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衝撞
這些日子晏昭昭與南明和就是在探究究竟在哪裏構築這個陷阱,既能夠暫時承受住不少人,卻又並不那樣牢固,終於在暗淵的邊緣找到了這樣一個合適的地方。
此處就在暗淵的邊緣,下麵就是直接裂開的深穀,有一棵不知道在這裂穀裏生長了多少年的一棵參天大樹。
這棵樹的樹冠極大,伸展開來竟如遮天蔽日一般,若是用木板和稻草鋪展在上頭,也能夠承受一定的力。
當然,如果這個力超過了這棵樹的承受範圍,樹幹和樹冠都會立刻斷裂,樹冠上頂著的這些人也通通會如同下餃子一般撲通撲通地往下掉。
這五千精兵輕車簡從而來,又因為想要在背後陰晏昭昭與南明和一手,所以都是靜悄悄而來,與假裝成先生死士的人一接頭,直接就被引到了這個地方,還絲毫沒有察覺。
這個地方可不是什麽好躲藏的地方,而是晏昭昭與南明和精心為他們設下的陷阱,裂穀之中就是他們最後的墳煢。
不過倒也沒有算得這樣整整齊齊,總有些許並未掉進裂穀之中的士兵,晏昭昭也不和他們客氣。
這些人呢,願意降的就降,不願意降的直接就地斬殺,假降的便處以極刑,晏昭昭沒那麽多心力去和這些先生的下屬耍嘴皮子。
她在處理先生的精兵之時,出計之冷靜殘酷與當年的琮陽公主如出一轍,易大師看得感慨不已,就連南明和也覺得這樣的妹妹他並未見過。
不過這並不影響晏昭昭在他心中的模樣,女兒家可俏麗溫柔洗手作羹湯,亦可橫刀立馬馳騁戰沙場,當然也可運籌帷幄謀而定家邦。
先生的人已經完全處理掉了,接下來的三兩日裏,晏昭昭與南明和不會受到任何的侵擾。
易大師要帶晏昭昭去開涼家寶藏,然後這裏再故意往先生那邊遞些消息,叫先生知道自己的人出了事兒。
先生的注意力立即就會轉移到這邊來,然後女帝和公主的勢力就能夠對他下手,在背後直接給他一刀了。
臨行出發去開涼家寶藏的前一日,晏昭昭少有地要求和南明和住一個帳子。
南明和以為她是害怕噩夢侵擾,便叫人在自己的帳子裏頭擺了另外一張小榻,以供晏昭昭休息。
接下來的兩三日應該又要再次翻山越嶺了,眾人皆是很早就去歇息了。
因為行進條件算不上好,南明和與晏昭昭的小榻旁邊隻是象征性地搭了一個小架子將兩人隔開,晏昭昭和南明和照例談了一會兒事情,兩人便各自去睡了。
夜深人靜,正是寅時人睡眠最熟的時候,南明和卻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邊有些細細索索的聲音。
他睡眠向來很淺,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手上才剛剛警惕地握成拳,便感覺到一張溫熱的小手忽然輕輕地覆蓋在了自己的唇上。
黑暗之中南明和感覺到自己身邊輕輕地凹陷了下去,扭頭就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湊在自己的身邊。
是晏昭昭。
他認得晏昭昭的氣息,所以立即就平靜了下來。
深山老林的夜裏是很冷的,尤其夏日的夜晚有時候會有露水,比起尋常夜裏還要更冷些。
南明和見晏昭昭就穿了一身中衣就窩在自己的身邊,下意識地坐起來將一邊的衣裳拿起來披在她身上,又被薄被將她包好了,這才放心下來。
“怎麽了?是做噩夢了麽?”
南明和順手將晏昭昭攬到自己身邊來,輕聲問詢道。
晏昭昭乖順地躺在他的身邊,發絲柔軟地在他臉上蹭了蹭。
這原本是個極為曖昧的情形,不過兩人的心中都並無那風花雪月的心思,晏昭昭躺在南明和的身邊,他也隻擔憂妹妹究竟是為何這半夜三更的還未睡覺。
聽到南明和的問話,晏昭昭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做噩夢,相反,她睡的很好。
南明和的睡眠淺乃是種種原因使然,晏昭昭也一樣,即使重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數年,她的睡眠也一樣不好。
但是自從易大師將那個奇怪的符咒給了晏昭昭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更別說做噩夢了,簡直一覺睡到大天亮,黑甜鄉裏不想起床。
但正是因為如此,離涼家寶藏越近,晏昭昭心裏就覺得越不對勁。
尤其是今夜睡覺的時候,她如同前幾日一樣,一倒下沾了枕頭就睡著了,可半夜她忽然感覺涼風陣陣,似乎有什麽在費力地拉扯自己,她才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開眼睛,晏昭昭便再也沒有睡著。
周圍自然是什麽都沒有,她還安安穩穩地睡在南明和的帳子裏頭,不遠處就是二哥哥的軟榻。
醒過來之後的感覺非常奇怪,晏昭昭莫名其妙地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哪裏不對勁了。
就像是之前一直沉在水裏,耳朵浸泡在水中,水麵上的呼喊她聽不見,模模糊糊朦朦朧朧,而她在一直在漸漸下沉。
然後醒過來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忽然就從水裏浮了上來。
眼前的視野明晰了,耳朵裏也能夠清楚地聽到聲音,但她漂浮在水麵上轉頭四顧,卻又分明什麽也沒有看清楚。
是她自己從水裏出來的,亦或是有一雙手將她從水裏拉出來的?
晏昭昭毫無知覺。
她將自己一直放在枕頭邊上的小香囊打開,摸出易大師給自己的那個符篆,拿出來的時候就覺得手感不對,然後輕輕一捏,便感覺到符篆裏的那枚戒指已經完全碎成的粉末。
晏昭昭的心裏頓時一跳。
她睡不著了,心中不知為何便開始來來回回地想自己之前的事情。
一方麵,她覺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對涼家寶藏十分上心,好似那寶藏裏頭真的有個什麽自己必須拿到的東西一般。
可晏昭昭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這樣的性子,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按理來說她根本不會在乎,更不會真的這樣千裏迢迢地過來,還連累著南明和和自己一起受苦。
但事情怪就怪在晏昭昭真的跟著人馬去找涼家寶藏。
她之前還真就覺得自己一定要去拿到那個玩意兒,絲毫不覺得不對。
倒是現在晏昭昭回想一下,才覺得事情的走向似乎並不是那樣正常。
且不說晏昭昭為什麽一門心思如同中了邪一般要去涼家寶藏,就說這易大師,就算涼家寶藏裏頭有什麽她要得到的東西,那也需要她本人親自去嗎?
所謂的紫徽星一說是當初用來誑騙先生,令他不得不將晏昭昭活著放出去的一個噱頭罷了,易大師要晏昭昭去開涼家寶藏,難不成還真就是和所謂的紫徽星有關?
但是另一方麵,即使是到了現在,晏昭昭仍然覺得自己想要去涼家寶藏,那涼家寶藏對自己究竟是有什麽吸引力,要自己非去不可?
晏昭昭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直睡不著,難免覺得不適,大半夜的又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悲慘的猿啼聲,如同嬰幼兒哭泣一般,叫她心裏更是發毛。
她忍不住披上了一層衣裳,悄悄地滾到了南明和的身邊。
對於晏昭昭來說,有南明和在身邊的時候,她就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如今她心裏疑惑,又未免有些恐懼,幾乎是下意識地去尋南明和。
一個人的事情她能夠堅強無比,但有她最信賴的人在身邊的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並非無所不能。
夜晚寒涼,晏昭昭躺在南明和身邊,能夠感覺到南明和身上傳來的溫度,還有那點子若有若無的竹葉藥香,晏昭昭出奇地平靜了下來。
倒是南明和直接就感覺到了晏昭昭的靠近。
晏昭昭本來隻是想在南明和的身邊靠一會兒,叫自己心裏安定一些,卻沒料到自己會將南明和吵醒。
南明和已經看出晏昭昭的心緒不寧,待她將手拿開後,他便將人拉到自己身邊,輕聲問道:“那是怎麽了?你與我說說。”
他並非貪睡之人,從前有事兒的時候,他常常寅時就要起來讀書練武,精神頃刻之間就振了起來,滿腹心思都在晏昭昭的身上了。
晏昭昭的手和腳都是涼的,南明和將她拉過來的時候也能夠感覺到她身上一層涼意,此時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幹脆將她整個人都拉到了自己懷中,給她暖暖。
晏昭昭心中有事,渾然不覺得哪裏羞澀,將頭枕在南明和的胸膛上,一邊將自己的疑惑悄悄地告訴南明和。
她不敢大聲,更不敢動起來,隻是縮在南明和的身邊,用小小的氣音與南明和交流。
這些日子晏昭昭屬實是已經見過這些難以用道理解釋的事情了,易大師作為搬山道人的傳人,手上會些晏昭昭不懂的法術簡直再正常不過——她可不想自己上一刻說了什麽話,下一刻就原原本本全進了易大師的耳朵裏。
說著,晏昭昭又將那個已經碎裂了的符篆告訴南明和。
南明和沉吟片刻,也同樣覺得事情似乎有哪裏不對。
這種符篆,本就是充當護身符的功效,如果無緣無故碎了,恐怕是受到了什麽東西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