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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天書

  再看這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兒上,哪裏還有剛剛傻傻憨憨的模樣,更不是映雪口中所說“我那個原本就呆呆傻傻的妹妹”那般。


  晏昭昭剛想說話,便聽到映雪與流霜齊齊出聲:“姑娘此去山長水遠,定要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隨後不等晏昭昭挽留,映雪抱著流霜手中便一同結出極為炫目的指訣來,她抱著懷中的書冊急急上前一步,映雪與流霜卻已經腳尖輕點,往後縱身飛去。


  晏昭昭要追上去,而映雪與流霜的身影瞬間便已捉摸不清,她隻覺得眼前如同飛花萬千迷了眼,忍不住伸手一擋,而等她回過神來一切落定的時候,麵前已經空無一人。


  她再晃了晃神,便發覺自己瞬間就從剛剛站立的僻靜處閃回到剛剛諸人還在幫自己易容的地方。


  晏昭昭正坐在剛剛的石塊兒上,腳邊擺著明明方才已經被她用過了的脂粉——如今它卻完好如初。


  而晏昭昭剛剛明明看到都站了起來的明九和諸位暗衛,此時此刻都如同時間暫停了一般,靜靜地或坐或立,神情生動安詳,就似乎無事發生一般。


  幫晏昭昭易容的那人還保持著彎腰對著晏昭昭的姿勢,隻是她渾身毫不動彈,就如同成了一尊泥塑雕像一般。


  晏昭昭用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她也毫無察覺,連目光都未閃動一點兒,仿佛就當真靜止了一般。


  晏昭昭低頭,便發覺自己的腳邊不知何時放了一隻黃紙疊的小紙鶴,和剛剛映雪飛出去喚醒眾人的那一隻一模一樣,翅膀上也燃燒著剛剛那般的淡淡火光。


  不過這火光並未蔓延,甚至連火焰都並未閃動,十分奇怪。


  晏昭昭轉頭四顧,便發覺自己周圍的一切都仿佛停住了,沒有了風,沒有了之前時不時能夠聽到的鳥兒叫喚,甚至連頭頂的太陽位置都沒有變化。


  這一切靜止之中,隻有自己並未停住。


  晏昭昭心裏有些茫然,卻意識到自己的手裏還緊緊地抓著那本映雪塞給自己的,所謂師傅親手寫的冊子“天書”。


  她懂了。


  映雪和流霜無論做了什麽局,其實都是想要她去看一看,這本用了老師傅的命才能夠寫出來的天機冊子,上頭究竟寫了什麽東西。


  這隻小紙鶴,就是留給晏昭昭看天書的時間,等她看完了將天書焚毀了,便能夠用這小紙鶴將周圍的暗衛都喚醒。


  看這姿態,這些暗衛恐怕就和周圍的景物與時間一樣,盡數凝固停止了,等她一會兒將小紙鶴飛出去,他們便會完全恢複正常。


  既不耽誤時間,也不至於叫這些暗衛知曉了映雪和流霜曾來過,果真手段通天,去留皆如水般雁過無痕。


  那這本天書,晏昭昭便該好好看看了。


  她的手放在天書上的一瞬,便覺得有一股子微弱的力量從自己的指尖輕輕地飄過。


  果真玄妙,妙不可言。


  老師傅不惜以折損性命為代價,將這天機記錄下來,又如此輾轉周折地令映雪和流霜將書交到她的手裏,那這書中記載的卦象,與晏昭昭本人究竟有什麽關係?

  晏昭昭心中一緊。


  這全是她往日渾然不懂的東西。


  而這樣幾乎手段通天的本事,晏昭昭先前也從未見過。


  若說有,那也隻有一件,便是她上輩子被砍了頭,稀裏糊塗地沒死,倒是回到自己幼年的時候——這件事情,難不成並非天意,而是人為?


  晏昭昭不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天書之中究竟記載了何等內容,也是便將手在封麵上一點,將其翻開。


  書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極為端正大氣的小楷,書寫之人如何嚴於律己便可見一斑。


  開始的內容,確實是給映雪和流霜留下的叮囑,這些內容與之前映雪和流霜告訴的故事八九不離十,不過也有些許出入之處。


  晏昭昭大約過了一遍,便曉得事情大概究竟是怎麽一番情況了。


  易雲確實是個過來騙禁製和術法的騙子,不過一開始師傅就已經知道,但因為某些特殊且不可抗力的緣故,師傅隻能將易雲留在自己身邊。


  這裏留下了紅色的朱批,大約是映雪所寫。


  映雪說是此事乃是天注定,同樣是師傅早就算好的一卦,小事兒道人可出手以代價扭轉,但是這等乃是天機重要,師傅無能為力,隻好順應為之,但也一直在暗中做好了另外一手準備。


  他將計就計,按照天機秘要所指,將手上的一部分本領傳授給易雲,但是關鍵一些內容他並未傳授,這也算是老師傅在天道規則的製約下能夠做出的最大嚐試。


  後來易雲果然如同他所算的一般叛出師門,天機所注定他這一次就是打不開昆侖山龍脈禁製的,所以這也同樣無傷大雅。


  但老師傅明白,有些事情可以不改,但譬如挽救大羲朝之國運,此乃必做之事,就算因此泄露天機而被中道崩殂,這也是他玄鳥教弟子應該做的事情。


  之後的話語無非就是叮囑映雪和流霜,她們一定要找到一個與眾不同的“梁氏女”,將這本冊子交給她。


  這個與眾不同的“梁氏女”現下看起來是晏昭昭,不過她好奇的是究竟要如何判斷自己究竟是個與眾不同的梁氏女?

  晏昭昭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再往後看過去的時候,便看到一句應當是師傅寫給她的話。


  “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將之後應當是詳細解釋的卦象看過一遍,便會明白了。”


  晏昭昭不禁感慨這位自己素未謀麵的老師傅竟是如此厲害,便懷揣著這樣的感慨,翻開了接下來的內容。


  接下來的這些,應當就是老師傅詳細記載下來的那三張令人驚異的卦象了,大約是考慮到晏昭昭看不懂,師傅的記載異常詳細。


  起壇算卦乃是老師傅每日都要做的事情,興許卜國運,興許卜自身,簡簡單單,順手便能做。


  這記載下來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映雪和流霜還沒有被撿回來的時候,某一日算的那麽一卦。


  十餘年前的時候,師傅照例起壇算卦,每日辰時,都為大羲朝國運先卜一卦。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往常這卦就算不是上上吉,也是個上平吉。


  畢竟大羲朝代有明君,北有顧家守護困龍山,南有玄鳥守護昆侖山,龍脈深厚,龍氣蔓延,福澤萬年,不出意外的話,大羲朝定能夠綿延數代,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但那一日,師傅竟算出來一個大凶之卦。


  師傅不信,再卜三卦,這三卦皆問國運,卻是三個極為不祥的卦象——“天狼衝月”、“紫徽易主”、“熒惑守心”。


  這就是那三個不祥卦象第一次出現的時候。


  每一卦,都是大凶之卦,連著三卦大凶,師傅甚至要懷疑難不成是自己的看家本領還給老祖了?

  但很顯然不是。


  大羲朝乃是玄鳥教耗盡心力保護維持的,原本是能夠保證大羲朝這幾百幾千年萬事順遂的,怎麽會忽然出現這麽三張極為凶惡的大凶之卦?

  這三卦卦象不同,皆為大凶,師傅極為心神不寧,卻也隻能靜下心來,一卦一卦地重看其中卦象,企圖分辨是否有何錯漏之處。


  師傅看了又看,隻覺頭暈目眩,但事關重大,師傅也無法放下心來,隻好繼續卜卦,終於從卦象之中看出這三張大凶之卦究竟是何意義。


  第一張,“天狼衝月”。


  大羲國運風起雲湧,急轉直下,龍脈斷絕,大羲朝在二十年之內當即決斷,永無翻身之機。


  光這一張,就已經叫師傅瞠目結舌,大感不妙。


  第二張,“紫徽易主”。


  這一張就更叫師傅摸不著頭腦了。


  紫徽星乃是帝星,君主尚在人世的時候,等閑不會輕易易主,亂世之中有變動的時候,倒是容易出現問題。


  但是彼時大羲新帝才剛剛登基不久,萬事繁榮,女帝也亦是一代明君,紫徽星為何易主?

  而師傅測算出來的紫徽星易主之象,甚至不隻一次,前前後後多次,叫老師傅頭都昏了!

  他耗了極大心神,才算出來三年後,也就是舜德四年,紫徽星會第一次易主。


  五年後,也就是舜德九年,紫徽星第二次易主。


  十四年後,也就是舜德二十三年紫徽星第三次易主。


  然後在舜德二十四年間,紫徽星反複易主三次,最終直接隕落。


  紫徽星反複變幻,到底也能夠用一個朝代更迭,帝王將相頻出來皆是,但紫徽星隕落?!

  這簡直是一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卦象!

  這世間帝王將相何其之多,紫徽星易主原也算不上多麽罕見的一件事情,但紫徽星竟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反反複複易主,定是出了妖異詭譎之事,而最後紫徽星直接隕落,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之事?

  因為無論如何,這世間隻要還有王朝更迭,便一定會有新的皇帝出世,有皇帝在,就必定會有紫徽星,如今這顆至關重要的星宿居然直接隕落,這還是人能夠理解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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