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落水
周圍之人對晏昭昭的行為驚訝不已,麵麵相覷。
就算他們並沒有陪在晏昭昭的身邊一路過來,但是消息都說晏家的這位姑娘很少擺貴人脾氣,大部分時候都是極為和顏悅色的,怎麽這回忽然發難,竟然三番兩次地將阿花推進湖水之中。
晏昭昭臉上的神情可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她眨了眨眼,看向一邊的侍女:“姐姐,你不去將她救上來嗎?”
語氣無辜,眼神清澈地如同小兔子一般。
這侍女才隱隱約約感覺自己招惹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可是眼前的晏昭昭又實在難以看透,根本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阿花再次入水,又將那蓮花池裏頭的葉子和花朵都給攪和地亂七八糟的,那侍女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哪裏能由著阿花這樣糟蹋這一池子的蓮花,隻能又喊人將阿花給撈了上來。
阿花不會鳧水,她在蓮花池下麵吃了一肚子的水,起來的時候臉都青了,卻再也不敢瞪晏昭昭了。
大半夜的,溫度也不高,晏昭昭似乎對戲弄阿花失去了興趣,彈了彈指甲,叫那侍女將阿花送回去,阿花求之不得,她怕她再呆在晏昭昭身邊多一秒都控製不住自己,直接上去把晏昭昭那笑眯眯的漂亮小臉蛋給撕爛。
阿花走的時候,身後院子裏的爭吵似乎也正好結束了,晏昭昭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先生和阿鳳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先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他那一池子心愛的蓮花被撲騰地烏七八糟,本來就不算好的心情登時變得更壞了:“誰弄成這般的?”
“先生送我的那個小啞巴,三番二次地掉進了水裏,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回事。”
晏昭昭睜著眼睛說瞎話,也絲毫不怕別人拆穿自己。
“先生,既然您和我談不攏,那我想要和鳳先生單獨談談,您說可否?”
晏昭昭的話鋒又忽然一轉,直接將話題引到了剛才的事情上,先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阿鳳便冷聲道:“不,我與姑娘沒有什麽可說的,先生才是主子,姑娘有什麽話,直接和先生說就是了。”
晏昭昭勾唇笑了一下,並不答話,她會這麽提出要求,便可確認先生一定會答應她這個要求。
“你跟她去。”
先生的嗓音冷淡,不知是對晏昭昭不滿還是對阿鳳不滿。
“這......”阿鳳的語氣之中稍顯遲疑,就聽見先生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去吧去吧,有什麽事情一次性說完,省的本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地等。”
他話裏有話,阿鳳已經意識到了,可他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品出先生的話裏究竟藏著什麽意思,先生就已經叫了周圍的人下去,自己也已經走到了很遠的的地方去。
還真是要清空周圍之人,給晏昭昭和阿鳳之間留出一些空間來?
阿鳳已經感覺到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總感覺有什麽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而眼前看似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其實很有可能滿肚子的陰謀詭計。
阿鳳偏過頭去,不看麵前的晏昭昭,語氣生硬:“姑娘有話直說。”
“嗨,我並無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和先生說,隻是想問問先生,是否已經改變了主意,這一次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了?”
晏昭昭也跟著他的目光去看湖麵上倒映著的皎白月影,聲音輕軟。
“......”
阿鳳不答話,晏昭昭便又說道:“或者說,剛剛你是不是在說服先生了,就算不要涼家寶藏,今天也要我晏昭昭的命?”
她語氣太過清淡了,就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性命一般。
阿鳳仍然不說話,晏昭昭就上前一步,直接湊到了一個離阿鳳極近的距離:“我告訴你,你想要我的命,不可能的。”
這一聲又嘲諷又不屑,聲音極為輕柔,似乎在阿鳳的耳邊轉了一下就飛快地散去了,阿鳳雖然武藝不精,但是他也明白過來了,晏昭昭這句話隻有他一個人聽得見。
他下意識覺得晏昭昭要搞什麽陰謀詭計,就見麵前的晏昭昭忽然歪斜了下身子,他立即伸出手去拉她,卻不料晏昭昭直接就往一邊的蓮花池裏掉。
她掉進水裏去的前一刻高聲尖叫著:“鳳先生,上次您沒能殺的了我,這一次非要殺我麽!”
這一聲極為響亮,不知從哪裏直接飛出來一道細細的鋼索,將快要掉進湖水之中的晏昭昭一捆,然後猛地一拉,就將晏昭昭從湖麵上直接拉了起來,飄乎乎地跌到了先生的身邊。
阿鳳驚愕不已,剛才先生不是已經叫暗處的人撤下去了麽,何故這會子又有暗衛出手將晏昭昭救回來?
他已經感覺渾身不對勁起來,剛才他廢了極多的口舌,就是要勸先生這一次應該直接將晏昭昭殺了。
此女詭計多端,必定會在暗中使詐,若再多留她一段時日,未免會惹出許許多多的麻煩和不確定來。
比起這些來,涼家寶藏其實已經不是那樣重要了,就算找不到那精巧的鑰匙,等尋到涼家寶藏的精準位置之後也能夠直接用威力驚人的雷震子將山口炸開,更何況從一開始阿鳳就不讚同要讓晏昭昭去尋涼家寶藏的主意。
但是他勸先生應該立即將晏昭昭殺了的時候,先生便沒有說話。
他當時的情緒就很不對,看向阿鳳的目光之中多有莫名其妙和一種詭譎的迷惑。
這個眼神阿鳳是熟悉的,就像上一次先生猜測七日絕命散是那一位下到晏昭昭身上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懷疑那一位......
懷疑!
阿鳳忽然感覺寒毛直豎,他大約是明白過來晏昭昭給自己和先生下了一個什麽樣的套了。
他立即回過頭來,希望這個時候破局為時不晚,聲音比尋常提高了不少:“先生,是她自己落下去的,並非我推她下去的!”
但很可惜先生並沒有立即回應他的話。
阿鳳這時候才覺得自己已經想明白了,今日他被召見過來的時候,先生的情緒就很不佳,看他的眼神也不如往常一般了。
先生倒本就是個喜怒無常的性子,阿鳳也已經習慣了,他以為是那小頭目帶來的證據不好,如今卻明白過來定是那證據之中有什麽指證自己的東西。
若是按晏昭昭如今這個路數來看,那東西裏頭多半是在說毒殺晏昭昭之事和他有極大的關係。
先生疑心極重,他雖不一定會相信,但是以他的性子,多半是生了懷疑之心。
再想想,自己和那位本來就遭先生懷疑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有關係的,若先生往遠了想,未必不會猜測這件事情是不是一開始就和他有關。
想想那個時候,先生懷疑是那位的時候,他掏心掏肺地說肺腑之言,說事情極有可能是晏昭昭一手策劃的,與那位不一定有關係,在如今先生的眼裏,那時候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在為自己的真正主子開脫。
再加上剛剛自己極力勸說先生殺了晏昭昭,和一開始晏昭昭差點被毒死的事情交織在一起,就以先生那性子,定然是懷疑他又在為自己的真正主子出謀畫策。
當心裏生了懷疑的時候,有些原本不是這樣的事情也漸漸地像是如此了,阿鳳從前一心一意為了先生的利益之時,曾經幹過很多與先生的要求背道而馳的事情,不論結果如何,在如今的先生眼裏,也算是他背叛的鐵證了。
而這就是晏昭昭的目的。
她就是要自己失信於先生,阿鳳可以捫心自問,自從他轉投到先生麾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可先生似乎並不如此認為。
他苦心經營幾載才讓先生信任自己,可這些苦心經營卻抵不過晏昭昭的寥寥幾筆,更敵不過先生的猜忌和疑心。
阿鳳敢大言不慚地說,失去了自己的先生單獨對上這個心思極為陰暗城府極深的晏昭昭,連一半的勝率都幾乎沒有。
今兒晚上的一整晚,從一開始晏昭昭就扭轉了被動的局麵,這一晚上他們兩個人都如同晏昭昭手裏的提線木偶,一舉一動都在晏昭昭的預料之中。
她早就算好了一切,或者換句話說,她一定是早早地就開始了謀劃,算的事無巨細,就等著將自己的境地扭轉,一招翻盤。
精彩,實在精彩。
若非阿鳳如今是在晏昭昭的對家,他實在是想讚歎一句晏昭昭之心智非凡。
但現在更要緊的是如何重新取信於先生。
不過這個時候,其實無論他說什麽,無論先生究竟有沒有看到事情是怎麽一回事,無論先生是否相信晏昭昭說是自己將她推下去的話,都已經毫無用處了。
其他的那些事情累積在一起,已經足夠讓先生心裏對誰都不多的信任土崩瓦解,就算這一次是晏昭昭做的戲,先生也已經不再相信阿鳳。
阿鳳久違地覺得事情漸漸地為難起來了,他的局麵太過被動了,就算是想要糾正也已經無法。
正當阿鳳絞盡腦汁地想就自己在這種危急時刻下要如何擺脫先生的懷疑重新取信於他,就聽到晏昭昭就在一邊涼涼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