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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氣勢

  晏昭昭沒來得及展開那小紙條來看,南明和就已經進元幕老先生的屋子裏去了。


  他臨走的時候目光有些意味深長,晏昭昭猜他已經將想說的話都放在了紙條上。


  晏昭昭幹脆立即將紙條展開看了,掃了兩眼,目光之中就帶了些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她將手裏的紙條揉成一團塞進衣袖裏頭去了,忍不住笑了笑,臉上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南明和考校的時間格外之久,晏昭昭等人聽不到元幕老先生究竟與南明和說了些什麽,難免焦灼。


  旁人焦灼南明和是不是被選上了,晏昭昭焦灼元幕老先生是不是為難自家二哥哥了。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南明和才出來,晏昭昭這個時候已經去飯廳用過膳了,手裏還用油紙包了好幾個包子過來,揣在懷裏頭,生怕包子冷了。


  南明和出來的時候神情平靜,晏昭昭隻一眼,就明白南明和應當是十拿九穩了,便笑眯眯地拿著包子跳過去:“哥哥,吃包子!”


  兩個時辰下來,南明和確實已經饑腸轆轆。


  他沒想到晏昭昭竟這樣貼心,臉上不禁帶了點兒笑,揉了揉她的鬢發:“昭昭想的好。”


  他拿著包子吃著,吃相很是文雅,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拿著包子,就和旁人不一樣。


  晏昭昭想了想自己拿包子的時候是個什麽模樣,又看了看二哥哥,感慨果然是人與人不一樣。


  她看著看著便帶了笑,總覺得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幾個頭的少年郎吃包子的樣子格外乖巧。


  旁邊那起子男學生也餓的很,之前南明和沒有出來的時候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生怕南明和出來了輪到自己而自己又不在,就一直不曾去用膳。


  原本還不覺得腹中饑餓,這時候肉包子的香味一下子飄了出來,幾乎是個個都覺得餓的狠了。


  看著南明和吃包子,這幾個誰都羨慕地不行,就在心裏想自己怎麽沒有這樣好的妹妹,能和自己一起來念書,還能在自己餓的時候帶幾個包子來果腹。


  有好幾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兒就巴巴地看著晏昭昭手裏拿著的肉包子,目光簡直可以用一句如狼似虎來形容了。


  晏昭昭熟視無睹,全然當做沒看見似的。


  或許換了旁的心思熱絡之人,估計會想著分出一兩個包子去籠絡籠絡人情,畢竟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在旁人饑餓的時候送兩個包子雖比不上雪中送炭,到底能夠刷一波好感。


  不過這個好感晏昭昭不需要。


  更何況晏昭昭知道南明和今年怎麽著也十七八歲了,這個年紀的青年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這幾個包子隻夠自家二哥哥吃,她也懶怠拿包子來做人情。


  晏昭昭對於自己人和旁人分的非常清楚,她對南明和好是理所應當,卻沒有義務去對旁人好,這是晏昭昭做人的基本準則。


  她向來非常厭惡那種拎不清的行為,自詡自己對所有人好,於是對著身邊每一個人都施以好意——固然真善美沒錯,可未免太過虛偽。


  這世上總有親疏遠近,在晏昭昭這裏最親近的就是二哥哥,旁人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若是自己將他與旁人一視同仁了,那二哥哥與旁人又有什麽區別?

  這時候有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郎大搖大擺地來了,晏昭昭認出那個是南明和的同寢室友石頭。


  不過她與那少年郎也不熟,也沒有想要變熟的打算,點了點頭就當做打過招呼了。


  肉包子的香味若隱若現地飄散開來,在場的諸位忍不住狂吞口水。


  大家大多數都是出身富貴的世家子弟,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從前恐怕怎麽也沒有料想到會有今天!


  眾人都覺得肚子裏大唱空城計,肉包子的香氣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溫柔的折磨,苦不堪言。


  這時候外頭忽然就傳來另外一種香味,伴著一個溫溫柔柔的嗓音。


  “各位師兄師弟在此處等待許久,恐怕已經餓了罷,我方才去用了膳,拜托大師傅多留了一些包子饅頭,如今正好帶過來給各位師兄師弟。師兄師弟們都是為學而累,不要餓壞啦。”


  真是不負眾望。


  晏昭昭當然聽得出這個人是去而複返的白芙蕖。


  她身邊如同小跟班一樣的沈簾兒倒是不知道去了哪裏,這樣給自己做麵子抬身價的時候,白芙蕖卻將自己的“好姐妹”給拋棄了,可見還真是一等一的“姐妹情深”。


  白芙蕖一個小小身軀提著兩個點心盒子來了,果然就是有備而來。


  她知道晏昭昭不待見自己,這回也不去主動招惹晏昭昭了,直接將晏昭昭和南明和兩個給無視了,隻是在看到晏昭昭顯然沒有給其他人準備食物的時候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的樣子。


  晏昭昭心中搖頭,白芙蕖卻已經抱著自己的點心盒子走到剩下的幾個男學生麵前,一一打開了。


  眾人剛剛都已經被晏昭昭的肉包子香氣勾動地腹中蠢蠢欲動,此時也忍不住了,看白芙蕖更是如同菩薩下凡一般,目露感激之意。


  加之白芙蕖今日打扮格外清淨秀麗,一身白衫襯托得她格外好看,如同出水芙蓉一樣不染纖塵,小臉蛋紅撲撲的,鼻頭上還有點兒汗水,在陽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食色性也,人之本色。


  這些少年郎多有剛剛才開始長身子,十分青春懵懂的時候,往日在家裏頭的時候也被保護地甚好,沒有接觸過什麽妖妖嬈嬈的女子,如今在這種境地下見了白芙蕖,簡直驚為天人。


  很多情愫一開始恐怕就是從這種情況下暗自滋生的,晏昭昭冷眼看著,曉得這是應當就是白芙蕖的目的。


  自然也會有人在心裏暗自比較在場唯二的兩位女學生。


  一位是滿心滿眼隻有自己家哥哥的小妹晏昭昭,一位是姿態平靜親和、溫柔似水又拯救了他們腹中饑餓的“下凡仙女”。


  這人啊,個人心中就有了種種不同滋味。


  看來白芙蕖果真擅長用自己的長處來為自己博取最大利益,晏昭昭勾了勾唇。


  不過她從來沒想過在這方麵與白芙蕖爭高低,權當沒看見了。


  晏昭昭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價值是靠博取旁人的好感與誇讚來實現的,更不覺得自己的人格魅力是建立在少年郎們對自己的迷戀上的。


  女性的魅力遠遠不僅僅是對男性的吸引力,所以晏昭昭對白芙蕖今日的所作所為持保留態度。


  再想了想自己剛剛在紙條上看到的內容,晏昭昭便止不住地覺得有趣。


  倒是那石頭對白芙蕖的善意和示好視若無睹,他就和他的名字一樣,離白芙蕖遠遠地,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算白芙蕖笑意盈盈地走了上來,他也不搭理一句,馬上就站起身,走到別的地方去了。


  白芙蕖稍有氣餒,不過拋去晏昭昭兩個與石頭,今日在場的其他人對白芙蕖已經多有善意了,她也自覺不用將衣著破爛的石頭放在心上。


  等諸位師兄師弟將包子吃完了,白芙蕖又細細地收拾了東西,似乎是不經意地露出了自己一截雪白的手腕,上頭卻戴著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醜陋銀鐲子,十分不相配。


  白芙蕖卻怡然自樂,提著食盒聘聘婷婷地走了。


  晏昭昭還挺期待白芙蕖究竟能翻出什麽浪花兒來。


  沈簾兒若是曉得白芙蕖究竟心裏頭在想什麽,以她那性子會不會氣的七竅生煙?

  此話不提。


  南明和已經考校完了,他今日已經沒事兒了,便專心陪著晏昭昭等到她去考校。


  晏昭昭的手氣一般,抽中了一個倒數第二的次序,南明和也陪著她等,等到晏昭昭去的時候,倒是將要用晚膳了。


  晏昭昭心裏稍有緊張,南明和倒是不覺得有甚麽問題,他揉了揉晏昭昭的鬢發,輕聲道:“去罷,會好的。”


  晏昭昭便去了。


  她不知道元幕老先生問了南明和什麽,反正元幕老先生問她的問題讓她非常驚訝。


  元幕老先生沒有問她原本想的那些山河地理,也沒有問縱橫古今的史學文學,倒是問她,怎麽看待白芙蕖這個人。


  晏昭昭覺得很奇怪,所以她沒有直接回答元幕老先生的問題,倒是反客為主問道:“先生難道不知道我與白芙蕖已經算是鬧的不可開交了麽?”


  元幕老先生笑了笑,這笑卻完全不達眼底,隨後瞬間銳利了起來:“正是知道,才問你。”


  他的目光宛如實質,就像是帶著極大壓迫的利刃,直接就壓在了晏昭昭的身上,叫她微微地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時候,晏昭昭興許就明白過來了,為什麽之前好幾個男學生被元幕老先生問的滿頭大汗,出來的時候背上的衣裳都濕透了。


  元幕老先生的目光無視了晏昭昭如今的年紀,也完全沒有在意晏昭昭的身份,而是將晏昭昭擺在了一個與他平齊的位置,銳利而毫不遮掩地問她,對自己討厭的一個人究竟有什麽看法。


  這一刻,晏昭昭忽然感覺,自己與元幕老先生仿佛不是在學院的屋舍之中,而是在天下棋局的兩頭,一人手執一子,氣勢交融,爭鋒相對。


  看來元幕老先生想要看的是晏昭昭的心性格局和真正能力啊。


  “那先生怎麽不害怕,我因個人恩怨,對白芙蕖直接惡言相向,隨便評價呢?”


  這一刻的晏昭昭身上的氣勢已經截然不同。


  她微微笑了笑,臉上還有酒窩,目光之中的神情卻已經淡了起來,就仿佛當年呂子明一葦白衣渡江,帶著超乎尋常的平靜以及遠超常人的自信。


  即使這盤棋局起初是元幕老先生所開,但晏昭昭卻已經開始不容忽視甚至強硬地將自己的氣勢擠了進來,緩緩地壓到元幕老先生的麵前。


  “隨你,你大可隨你自己的心意。”


  元幕老先生下意識地挺直了背——他對所有學生的要求都是苛刻的,心中知道,但不想更改,而在這一刻,他忽而覺得晏昭昭值得這種苛刻。


  晏昭昭身上的氣勢不容小覷,她沒有和普通學生一樣因他的苛刻和咄咄逼人而退縮,反而迎麵而上,初露鋒芒。


  這種氣勢毫不幼稚,即使麵前的小小女童身軀嬌小,背後卻隱約有氣勢盤旋蜿蜒成巨龍,氣象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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