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激怒
而且,若是沒有見過的活人的大蟲,自然不會認得人腰間掛著的刀劍是什麽東西,可不會和它一樣,目光落在那刀劍的上的時候,居然還會出現一丁點兒的忌憚神情。
麵前的這隻威武大蟲不僅僅跳出來準備主動攻擊活人了,而且它的目光之中可沒有尋常猛獸看到人類時的驚訝和躲避,取而代之的是躍躍欲試與滿目貪婪。
南明和不免覺得,這樣的大蟲就如同殺過人的殺手一樣。
常常殺人的殺手會戀上快意恩仇、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快感,而這些已經嚐過人肉滋味的猛獸,也同樣欲罷不能。
並非是因為人肉多麽美味,而是因為沾了人血和葷腥,便會不由自主地令它們變得更加凶殘和暴虐,也漸漸開始逐漸習慣這種感覺,甚至進而沉迷於這種令它們身心愉快的捕獵。
——萬物有靈,這些食肉者也同樣有靈。
在山裏的時候,尋常山林虎會害怕人類和獵戶,主要就是因為它們經常看見山間的獵戶裏對山林之中的各色小動物生殺予奪、十分隨意。
而昔日它們十分害怕的人類已經和它們的地位掉了個個兒,它們這些猛獸的力量足以直接將一個人類給咬死殺掉,這樣的認識使聰明的獵食者明白自己已經不再處於劣勢地位了。
正因如此,它們也能夠將人類踩在腳下了。
這便大蟲等捕食者捕食人類最大的樂趣之一。
而這種吃過人,又因此又愛上了吃人的猛獸,和某些人又有什麽不同呢?
見了葷腥和血液,見了利益和欲望,便如同一群綠頭蒼蠅一般,嗡嗡地亂飛,然後一窩蜂似的湧到這些東西的上頭。
不管旁人如何品評這麽一副場麵,也不管自己嗡嗡嗡嗡一窩蜂湧上去的樣子多麽醜陋可笑,看上去多麽的有礙美觀,這些和蒼蠅或蛆沒有半分分別的人,心中反而一直都在洋洋得意,隻覺得自己獲得的這些利益與欲望,簡直是多麽珍貴多麽美好,自己蹭到一口,也算是賺到了。
這種人,和毫無良知的野獸也似乎並無多大的區別。
南明和笑了一聲。
就像是麵前的易大師一樣。
以為自己手段通天,以為自己就能夠靠著自己的這些本事獲得那些原本不應當讓他獲得的東西。
蒼蠅、蚊子,人一巴掌就能夠將它們給直接扇死,易大師就自以為自己不會和這些蒼蠅蚊子落得一個下場麽?
易大師不明白南明和這個時候因何發笑,他才偏頭看南明和一眼,就正好碰見南明和也同樣回過頭來看他一眼——這一眼裏頭可沒有任何憐憫和寬容。
這眼中有平靜,有冷淡,有譏誚,有沉默。
普普通通,算不上是什麽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絲毫不能激起易大師的一點兒興趣。
而這眼中也同樣滿是煞氣,見血封喉,猶如利器出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自己不願放過之人。
不願放過之人——會是自己這個算計他的人麽?
易大師不知道。
他發覺,自從進入到暗淵之後,南明和說的話、做的事情,便都似乎帶上了一種暗示和隱喻,如果自己真的一直看不懂南明和的這些神情與眼神,恐怕是當真弄不過他。
易大師已經眉頭緊鎖,南明和卻比他要鎮定自若的多。
易大師在心中想了種種不同的念頭,忍不住轉頭去打量南明和臉上的神情。
卻不料南明和連頭都沒有側,甚至連一個目光都沒有分給易大師,已經轉過頭去了,反倒十足冷淡地說道:“易大師,這便是你今日給我算的吉卦嗎?”
南明和的眼神瞟了瞟那個方向與暗衛一直在僵持對峙的大蟲,目光冷淡。
易大師聽到南明和的這話,不禁有些不悅,他皺了皺眉頭,卻又偏偏想不到什麽話語來開口反駁。
今日早晨離開的時候,易大師曾由算卦這個借口找到了南明和,說是想要為南明和占一卦,看看今日出門的吉凶。
彼時易大師算完卦之後,信誓旦旦地說今日出行必定是個大吉之***得南明和想給逃跑的晏昭昭拖延時間都不行,隻能眼睜睜地帶著這個並不如何相似的替身姑娘上路。
“這.……我易某人今日算卦,分明算出來便是一卦大吉,顯然萬事皆宜,並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般。”
易大師心神已經亂了。
他也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般模樣。
這大蟲根本就不是應該出現在自己路上的一個東西,易大師對於自己的紫徽鬥術也算是十足地有信心,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直接算錯了。
連自己最擅長的紫徽鬥術都不過學成這般,易大師的目光又暗了暗。
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算錯,當年那老東西的占卜之能絕佳,這也是為什麽在尋找昆侖山龍脈的時候,十幾年前的易雲會直接選擇老師傅,而不是選擇旁人。
畢竟術法這般的東西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處理地好的,紫徽鬥術也同樣有著極大的用處,隻要老師傅肯教,易雲就下了苦功夫學。
之前從來就沒有算錯的時候,但如今就是確確實實算錯了。
為什麽?
難不成還真就和之前開昆侖山龍脈禁製的時候一樣嗎,這老頭子教了一些簡單的東西給自己,困難的機密的東西,他卻是一點兒沒有教給自己,或是直接教授個錯的,如今到了這出發動身的緊要關頭,自己倒是又學錯了?
真是個老奸賊!
易大師在心中將紫徽鬥術傳授給他的老師傅給罵了一千遍一萬遍,憎惡他為何總是這樣欺騙自己,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又是抱著什麽樣的目的來接近老師傅的,自己說這樣的話,不會覺得心裏良心不安麽?
南明和知道易大師這臉上的異彩紛呈是因為自己剛剛說的那一句毫不留情的話。
但事實就是如此,如果易大師不說今日出門必定大吉一點兒也不會耽擱,南明和今時今日一定會將時間拖到明天,以確保晏昭昭這個時候已經回到公主和女帝的勢力保護範圍之下去了。
如果不出門,今時今日就不會在這個地方遇到這樣一隻大蟲。
說來說去,不管因為什麽原因,易大師這麽一個“學藝不精”、“本領不到家”是絕對跑不掉的。
南明和可不管易大師究竟有什麽原因,總歸是因為他,他手下的這麽多弟兄居然要麵對一隻戰鬥力如此之高的食人大蟲,但凡有所傷亡,南明和定要拿易大師開刀。
他十足冷淡而譏誚地輕笑了一聲,而聽到這一聲笑聲的易大師,不由自主地便感覺到渾身毛骨悚然,隻覺得麵前的青年人似乎比自己想的還要可怕的多。
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解釋道:“興許是那背後一直在與我作對之人,故意更改天命,令這恐怖危險的大蟲在這裏等我們罷了。”
南明和沒說話,易大師就連忙又補了一句話:“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之前故意騷擾昭昭姑娘的那一夥兒人,這一夥兒人居心叵測,會故意在咱們的路上弄出這些幺蛾子來阻攔咱們也不一定。”
易大師被南明和氣勢所攝,就算挺直了自己的背,也未免有些卑躬屈膝。
聞言南明和譏誚的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易大師,反問道:“既是如此,你不如與我說一說,那些人究竟是什麽人?是個什麽來頭,居然與咱們的搬山道人作對?”
這話語調十足嘲諷。
易大師湧口而出便想說玄鳥教,但是他立即反應過來南明和是在用這些套他的話,他立即將已經湧到了嗓子眼兒的話給吞了回去,苦笑著對南明和解釋:“這我也說不清楚,總歸是......”
但這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不耐煩的南明和給直接打斷了:“你嘴裏一句實話都沒有。你不清楚對家是誰,怎麽早就料到對家會對我妹妹動手,還提前備好符紙?”
“我……”易大師還想要辯解,又再次被南明和打斷。
“其實對家是誰,你心裏分明清清楚楚,遮遮掩掩,不過心裏有鬼罷了。”
他這說直接了當,一點兒情麵都不給易大師留,反而將易大師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易大師想要解釋,半天卻隻憋出來一句:“公子,我也是替人做事,心裏有苦衷的。”
他想到之前自己心中對於南明和暗示的猜測,於是試探著這般說道,又給南明和使眼色,想要看看南明和能不能看懂自己的眼神,回應自己一回。
“這理由我不願聽,我隻曉得你誑騙了我的妹妹過來,又不知道是懷著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
我也不管這一隻大蟲有可能是誰放的。
無論是它自己跑出來的也好,有人指使著你要故意針對我也好,易大師,這是你的分內之事,都應當是你應該去解決的啊,何故又這般束手無策呢,易大師?”
南明和直接沒有理會易大師的眼神和暗示,更不接他話中的其他意思,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