的話語。
他會不明白晏昭昭究竟是多麽脆弱的人嗎?
可是誤會已經造成,傷痛急需紓解,可是如果晏昭昭一直拒絕和他交流,也不聽他說話解釋的花,他也是無法將這一切的真相告訴晏昭昭的。
這可如何是好?
“昭昭,昭昭,咱們先擦藥好不好?”
南明和無法令晏昭昭心甘情願地聽自己說完話,隻好另尋他法。
金瘡藥固然是上好的金瘡藥,但是隨著年紀漸長,晏昭昭的皮膚越來越容易留疤,她是個愛美的小姑娘,怎麽會容許自己的脖頸上留疤?
將金瘡藥擦洗幹淨,換了別的藥膏來,這才是好。
晏昭昭聽到南明和的話,隻覺得自己心裏頭天翻地覆,簡直氣的氣血翻湧,忍不住霍然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擦藥?南明和,你不是要我和我娘親都用來開禁製麽?你分明已經知道我曉得了你的計劃,還這般假惺惺地演戲作甚?!”
晏昭昭聲淚俱下。
她的一雙眼睛之中悲憤有之,痛苦有之,種種情緒皆有,就是沒有了往日裏看南明和的時候會出現的溫柔和依賴。
這個時候的她就像是渾身的尖刺都豎起來了的小刺蝟,用長長的尖刺將自己柔軟的內裏包裹在其中,不允許任何一個靠近她的人再次傷害她,即使她自己也同樣被這刺給刺的遍體鱗傷。
“你不就是要我去死麽?那我早死晚死對你來說又有什麽區別?難不成你就是喜歡見我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被你欺騙的團團轉的傻模樣麽!”
“既然是要我死,這會兒直接將我殺了就是了,我還當你更像個人!”
她的淚隨著這樣義憤填膺的話語撲簌簌地滾落下來,胸膛一起一伏的,整張小臉都被淚水給衝刷得一道一道的,慘白不已。
“我這樣記掛著你,也是虧得我這樣記掛你,我這才來了,才曉得你心裏竟就是這樣想我的。”
晏昭昭垂下眼眸來,不再看南明和的臉了。
這張熟悉的臉她看上一次便覺得心中疼痛一次,實在是不想再看了。
想想自己在來之前才明白自己早已經對南明和一往情深,明白過來自己與梁喑那點子情情愛愛算得什麽真正的心悅,這一會兒她便覺得自己的愛情究竟有多麽可悲可笑。
她並不是那等少了個男人就會覺得她天都要塌下來了的人,但是如果背叛自己的人是南明和,晏昭昭卻當真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曾說南明和是他的掌中珠朱砂痣,可如今瞧瞧自己,興許連人家衣裳上沾著的一顆白飯粒,手掌裏打的一顆蚊子血都不如。
“不是你想的那樣,昭……”
南明和看到這樣發怒的晏昭昭,隻覺得束手無策。
晏昭昭的唇角高高地勾了起來,她的胸脯急速地起伏著,隻覺得自己快要氣得背過氣去。
他怎麽能夠這樣理直氣壯地說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不是她想的那樣,別的不說,晏昭昭怎麽會在密林裏頭撿到梁華的無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