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同
這種時候,晏昭昭先去見他們並沒有什麽好處,還是讓明九去先和其他的暗衛接頭。
且先叫他們不要懷疑自己是壞人,這時候再進,也免得晏昭昭受到什麽質疑和為難。
信任這個東西是最不好說的,盡管晏昭昭與南明和之間充滿了信任,但是南明和帶走的那一批屬下會不會對忽然冒出來的晏昭昭信任,這個事情本就存疑。
更何況如今事情件件詭怪非常,晏昭昭已經曉得了這樣多的亂七八糟的事兒,誰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會不會冒出來種種裝模作樣的人,誰又能確定這個人就是真正的晏昭昭呢?
能夠避免的錯誤,那就幹脆直接避免的好,生了種種誤會,便容易生出嫌隙。
這是晏昭昭上輩子統禦人的時候得出來的最深刻的道理之一。
晏昭昭送了明九過去。
明九去的時候,晏昭昭站在較遠的地方,因著這些夜巡的暗衛都是身負武功者,躲藏亦會被發現,晏昭昭也就幹幹脆脆地站在並無遮擋的地方看著了,總歸她也不擔心南明和的暗衛會隨隨便便動手殺人。
明九在與接頭的暗衛輕聲地交談著,可能是在說暗衛之間的暗語,也有可能是在解釋為什麽南明和明明說了要將晏昭昭送走,晏昭昭卻又帶著明九回來了,還將斷後的一些人都帶了過來。
晏昭昭的耳力不足以聽清楚他們的交流內容,晏昭昭也無意去聽這些,她現在最想見到的就是南明和,想親眼看看她二哥哥還好不好,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中了易大師的奸計。
她的目光頗有些急切地在搭起來的幾個帳子上逡巡,企圖找出來哪個帳子是南明和的帳子,隻可惜這些帳子並不透光,晏昭昭看了半晌也沒有看出來哪個帳子裏頭有她心心念念的二哥哥。
之前一直捧著夜明珠為諸位照明的暗衛將夜明珠交還給了晏昭昭,晏昭昭反手將夜明珠裝模作樣地放回自己的小包包裏,然後按照映雪所說,又將此夜明珠變回了一張小小的符篆。
按映雪所說,這些符篆妙用無窮,耗費了她和流霜巨大的心力才成功製成,是她和妹妹流霜的一點小小心意。
晏昭昭知道映雪和流霜的心意如何,又重新將天書裏頭反反複複強調了數遍的事情再次在心裏過了一遍。
這件事情,她一會兒得和南明和好好商量。
她心裏揣著事兒,目光倒是有些放空,這時候明九已經交涉回來了,帶著晏昭昭和身後的其他暗衛一同進入到駐紮的地方。
有暗衛說是要去稟告南明和,晏昭昭卻攔下了他,說是請他告訴自己南明和的帳子是哪一個,她自己去就是了。
來來回回的稟告到底浪費時間,晏昭昭也不想等了,她等不及了。
之前的那些種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晏昭昭心中已經渾然不在意了,她現在就想要飛奔到南明和的身邊,什麽別的都不想管了。
那暗衛停了一下,似乎在衡量晏昭昭這個要求是否可行,明九對他這般不識眼色十分無奈,給他打了好幾個眼神,他才緩緩地給晏昭昭指了一個方向。
晏昭昭道了謝,三步做兩步地奔了上去。
她太想見到南明和了。
即使事情前後發生也可能不過是一天的距離,晏昭昭卻感覺她和南明和之間隔了極久極久沒有見過了。
天書上的事情似乎又將晏昭昭拉回到了上輩子的種種時刻,她隻覺得自己與南明和之間相隔的已經不僅僅是這樣一段距離,反而是兩輩子的塵霜。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想要確定自己的這一輩子並非虛妄,想要知道自己現在身邊還有南明和,絕不會回複到上輩子那樣孤苦無緣的境地之中。
晏昭昭已經走到了南明和的帳子前麵,左右有看守的暗衛見了她,目光有些訝異,年紀有些小的那個剛想說話,便被晏昭昭小聲喝止了。
那兩個暗衛會意退了幾步,晏昭昭的手才剛剛搭上帳篷的帳幔,就聽到不遠處有個和明九極像的嗓音在說話。
她扭頭一看,正到看到她的側臉,倒是生的與明九極像,不過兩個人身上的氣質還是有些細微的差別,她與明九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已經有所了解了。
這人似乎正在側著身子和誰說話,目光之中有些疑惑,晏昭昭對她並無多少興趣,已經要掀開帳幔走進去了,正好聽到南明和的聲音淺淺地從裏頭傳出來。
“易雲,這個問題我隻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知道,梁家人的血,能開昆侖山龍脈的禁製?”
南明和的聲音之中聽不出喜怒來,帶著一股子與晏昭昭說話的時候絕沒有的冷淡感。
她聽到南明和喊的是易大師的名字,聽兩人說話言語,竟是已經撕破臉皮了?
她心中一跳,反而停了動作。
南明和.……怎麽會知道梁家人的血能開昆侖山龍脈的禁製?
並非她對南明和敏感多疑,而是這件事情本來就牽連甚廣,如果南明和真的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便說明他也早早地就被卷入了這件事情之中。
而先前老師傅就說了,南明和這個人原本就不可測定,他這樣連紫徽鬥術都算不出來的人,兩輩子竟也這樣早早地卷入了這件事情之中,恐怕實在不妙。
而且聽南明和的話,他應該是在與易大師對話。
如果南明和是在審問易大師的話,那麽她這個時候進去並不好,尤其是易大師的根本目的是在於她,她這個時候並不應該和易大師正麵交鋒。
晏昭昭正好轉身欲走,就聽到裏頭南明和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你已經中了我好幾箭了,倘若你真的想死的話,我並不吝嗇送你一程。”
這話話音剛落,晏昭昭就聽到帳子裏頭傳來了另外一個沙啞而有氣無力的聲音:“公子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問我呢?”
這個聲音,應該就是易大師了。
比起之前晏昭昭聽過的易大師的聲音,這個聲音要虛弱的多了,結合南明和剛剛的話語來看,想來應該是在晏昭昭不在的時候南明和與易大師交手了,最後以易大師失敗告終。
而這時候南明和的聲音便輕輕地帶了笑:“你不應該問我,我是從哪裏知道的嗎?”
易大師沒有說話。
想想也是,這個時候的易大師早就不是之前被晏昭昭和南明和奉為座上賓的易大師了,他成了南明和的手下敗將,在南明和麵前,壓根就翻不起身來,
他除了能夠順著南明和的話說的話,一句話都不敢說,也不能說。
“我從哪裏知道的,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南明和的聲音之中雖然有笑,卻根本沒有和晏昭昭說話的時候的溫和笑容,反倒如同淬了毒一般,笑容也十足陰沉。
晏昭昭發誓她並非有心聽牆角,可她的腳就如同生了根一樣,死死地紮在了地麵上,就是走不開。
這幾句話聽到這裏,已經叫她覺得滿心驚愕了,如此言語,難不成說明南明和與易雲早就相識?
“易雲,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從小就沒有耐心,尤其是對你們。”
南明和的聲音收了那點子叫人覺得瘮得慌的笑,而沉默了許久的易大師才終於開口說道:“公子到底想要從我這裏知道什麽?隻是恕我直言,公子不如字節一刀殺了我,這也叫我覺得痛快些。”
“殺一個人可比叫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容易地多。”
南明和似乎是站起了身,晏昭昭聽到南明和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緩緩地響起了,但他並沒有往晏昭昭的方向走過來。
“罷了,和你繞圈子太累,我不如實話實說了,我討厭和不坦誠的人合作,即使昭昭姑娘對我來說唾手可得,因為你們這樣叫人氣惱的態度,我絕不肯將她送到你們的手裏來。”
“你們不是要開昆侖山的龍脈嗎?晏昭昭的血脈更好,還是琮陽公主的血脈更好,亦或是皇帝陛下的皇子血脈更好?”
“你不肯坦誠,不如我先給你一個更好的情報。
琮陽公主愛女心切,已經親自前來。
皇帝陛下不得不留在襄城,但是為示關懷,已經令自己膝下的第四子跟著琮陽公主一同前來,接昭昭姑娘回京。
這幾個人,你覺得哪個更好?”
“撲通”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掉在了地上。
晏昭昭聽到易大師粗重地喘息起來。
她的腦袋禁不住“嗡”地一下,登時就臉色發白。
娘親和宮裏頭的表兄都來了?
是來接自己回家的嗎?
若是換了別的時候,聽到這樣的消息,她恐怕當真會覺得禁不住想哭,但如今,她心中的感動更多地被驚愕和苦澀所代替,一時間隻覺得心口裏頭鼓鼓脹脹的,酸痛不已。
不僅僅是因為南明和語氣之中流露出的對自己的那般清淡漠視,也同樣是因為他提到娘親和梁氏皇子那冷淡至極的態度。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