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君子坦蕩蕩
“真凶已經抓到了?是誰?”
“回皇上的話,此案由世子顧衡與大理寺寺卿趙清一同查辦,此案詳情,還是讓顧衡回稟皇上。”齊王說著,退到了一旁,示意顧衡上前回話。
顧衡猶豫了一會兒,走了出來,作揖行禮:“皇上,太後娘娘,百川樓兩名解士被害,其真凶乃是吳州的一名學子。這學子名叫武鳴,和這兩名被害解士一樣,都是吳州人。會試中,武鳴名落孫山。可是武鳴過於自負,認為自己文采出眾,之所以會名落孫山,是因為會試監考收了賄賂所致。因此,對昔日同窗懷恨在心。
武鳴一直糾纏這兩位解士,讓這兩位解士出麵指證會試監考收受賄賂。兩名解士沒有答應,武鳴就起了殺心。在兩名解士白日出門的時候,武鳴溜到了兩名解士的房間裏,在茶水中下了迷藥,隨後躲在了房間裏。等藥倒兩名解士之後,武鳴將兩人殘忍殺害。隨後,武鳴倉惶逃離百川樓。好在,武鳴逃離之後,並沒有離開京城,而是去了京中的遠親家暫住。
微臣與趙大人追查到了線索,一路順藤摸瓜下去,終於抓獲了武鳴。對於殺害兩名解士一事,武鳴供認不諱,先已被關押在大理寺監牢裏,等候發落。”
“這武鳴才華如何?”皇上又問了一句:“吳州會試監考官,是否真的收受過賄賂?”
“回皇上的話,微臣已經派人前去徹查武鳴所說一事,吳州會試監考官是清白的,並沒有像武鳴所說的那樣,收受賄賂。且微臣也看過武鳴所做的文章,全篇詞不達意,並無什麽才華可言。”
聽到這話,皇上嘟囔了一句:“這哪兒是什麽過於自負,簡直就是自負到了極點嘛,蠢人一個!”
“皇上。”太後的聲音在珠簾後輕聲響起,皇上立刻正襟危坐,沒有再低聲嘟囔什麽。
見著皇上不再開口了,太後這才開口說道:“既然真凶已經抓捕歸案,就按照律法去辦吧,也算是還那兩名解士一個公道。”
“是。”顧衡點頭。
“省試在即,城中需多增派人手巡邏,務必要保護好這些進京赴考的學子們,萬不能再出現百川樓解士被害一事。”
“是。”
“行了,要沒什麽事了,今天就先這樣了,散了吧。”太後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見著太後要走,齊王立刻開口:“皇上,太後娘娘,還有一事。”
“哦?什麽事啊?”聽到齊王的話,太後又坐了回去,悠聲問了一句。
齊王走到了顧衡身邊,朗聲到:“世子顧衡在追查真凶的時候,有意外發現。”
“意外發現?什麽意外發現啊?”太後有些好奇。
齊王轉過頭,衝著顧衡輕聲催促:“太後問話,還不快回答。”
顧衡緊緊的咬著牙,沒有及時開口。齊王說的意外發現是什麽,他心裏很清楚。這意外發現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可這並不妨礙他們的計劃,相反的,他們要的就是這樣真假摻半的事情。因為隻有這樣的事情,才會更有說服力。可是現在,顧衡改變主意了。
他不想去說這個意外發現了,他不想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去贏了葉南琛。想到這,顧衡心中做出了決定,抬起頭來,朗聲回答:“回皇上、太後娘娘,微臣在追查真凶的時候,意外發現貢院考試的地方,有幾處屋頂破損落水了。省試在即,學子們要在貢院呆上三天,這屋頂還是要盡快修繕的好。”
“這是應該的,那這件事就交由工部去辦吧,務必要在省試之前修繕好屋頂。”太後微微頷首,做出了決定。
“是,微臣遵旨。”工部尚書領旨。
“那今日就到這吧。”說罷,太後再次起身。
齊王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麽,可顧衡卻一把拉住了齊王,示意齊王不要再說。齊王滿臉震驚的看著顧衡,不知顧衡是何用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後和皇上退朝離開。
等到散朝之後,齊王仍舊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顧衡,顧衡則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葉南琛從父子兩人身邊走過的時候,譏笑了一句:“世子果真是心細,還能意外發現屋頂破損一事。”說完,葉南琛也不等齊王和顧衡開口回答,便離開了。
有了葉南琛的嘲諷,齊王怒火更甚,不過齊王到底是還顧忌著現在還在宮裏,所以壓低了聲音,質問到:“顧衡,你到底在幹什麽?誰讓你說什麽屋頂破損的事情了?”
“父親,對不起,是兒子的錯。”麵對齊王的質問,顧衡認錯認的很是痛快。他知道,他更改了原來的計劃,勢必會讓齊王動怒,也會因此惹來葉南琛的嘲諷。可是這樣對他來說,未必是最差的結果。
“你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要浪費這麽好的機會?”齊王不能理解顧衡的用意,顧衡在追查的時候,發現這武鳴曾經出入過鎮南王王府。原來,這武鳴的遠親是鎮南王王府侍弄花草的花匠,武鳴是去給這遠親幫忙的,就連葉南琛的麵都沒有見上過一次。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拿這件事大做文章。
武鳴是殺害兩名解士的凶手,到時候,他們隻要稍加引導,就可以把這件事引到葉南琛的身上去。到時候,葉南琛就算能解釋清事情的真相,可這樣的事情不是解釋了就能讓人都信服的。所以到最後,葉南琛還是會背上一個心懷叵測、指使武鳴殺人的罵名。
原本計劃好的一切,都被顧衡給破壞了。尤其是顧衡想出來的理由,更是讓人嗤笑。貢院屋頂破損?也虧得顧衡想的出來!
“父親,兒子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能有什麽苦衷?”齊王說著,不自覺提高了聲音:“這計劃當初你也是同意的,到現在你和本王說你有苦衷。好啊,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苦衷?說啊!”
顧衡抿著唇沒有回答,見狀,齊王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你是不是因為沈雲舒受傷了,所以才放棄了這個計劃?因為你害怕沈雲舒知道葉南琛受難,會傷心難過?”
顧衡握緊了拳頭,依舊沒有回答。他確實是為了沈雲舒,可並不是像齊王說的那樣,他隻是不想讓沈雲舒覺得他是個卑鄙小人。他就算要贏葉南琛,也必須光明正大的、坦坦蕩蕩的贏了葉南琛。可是顧衡不回答,齊王反而覺得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你!”齊王惱怒不已,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可最後,齊王還是沒有落下這一巴掌,生氣的拂袖離開,連看都不願意多看顧衡一眼。顧衡站在原地站了許久,等到大殿裏空蕩蕩的隻剩下他一個人了,顧衡這才轉過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殿。
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出宮門,顧衡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一聲嘲笑:“怎麽?世子挨訓了?”
顧衡身形一頓,轉過身去,隻見葉南琛倚在宮牆之上,並沒有離開。見狀,顧衡皺起了眉頭。葉南琛笑了一聲,站直了身子走到了顧衡麵前:“本王猜猜,齊王所說的意外發現並不是世子口中所說的貢院屋頂破損,世子私自更改了這意外發現,所以引得齊王大怒了,是吧?”
“王爺等在這裏,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顧衡冷聲反問。
“不不不,當然不是了。”葉南琛擺了擺手:“本王能猜到,齊王想讓世子說的意外發現必定是針對本王的。本王不知道世子為何沒有按照齊王的吩咐去做,不過,嚴格說起來,世子也算是放了本王一馬。這份人情,本王記下了,日後本王會還給世子的。”
“王爺說笑了!”顧衡冷聲拒絕了葉南琛:“我沒有按照父親的吩咐做事,並不是因為王爺。”
“嗬。”葉南琛笑了一聲,也不在意:“是不是都無所謂了,世子,看在舒兒的份上,本王可以奉勸你一句,離你父親遠一些,少去摻和你父親的事情。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緊的。”
聞言,顧衡皺眉:“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王爺是想讓我與父親離心?”
“本王言盡於此,至於怎麽做,那就是世子的事情,本王也不能強迫世子什麽。”說完,葉南琛向著停在遠處的馬車走去。
“雲舒怎麽樣了?”顧衡轉過身,衝著葉南琛的背影問了一句。
“她醒了。”葉南琛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隨後上了馬車。等著葉南琛上了馬車之後,馬車便離開了。
顧衡站在原地,目送著馬車離開。他總覺得今天的葉南琛有些奇怪,為什麽葉南琛要特意等在這兒?難道真的是像葉南琛說的那樣,他是想來還人情的?不可能,葉南琛不是這樣的人,什麽人情在葉南琛這兒都是不管用的。不過,顧衡想起了葉南琛說的沈雲舒一事,沈雲舒醒了,是不是沈雲舒說了什麽,才讓葉南琛有所改變?
想起沈雲舒,顧衡就滿心彷徨,到底還要等多久,他才能把沈雲舒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