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罰跪
聽到太後的話，沈雲舒知道太後今兒定是衝著許依柔滑胎一事來的。可是，沈雲舒並沒有打算為自己辯解什麽，反而痛快的磕頭認錯：“是臣妾的錯，是臣妾沒能做好，還請太後息怒。”
“其實吧，哀家和你都是女人，自然也理解你的心思。試問這天底下，有那個女子願意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別的女人恩愛相守，生兒育女呢？可是，這不願意歸不願意，男子三妻四妾是平常事，這身為正室嫡妻，就應該孝順公婆、侍奉夫君，善待庶室。”太後將茶杯放下，繼續開口：“鎮南王無父無母，沒有公婆要你孝順，這對你來說，已然是省去了一樁麻煩事。
再者，雖說這鎮南王金尊玉貴的，可他在軍營呆了多年，早就養成什麽事都親自動手的習慣。這一點，你和他相處多時，想來也是心中有數的。所以啊，這侍奉夫君也是一件簡單事情。
這接下來的，也就隻有一點了，那就是善待庶室。早些個時候，鎮南王身邊還有三房妾室。可自從你進府之後，這三房妾室也都被發落了出去。所以啊，這孝順公婆、侍奉夫君、善待妾室對你而言，也不是什麽大事難事了。說起來，這也算是你的造化，換做旁人，隻怕高興都來不及了。
後來，許依柔也進了王府。這許依柔家世出身，遠在你之上，說實話，她進王府，原是不用做什麽平妻的。她才是那個和鎮南王最為相配的！之所以哀家沒有讓你讓出這鎮南王王妃的位置，並不是因為你沈雲舒有多優秀，完全是因為鎮南王對你的維護。”
這些事情，不用太後細說，沈雲舒自己心裏也是一清二楚的。因為不僅僅是太後，所有人都這麽覺得。沈雲舒的出身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若是她嫁了尋常人家，那是下嫁。可她嫁給了葉南琛，在所有人看來，她和沈家那都是高攀了。可是，不管是不是高攀，她已經嫁進了王府，成了王妃，就算有人心裏再不滿意，到底要顧忌著葉南琛的麵子，不敢到她麵前說三道四。
可是，別人不敢不代表太後不敢。太後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當眾打沈雲舒的臉，將她的驕傲自尊踩在腳底。可是沈雲舒不能辯駁，也無力辯駁。隻能低著頭，默默忍受這一切的屈辱。
徐媽媽跪在沈雲舒的身後，聽到太後的話，心裏為沈雲舒抱不平。可是徐媽媽心裏也很清楚，她心裏再為沈雲舒如何抱不平，也不能宣之於口。否則的話，倒黴的還是沈雲舒。這也是為什麽沈雲舒選擇帶她進宮而不是選擇帶尋夏進宮的原因了。尋夏性子急，若是說錯了什麽，隻怕兩人都要又危險了。
見著沈雲舒不說話，太後抬手扶了扶鬢邊的步搖，語氣依舊溫和，可每一個字卻猶如一支支利箭，繼續向著沈雲舒的心上刺去：“鎮南王對你情深義重，哀家看在眼裏，雖知曉你們兩個不相配，可到底哀家也沒多說什麽。
隻可惜，沈雲舒，你太讓哀家失望了。原本哀家瞧著，你也算是個知書達理、秀外慧中的，想著你就算配不上鎮南王，可也不至於會拖累他。可哀家萬萬沒有想到，自從你嫁進這王府之後，王府便風波不斷。
別的不說，就說這一次的事情。許依柔滑胎流產，惹的英國公震怒，在朝堂之上處處針對鎮南王。沈雲舒，你可知道，你影響的不僅僅是鎮南王一人，你影響的還有整個朝堂！
也許你會覺得，是哀家小題大做了一些，覺得這些個事情不過是你們王府的家務事。可你心裏應該清楚，坐到鎮南王這個位置上了，他的家務事就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家務事了，而是和朝堂息息相關的事情。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說的就是今時今日的處境了。
鎮南王把你保護的好，讓你呆在王府裏，也不曾問罪於你。可你知道，你給他帶來了多少的麻煩嗎？是，現在應該英國公是已經不再追究此事。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就什麽錯都沒有了。今日哀家召你進宮，不是為了你敘舊的。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哀家就算是賜死你都不為過。”
聽到太後的話，徐媽媽也顧不得什麽了，趕緊磕頭求饒：“太後息怒，還請太後饒恕王妃；太後息怒！”
太後瞥了一眼把頭磕的‘砰砰’作響的徐媽媽，又看向低著頭的沈雲舒。沈雲舒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不過沈雲舒此時此刻臉色蒼白，還是能夠看出一二的。可是就算是到了現在，沈雲舒也沒有為自己開口辯解一句。也不知道沈雲舒是真的毫無畏懼，還是已經被嚇傻了。
站在一旁的春華瞧著這一幕，暗自歎氣。她知道，太後是真的動了怒的。從英國公彈劾上奏葉南琛的第一天開始，太後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殺了沈雲舒。太後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一來是不想落人話柄，二來也是不想因此和鎮南王交惡。可事到如今，太後怕是又已經起了殺心了。
想到這，春華端起了桌子上的一碟點心，輕聲開口：“太後說了這半晌的話，怕是已經餓了。不如先吃幾塊蝴蝶酥，墊墊肚子，以免餓壞了腸胃。”
聞言，太後瞥了一眼春華，目光又落在春華端的蝴蝶酥上。這蝴蝶酥是葉南琛給她送來的，春華這是在提醒她，千萬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對沈雲舒做些什麽。否則的話，葉南琛一定會不依不饒的。
太後拉回思緒，拿起一塊蝴蝶酥輕輕咬了一口，隨後又放了回去，看樣子並不是太餓的樣子。不過春華瞧見太後這一番舉動，心中卻是鬆了口氣。果然，太後再開口的時候，語氣真正的和緩了下來：“好了，用不著在這裏磕頭求饒了。哀家若是真的想要動手，也不會浪費口舌說這麽多話了。”
聽到太後的話，徐媽媽停下了磕頭，有些遲疑的抬起頭看向太後。不過隻看了一眼太後，徐媽媽就飛快的垂下了眼睛。身為奴婢，如何能直視太後？不過好在，太後並沒有計較徐媽媽的失禮之處，而是看向了沈雲舒：“沈雲舒，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哀家可以放過你，但是若不給你一個教訓，隻怕你這一輩子都不知道你自己究竟錯在何處。
去吧，去禦花園的石子路上跪上三個時辰，靜思己過。好好想想，你身為鎮南王王妃，到底應該怎麽做。同樣的事情，哀家不希望看到發生第二次。否則的話，誰都保不了你了。”
說完，太後站起身來，由宮女扶著離開了春露台。離開之前，太後特意叮囑春華在一旁盯著沈雲舒受罰。
等著太後離開之後，徐媽媽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很快的，徐媽媽想起太後的責罰，這心又揪了起來：“這位姑姑，您替王妃求求情吧。王妃這要是跪上三個時辰，身子如何受的了啊。”
“太後金口玉言，豈能朝令夕改？”春華看著沈雲舒，輕歎一聲：“王妃，請吧。”
沈雲舒站起身來，默默的跟著春華來到了禦花園的石子路上。這石子路是由一塊塊鵝卵石鋪成的，平日裏看著是好看，走著也好，可若是跪在這上頭，那就不舒服了。
春華轉過身來，說到：“王妃就在這兒跪吧。”
沈雲舒低頭看了一眼腳底下的石子路，遲疑了片刻，跪了下去。見著沈雲舒下跪，徐媽媽心疼的不行，也跟著跪了下來：“姑姑，老奴替王妃罰跪，成不成？”
“太後說了，讓王妃跪在這三個時辰，旁人是斷斷頂替不了的。太後沒有罰你，你還是起來吧。”春華好心勸了一句。
“可是，可是……”
“徐媽媽，你起來吧。”沈雲舒頭也不回的吩咐了一句：“姑姑說的對，這是太後給我的懲罰，我甘願領受。太後沒有罰你，你不用在這裏陪我受罰。”
“可是小姐，老奴……”
“別說了，起來吧。”沈雲舒打斷了徐媽媽的話，催促了一句。
徐媽媽看著沈雲舒的背影，唉聲歎氣的站了起來。
這石子路是在禦花園的邊上，往來的宮人有許多。這些宮人有的認識沈雲舒，有的不認識沈雲舒，可所有人都是認識的春華的。路過的時候，都會停下來行禮，然後離開。不過每一個離開的人，都會小聲的議論紛紛，猜這罰跪的人是誰。
沈雲舒並不是眼盲耳聾的人，這些宮人們的臉色和議論，她能看到也能聽到。一開始的是，她以為太後罰跪已經是對她的懲罰了。沒有想到，真正的懲罰原來是這些宮人的臉色和議論。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被太後罰跪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太後這樣做，無疑是親手將她的自尊和驕傲都毀了，踩在腳底碾壓。不管她有沒有真的推了許依柔，許依柔滑胎這件事，都已經算在了她的頭上，她再也不能為自己解釋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