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怕死
下一頁的天書,基本說的便都是老師傅在知道了這些叫人心中驚愕恐懼不已的卦象之後做出來的很多嚐試。
但是似乎這一切都已經注定了,就算老師傅不惜用自己壽元為代價,想要將這一切給扭轉阻止,卻還是沒能夠成功。
老師傅心中心急如焚。
他將這件事情如同之前祖祖輩輩與梁氏朝廷約定好了的那樣,寫在了呈上給女帝的密折之中,然後想用通過特殊的方式,將這密折交到女帝的手裏。
但很顯然,這件事情除了叫老師傅的自己的元氣和壽元都受到了極大損傷之外,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老師傅便猜測,應當是有人在暗中動了大羲朝的龍脈,甚至有可能是和自己一樣精通此道的人,用了很多人的性命,來強行扭轉天道,把未來給改寫成這樣,又叫旁的略遜一籌的人無能為力。
老師傅開始嚐試聯係其他的玄鳥教中人,但是他遲遲沒有收到回信,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自己的屢屢動作叫那動手改變國運的小賊心有察覺。
但這些人又並沒有來殺死他——老師傅猜到自己應該至少還有一個教給接下來的叛徒的使命,故而這群人暫時不會動他。
老師傅也徹底沒了辦法,眼見著是一日日地消沉憔悴下去了。
晏昭昭看到這裏的時候,目光稍稍地停了停。
確實,如果自己沒有重生的話,未來的大羲朝很有可能就是順著這樣一個軌跡延續下去,最後兄弟鬩牆,自相殘殺,一代王朝最終隕落。
不過正在晏昭昭心有感慨的時刻,便看到自己手裏頭拿著的天書上忽然又浮現出一排紅色的字跡。
大約是為了做提醒警示之用,所以才故意用朱砂將這一行字寫下,會忽然出現在這裏,應該也是師傅或者映雪留下來的,畢竟她如今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並不覺得一行字會突然出現有多麽難以接受難以理解了。
但是怪就怪在,這一行字竟是直接對著晏昭昭說的:“姑娘,接下來的內容便隻有我與你知道了,我的徒弟映雪和流霜都不能夠看接下來的內容,還希望你看過之後,如約將天書焚毀。
如果當真事情緊急,你不得不將此間實情相告旁人的話,這個人隻能夠是你的心上人,除去你二人之外,一定不能夠再告訴旁人,切記切記!”
鮮紅的字體在晏昭昭點了點頭之後才消失,而這個時候的晏昭昭心中已經疑慮起來了。
之前映雪與自己說的時候,也著重叮囑了自己,千萬不能夠將這件事情告訴除了她和她心上人。
她的心上是誰自不用說,晏昭昭自詡自己還算是一心一意,若不出什麽意外的話,自己對南明和的心意自然是不會改變。
但是怪就怪在,無論是映雪還是老師傅,都提到了這一點看上去似乎非常無關緊要的一點。
那難不成,老師傅和映雪在數年之前就能夠算出來自己的心上人是誰了,知道南明和與自己情比金堅,話都是不瞞著彼此,才會這樣警惕地叮囑晏昭昭?
可若是還按照上輩子的軌跡,晏昭昭傻傻笨笨,錯過了自己身邊曾經最好的人,一心一意地奔著梁喑去了,老師傅和映雪不會算不到麽?
這也是一個疑點。
還有一個疑點,就是他們似乎並不是非常在意時映雪會不會將這一切說給自己的心上人聽,難不成是南明和在這個事情裏頭也同樣有什麽至關重要的作用?
晏昭昭的心中疑點重重。
她越過了師傅用朱砂留下的一句話,便直接將這一頁給翻了過去。
等她真的看完了這之後的內容,隻覺得心中驚愕無比,盡管她的心中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連心都不由自主地震顫了起來,卻還是覺得這世間諸事未免太過離譜,簡直叫人覺得不可思議至極。
晏昭昭久久的沒有回過神來。
原來上輩子自己的那些痛苦,並非自己原本就應該受的罪,而是有人故意加注在她的頭上的,若是她不死,就有這樣很大一部分人恨地心癢難耐,又怕得肝膽俱裂。
自己上輩子也不是真真正正的一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傻子,她對梁喑的感情並非是自己心甘情願,而是有人故意牽線搭橋,巴不得她在這場引火燒身的愛情之中粉身碎骨。
想到這裏,晏昭昭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當真會有這樣的事情嗎?
一個人的性命、行為甚至是思想和行為都已經被別人在不知不覺之中控製,原本一片順遂的前程被人有意毀壞,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強行奪走,而自己已經被牽好的姻緣線也同樣被強行切斷,就因為這原本自己都不知道的所謂“宿命”嗎?
當真叫人覺得可笑無比,可不免不得覺得自己心中一陣發涼。
還真就如同自己想的那樣,無論是自己,還是南明和,甚至於辜負了自己、將自己的頭顱給砍了下來的梁喑,都不過是旁人捏在股掌之間的一枚棋子罷了。
他們想往自己將哪裏放便往哪裏放,隻要能夠達到他們最後那卑劣的目的,便不在乎自己究竟做的事情不是罔顧人倫,不忠不義無恥至極自是!
她甚至又將這一部分內容給重新看了一遍,還是覺得信息量太大了,自己一時半刻根本沒有法子消化這麽多的信息。
這接下來的內容晏昭昭注定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還能夠想明白。
但看到了這些內容之後,晏昭昭卻罕見地沒有直接去想這些內容,她隻是低頭看到自己腳邊擺著的那一隻小紙鶴,看到周圍的一切都還是那樣一動不動,便不禁有些茫然。
如果真的按照那書頁之中說的那樣,她是不是最好什麽都別做,就如同現在這樣,靜靜地呆在這裏,那麽時間是否就不會流轉,老師傅卜算出來的那些東西就不會發生?
晏昭昭不會發了瘋一般地愛上梁喑,為了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女帝也不會無故暴斃,她那幾個各有千秋都頂頂可愛的表兄還有足夠的時間去為做一個合格的儲君做準備,而非是爭鋒相對,兄弟鬩牆,手足相殘,血流成河。
晏昭昭的目光放空了一會兒,忽然又覺得自己脖頸上之前被自己用簪子刺的傷口又忽然疼痛了起來。
她用手一抹,便發覺自己剛剛已經敷了金瘡藥的傷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裂了開來,有些血水正滲了出來,晏昭昭用手挨到的時候,便不免感覺到一陣刺痛。
晏昭昭看到自己指尖沾的那一丁點兒殷紅,忽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但是她的腦海之中又在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過來——就算她停在這裏,似乎是能夠將那些仿佛已經被注定了的事情給停住了一般。
可已經被天道注定了的事情,就像是晏昭昭脖頸這一道一直在滲出血水,隱隱作痛的傷口一般,這些都不會更改。
血照樣會流,如果自己不繼續用金瘡藥的話,興許會在湘西密林的六月裏化膿發炎,生好大一場病。
而如同她好好用金瘡藥的話,這一道小小的傷口實在也算不得上是什麽大事兒,興許還會很快結痂。
而之前那些卦象也是如此,如果晏昭昭什麽也不做,那這些卦象確實是難以解決的,而躲在背後在暗中蟄伏的那一股勢力,也同樣會和那些卦象上顯示的那樣,將整個大羲朝,甚至是這片華夏土地,這世間所有的黑暗與光明之事都一同給毀去。
而她若是好好地想一想,說不定還有更多能夠想清楚的,想明白的事情。
至少這天書的最後傳授給了她召喚映雪和流霜的方法,她也已經占盡了老師傅幫助的先機,難不成還不能夠將這一切給解決嗎?
不敢說一定能夠,但至少晏昭昭一定會勉力而為。
不說旁的,便衝著晏昭昭這一貫的行事風格與態度,她便不應該,也不會在這樣的事情麵前低下頭來。
她重生而來,要做的不就是改變上輩子那些自己的悲劇嗎?
那難道如今知道自己要麵對的不僅僅是上輩子以為的那些困難,而是更多的,甚至更加可怕的人物,她就要退縮了,甚至害怕地準備叫自己永遠停下來嗎?
這就是真正的晏昭昭嗎?
更何況,她至少知道了一點,與自己作對,一門心思要弄死自己的那群人也不過就是群手上有了不得的術法,把握了許多遠超於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知道的能力的人嗎?
也同樣是人,憑什麽晏昭昭就覺得自己一定弄不過他們呢?
她晏昭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懦弱無為了?
晏昭昭終於感覺自己的心動了一下。
剛剛還覺得冰涼出冷汗的四肢已經一瞬間都暖和了起來,晏昭昭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越跳越快了。
血液重新流淌回自己的四肢百骸之中。
她是晏昭昭啊,已經吃過一輩子的苦,曉得斷頭死亡的滋味究竟是什麽感覺的人了,她會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