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三章：小人
葉南琛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王府裏頭雖還點著燈，可到處都是靜悄悄的。沈雲舒遇刺，重傷昏迷，王府裏頭的下人們如果沒輪到當差的，就都躲在了自己的房間裏，深怕在這個時候會觸到了葉南琛的黴頭。葉南琛來到晚風閣，徐媽媽還有尋夏等人都守在葉南琛的身邊。見著葉南琛來了，徐媽媽等人站起身來向著葉南琛行禮，隨後悄聲退出了房間。
來到床邊坐下，看著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沈雲舒，葉南琛長長的歎了口氣，彎下腰，將頭埋在了沈雲舒的掌心。他剛出宮的時候，葉楓就已經告訴他，沈雲舒已經脫離危險了，隻是雖沒有性命之憂，可刺客的匕首傷在了實處，沈雲舒需要好好靜養才可以。他其實心裏很清楚，這個消息不過是為了安撫他的。
抬起頭來，葉南琛低聲呢喃：“小丫頭，你說說你，你是哪兒來的勇氣？你怎麽就敢為我擋匕首呢？”
沈雲舒昏迷著，自然回答不了葉南琛的問題。葉南琛苦笑了一聲，伸出手摸了摸沈雲舒的臉，繼續說到：“我一直嚷嚷著，說如果你出事了，我就要所有人為你陪葬。可是我現在發現，我說的根本就是一句空話。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什麽都不能為你做，隻能繼續忍耐下去。所以啊，感謝老天爺，保佑你平安無事，否則的話，我要如何原諒我自己呢？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堂堂鎮南王，權傾朝野，可實際上，做什麽事都要受製於人。小丫頭，你快好起來吧，等你好起來之後，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你想做什麽事，我都支持你，這是我欠你的，我還給你。”……
沈雲舒遇刺，葉南琛也沒了去上朝的心思，索性告了假，在家中親自照顧沈雲舒。沈雲舒一直沒有蘇醒，葉南琛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難看。王府裏的氣氛很是壓抑，下人們做事都是愈發的小心謹慎，就連許依柔都乖乖的呆在了自己的院子裏，沒敢到葉南琛麵前去說些什麽。
不過，葉南琛整日的呆在王府，最高興的人莫過於趙清了，因為葉南琛給的三天期限已到，趙清還沒能把真凶給抓到，隻是現在葉南琛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這件事了。
葉南琛讓徐媽媽打了水，親自擰了帕子，給沈雲舒擦手擦臉，好讓沈雲舒能夠舒服一些。這個時候，葉楓從外頭走了進來，恭聲開口：“王爺，世子來了，想要求見王爺。”
“不見。”葉南琛回答的幹脆利索。
“王爺。”葉楓猶豫了一會兒，勸說到：“王爺，要不然您還是去見見世子吧？世子吵著鬧著要來看望王妃，下麵的人怕是攔不住。”
“攔不住人就多派些人攔著，實在不行，一棍子打暈丟出去！”葉南琛頭都沒抬，繼續為沈雲舒擦拭。
葉楓有些為難，顧衡執意要來看望沈雲舒，他們也不好強行阻攔。這萬一要是在阻攔的過程中，顧衡一不小心傷著哪兒了，到時候齊王一定會將這件事怪在王爺的頭上，到時候又要鬧得沒完沒了。想到這，葉楓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開口：“王爺，這怕是有些不妥吧？世子尊貴，下麵的人又不知輕重，若是傷到了世子，隻怕要引起麻煩。”
聞言，葉南琛終於抬起頭來，將手裏的帕子遞給徐媽媽，吩咐到：“徐媽媽，你來為小丫頭擦拭，我想出去一會兒。”
“是，王爺。”徐媽媽點了點頭，接過了帕子。
葉南琛站起身來，冷聲開口：“帶路吧。”
“是。”
葉南琛跟著葉楓來到了前廳，還沒走進前廳，聽到動靜的顧衡就從前廳裏快步走了出來：“雲舒在哪兒？”
“本王的王妃，自然是在這府中。”葉南琛停下腳步，回了一句：“世子，舒兒是本王的王妃，你直呼王妃的閨名，怕是於理不合吧？”
“你少和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顧衡怒聲到：“雲舒是為了你受傷的，你怎麽可以無動於衷？葉南琛，你到底還有沒有心了？”
聽到這話，葉南琛笑了一聲，斜了顧衡一眼，反問道：“舒兒出事受傷到現在，已經快五天了，世子的消息是不是有些滯後了？如若不然的話，世子怎麽不在舒兒出事的當天就來王府看看她呢？”
顧衡臉色一變，握緊了拳頭。當日他和沈雲舒在大街上被人群衝散，等待人群逐漸散開之後，他也找不到沈雲舒了。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街上找了許久，後來見實在找不著沈雲舒，他就回去了。回去之後，他就聽說了沈雲舒為救葉南琛遇刺受傷的事情。那時候，他確實想要來看沈雲舒，可是那時候，齊王攔住了他。
齊王的意思很清楚，這個時候葉南琛的心思都在沈雲舒的身上，讓顧衡將百川樓的命案給攬過來，協助趙清盡快抓到凶手。屆時，凶手認罪伏誅，對於顧衡來說會是大功一件。而葉南琛當日讓趙清禁止學子離開百川樓的舉動，隻要稍稍加以引導，就會讓學子對葉南琛的霸道反感至極。到時候，葉南琛想要招攬什麽人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沈雲舒出事的第一時間，顧衡沒能趕到！
現在，他和趙清雖沒能抓到凶手，但是已經找到了證據，再過幾日想來一定能抓到凶手。因此，顧衡才會選擇今日登門，想要來看一看沈雲舒。
見著顧衡說不出話，葉南琛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說到：“其實世子不用說，本王也能猜到緣由。這幾日，本王雖一直呆在府中照顧舒兒，可外頭的事情如何，本王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之所以不拆穿世子，是為了給世子一個台階下。世子啊，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回府去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下一步要如何針對本王。否則的話，等本王上朝了，世子再想針對本王，那就不太可能了。”
聽到葉南琛這滿含譏諷意味的話語，顧衡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開口：“葉南琛，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一個小人，好一個君子！敢問世子，何為小人，何為君子啊？”葉南琛大笑了一聲，反問道：“若是從前的世子，是能稱得上君子一說。可是現在的世子，還能被稱為君子嗎？世子啊，你不妨捫心自問一下，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你不知道你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人，那本王來告訴你，你現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利欲熏心的小人！”
“胡說八道！”顧衡被葉南琛說的惱羞成怒，大吼了一聲，向著葉南琛揮出一拳。可這拳頭連葉南琛的邊都沒有挨到，就被葉南琛給一把抓住了。
葉南琛手中微微用力，顧衡就覺得自己的手痛的厲害，臉色都隱隱扭曲。葉南琛冷笑一聲，伸手將顧衡給推開：“這兒是鎮南王王府，不是你們齊王府，想要撒野先睜開眼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顧衡，本王的忍耐是有極限的，你再敢在本王這兒撒野，管你是世子還是什麽人，本王都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到時候，哪怕是太後求情，都救不了你！葉楓，送客！”說完，葉南琛連多看顧衡一眼都不願意，拂袖離開。
顧衡見著葉南琛離開，還想追上前去，葉楓伸出手將顧衡給攔了下來：“世子，請。”
顧衡狠狠的瞪了一眼葉楓，一字一句的開口：“我要見雲舒，讓開！”
“世子。”葉楓不為所動：“請。”
顧衡惱怒不已，執意要往後院走，可不管他走哪兒，都被葉楓給攔了下來，不準顧衡再往前一步。見自己實在是不能走到後院，顧衡隻能氣憤的轉身離開。葉楓亦步亦趨的跟著顧衡，直到顧衡走出王府大門為止。
顧衡前腳走出王府，葉楓後腳就讓人關上了大門。聽到身後大門關上，顧衡滿心的怒氣突然一下子全都散了。他恨極了葉南琛的霸道，可他更恨自己的無用。他明明想的是把沈雲舒從葉南琛的身邊救出來，可他卻在沈雲舒身受重傷的時候，忙著籌謀布局針對葉南琛。葉南琛罵的對，他現在，就是一個不折不扣、利欲熏心的小人。
如果沈雲舒知道這一切，會如何看他？沈雲舒會理解他嗎？
等候在大門外的清鬆見著顧衡出來了，連忙迎上前去：“世子，您出來了，您可見到沈小姐了？”
顧衡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呆滯。見狀，清鬆趕緊開口又勸說了一句：“世子，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沈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顧衡沒有回答，一步一步的向著台階走去，清鬆擔憂無比，連忙跟了上去。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家世子好像神情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剛才在王府裏出什麽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