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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爭鬥

  晏昭昭和南明和之間的事兒,除了嵐樂與紅袖無人知曉。


  紅袖是個嘴甚嚴的,嵐樂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兒,更不敢多聲張。


  晏昭昭骨子裏頭是個嬌氣性子,往日沒事兒的時候最最信任南明和,今次也是心裏頭有事兒沉甸甸的,後來又見南明和背著她偷偷摸摸地和嵐樂說些什麽,這才上了頭,又酸又臭地鬧了一番脾氣。


  南明和也知道她是個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性子,哄了哄也就過去了。


  但是晏昭昭既說了要見元依媛,那便一定是要見的。


  她不僅要自己去見,也非要南明和一同去見——那二哥哥能怎麽辦呢,小姑娘發話了,要見那就見唄!


  嵐樂很快就告訴了翹首以盼的元依媛,公子同意一見,元依媛便很是歡欣鼓舞地將日子定在了明年三月初一的蓮香樓——大約是她被元陽輝拳打腳踢了一頓,覺得自己臉上不太好看,便想著養一段時日,將自己養的白白胖胖了才好。


  反正如今她滿心都將勝利牽連在了南明和的身上,反而對時間並不在意了——大太太不會放過她,也不敢當著元幕老先生還在的時候對她動手,她就梗著脖子賴在二房,看大太太能把她怎麽辦。


  晏昭昭也不知道是該誇她心思用對了地方,知道南明和本事兒比大太太高,還是該誇她滿腦子廢料,有這心思想這些玩意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扭轉如今元府裏自己的局麵。


  大太太絕地翻盤,元岷回了家。


  對於之前所謂的“逼裹小腳”的事情,偏愛大太太的元岷當然不會相信。


  更何況他也覺得裹小腳也並沒有什麽不妥當,閩南那邊甚至都有不裹小腳者不得為正妻的話,所以他十分讚同大太太的做法。


  既如此,無論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和元岷說什麽,元岷都拒絕了,甚至什麽也不說,直接將老太太給壓得死死的。


  那老太太氣悶的很,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幹脆就一個人呆屋子裏了,誰喊都不出門。


  如今元依媛還住在二房裏頭,大太太卻已經預備著要將她接回大房去了。


  元幕老先生也自此開始對元依媛絕了從前的心思,已經不再著人每日都去關懷她的腳究竟如何了——是她自己作的,那最好想好了最後自己究竟會如何。


  此話不提。


  時日還未到元依媛要和南明和見麵的時候,元幕老先生也沒有再提要將大太太休棄出府的話了——連元岷都說大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元幕老先生又能說什麽呢?


  但旁人消停了,卻不意味著這府裏頭的其他人願意看到大太太春風得意——譬如二太太。


  二太太很不滿意這一切。


  自從晏昭昭和珍珍愛愛將她和大太太之間的那層布揭開了,二太太如今對大太太更是恨之入骨——這種恨不僅僅是對大太太對自己的利用而感到憎惡,更是不肯麵對昔日愚蠢的自己的表現。


  二太太的性子本身就不是個多麽能忍的,所以無論珍珍和愛愛怎麽勸誡甚至是警告過她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對大太太對手,她還是沒忍住。


  有時候晏昭昭簡直佩服二太太的勇氣——她看不慣大太太如今借著她肚子裏那塊兒還沒成人形的肉作威作福,惡從膽邊生,竟是趁著大太太在院子裏賞花的時候,直接用力推了大太太一把。


  有時候愚蠢之人的念頭和想法往往最為激憤恐怖,譬如大太太千算萬算也沒有料到二太太居然敢直接對她的肚子動手。


  大太太的胎像原本就不穩固,月份又淺,這些日子她心裏思慮十分之重,二太太這一抽風,直接將她肚子裏的胎兒給推掉了。


  大太太見了紅,肚子裏的小小娃兒還沒成型,變成了一灘紅血,嘩啦啦地沾了她的衣裙滿裙擺。


  當然,對於這件事情,晏昭昭也有別的看法,她和南明和都認為大太太肚子裏的這個孩兒是怎麽來的還有待商榷。


  晏昭昭一直認為,就算她確實是與元岷在外頭春風一度,也不可能一次就有了孩子。


  從水銀之事中就可以看出,大太太對這些東西肯定是有所研究的,那也可以大膽猜測她可能會一些旁門左道的醫術,用了一些不可說的藥,在肚子裏頭留下了元岷的種。


  這種事情在後宮之中也不少見,晏昭昭就知道好幾種在爭寵手段之中誕生的厲害丹藥。


  但是這些丹藥催生下懷的孩子絕對不是健康的,初期孕相就很不穩固,大多也沒有能夠健康長到足月的,大概率會胎死腹中。


  更何況大太太年紀已經不小了,老蚌生珠的危險性太大了,大太太恐怕還不想因此疼痛血崩。


  所以晏昭昭大膽猜測,大太太並不是無意之中被二太太給推倒了,而是她早早地就知道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來的,更知道這個孩子可能在她的肚子裏活不成多久。


  與其那個時候痛苦,不如直接就借著這一局,將鍋丟到二太太和二房的身上去。


  更何況孩子月份尚小,打掉這個孩子的成功率也會很高,反而還能再鞏固一番人心,身體恢複也會比之前快很多。


  晏昭昭這樣想著,她也覺得大太太根本就是在算計二太太罷了。


  可惜二太太什麽也不明白。


  她還在因自己將大太太推倒了而感到開心,還覺得沒有旁人瞧見。


  但實際上,二太太的動手照例並不那麽聰明。


  花園子裏負責灑掃的兩個丫鬟在隱蔽處都看到她動了手,故而板上釘釘,元岷也很快知道了。


  大太太自然因此痛哭流涕茶飯不思,將元岷氣的夠嗆,甚至要動怒。


  元岷還不知道大太太與二太太之間的事情,他原本是個剛直正經的性子,見二太太如此任性妄為,忍不住去二房找二太太要個說法。


  老太太和元幕老先生都對這府裏頭發生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兩廂鬧將起來,也沒人在其中調和一二。


  二太太將大太太肚子裏的孩兒給推掉了,原本心裏還有些激憤冷靜下來之後的後悔,如今被元岷這樣找上門來了,原本心裏壓了好幾個月的不滿和不甘也一下子湧了出來。


  她甚至不顧著自己還是二房的太太,是元岷的弟妹,竟然與元岷當堂吵了起來。


  二太太不僅不肯認錯,又說大太太當當家主母的這樣多年來究竟是怎麽誑騙自己掏嫁妝養中饋,甚至還將大太太當年對自己下水銀的事情全數攀咬了出來。


  好在晏昭昭早就料到二太太恐怕忍不住,已經在這個季度季度初的時候就托人將銀林閣送來的首飾全收了起來,找了個煉金冶鐵的行家與大夫,果然在其中找到水銀,便將二太太這場歇斯底裏的指控完全坐實了。


  元岷本來怒氣衝衝地前來問罪,卻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消息。


  在他的心裏大太太一直都是溫柔和善的女子,雖說有時候有些小性子,卻是十分識大體的,怎麽會利用弟妹的錢財為自己牟取利益,甚至深謀遠慮地算計自己的弟妹?


  這石錘幾乎將元岷給捶懵了。


  他忍不住回頭去找大太太求證,大太太自然要詭辯,事情暫時沒有鬧出什麽水花兒來。


  二太太的動手毫無征兆,誰也攔不住,但元府裏頭的人都知道,大太太和二太太恐怕正式撕破了臉皮,後宅之中沒有硝煙的爭鬥徹底開始了。


  誰都沒有想要報官。


  要知道兩人身上可牽扯了不知道多少筆爛賬,狗咬狗一嘴毛,沒一個幹淨的,報官是最不成的。


  難不成還等著將自己和對手一同上官府,然後雙雙落網,活生生將自己給作死了?


  這種事情也不能對外說,於是兩人也隻能關起門來在元府裏頭鬥個天翻地覆。


  二太太的做法是激憤而粗暴的,不計成本也不考慮結果,簡直就是在兩敗俱傷。


  大太太究竟是不是在借二太太的手來處理掉自己肚子裏長不大的孩子還未可知,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會因為這件事情對二太太恨之入骨。


  更何況二太太將水銀的事情給說了出來,簡直就是所有事情的導火索。


  二太太手裏有大太太的把柄,大太太手裏也同樣有二太太的把柄。


  開弓沒有回頭箭,二太太一開始是激憤出手,現在也漸漸回過味來了。


  在經曆了一兩日的驚慌恐懼之後,二太太終於冷靜了下來。


  她既然已經將自己和大太太之間的矛盾實質化了,那最好還是先下手為強。


  她當年受了大太太的蠱惑將自己房裏頭的庶子給殺了,大太太要報複她,無非是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還在外頭做官的丈夫。


  大太太的想法恐怕和二太太一樣,既然你要將事情攤開來說,我也知道攤子圓不回來了,那非要在自己死之前拉個墊背兒的。


  不同於元岷能做大太太的靠山,二太太和自己夫君的感情實在算不上好,她的夫君元峨對她充其量隻有一點兒相敬如賓的情意,別的便什麽也沒有了。


  元家三爺元峨是個愛好紅袖添香的性子。


  元峨不喜歡二太太這樣潑辣之人,隻喜歡溫柔小意的解語花,連外出赴任都帶著一個性情溫和的姨娘,卻將自己的發妻留在府裏。


  譬如當年俊哥兒的生母蘇姨娘就是這樣一個溫柔似水的狐媚性子,否則二太太當年也不至於受了大太太的蠱惑,認為蘇姨娘會母憑子貴,威脅到她的正妻地位,最終竟對一個小孩子下手。


  蘇氏當年也很受元峨的寵愛,若是讓元峨知道他和蘇氏的兒子是被二太太親手殺了,蘇氏也是因二太太此舉鬱鬱而終,元峨恐怕什麽都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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