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出氣（二）
一直沉默不語的葉南琛終於出聲，葉南琛一出聲，前廳裏瞬間安靜了下來。葉南琛將手裏的酒杯放隨意一丟，酒杯在桌上滾了一圈撞到菜盤上，又咕咚咕咚的往外滾，最後從桌上掉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見狀，劉氏立刻開口請罪：“王爺息怒，都是妾身的錯，王爺要打要罰，妾身絕無怨言。月舒年輕不懂事，若是有什麽地方冒犯了王爺，還請王爺能夠寬恕於她。”
“你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本王若是不寬恕沈月舒，是不是本王就會得一個心狠手辣的名聲啊？”葉南琛嘴角噙著笑，可是這笑容裏除了陰冷，再無其他。
沈修來到葉南琛麵前打圓場：“王爺息怒，劉氏絕對不是這個意思。”說罷，沈修轉過身，抬起手來對著劉氏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劉氏撲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見著劉氏如此，沈修心裏自然心疼，可是現在不似他心疼的時候。沈修咬著牙，指著劉氏訓斥到：“丟人現眼的東西，往日裏我是如何教你的？我說了，讓你謹言慎行，如今你分明是把我的話都給拋諸腦後去了。還不快點下去，別在這裏繼續丟人現眼。”
聽到沈修的話，劉氏捂著臉爬起來，低聲回答：“都是妾身的錯，妾身這就下去。”
“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是在這裏演戲給本王看嗎？本王何時說過，你可以下去了？”見著劉氏要走，葉南琛再次出聲。
瞧著葉南琛不依不饒的，沈修轉過身去，硬著頭皮開口：“王爺，劉氏愚笨，可到底也跟隨我多年。還請王爺看在我的麵子上，就不要和她一個婦道人家計較了。”
“若是本王非要計較，你又當如何？”如果是其他人，聽到嶽父這樣的請求，也就順著台階下了。可是葉南琛豈是一般人，你順著他的心意做事，還能哄他幾分。可你若是逆著他的心意來，那這事情就絕對不會有轉圜的餘地。剛才葉南琛還隻是嘴角的笑容裏帶著陰冷，現在葉南琛的眼神裏都滿是陰冷。
見著葉南琛如此不依不饒的，沈修也覺得自己的臉麵有些掛不住。當著這麽多人，葉南琛一口一個嶽父叫的順口，可卻半分顏麵都沒有給他留。縱使葉南琛位高權重，可好歹他也是葉南琛的嶽父，葉南琛多多少少也應該給他幾分薄麵才是。想到這，沈修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語氣也不太好：“王爺，劉氏縱然有再多的過錯，那也是我的家事。該如何罰她，也是我說了算，就不勞王爺操心了。”
“哈。”葉南琛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負手向前走了幾步：“這幾日本王進宮和皇上商議朝事的時候，皇上和本王提起一事，說是這中奉大夫張明寵妾滅妻，鬧得家宅不寧。這原本是朝臣家中的私事，再怎麽鬧也是鬧不到皇上麵前的。隻是這張明的正室夫人是個烈性子的，張明寵妾滅妻，抬庶貶嫡，她竟一頭撞在了供奉張家祖宗牌位的供桌上。這人雖然被救回來了，可也大傷了元氣。這下倒好，張夫人的娘家鬧起來了，非要張明給出個說法。這兩家人爭執打鬧的時候，張明的嫡子出手誤殺了張明的妾室，惹上了官司。因此，這件事就被鬧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為了此事苦惱，所以想要聽聽本王的意見。在本王看來，張明這一事，不過是小事一件罷了。張明寵妾滅妻、抬庶貶嫡，本就已經是大過錯了。可偏偏他不知悔改，這才惹出了後頭的事情。依本王來看，這張明的嫡子雖錯手誤殺了張明的妾室，可歸根結底還是張明有錯在先。所以，本王就和皇上說了，打上張明嫡子幾板子，這件事也就可以就此作罷了。
至於這張明，嗬，枉費他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可卻連個嫡庶尊卑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得。這樣的人，如何能在朝為官？又如何能夠為皇上效忠做事？嶽父可知曉，這張明最後的下場是如何的？”
沈修緊緊的抿著唇沒有說話啊，張明的事情他自然是聽說了的。張明被降職成了一個從七品的宣奉郎，還被打了一百板子。至於張夫人，皇上開恩，準許兩人和離，其子跟隨張夫人過活。如今，張明已經成了全京城人的笑話。葉南琛在這個時候，提起張明，其用意分明是在敲打沈修。如果沈修和張明一樣寵妾滅妻、抬庶貶嫡，那麽張明的下場就會是沈修的下場。
這讓沈修進退兩難，他自然不願意為了劉氏失去現在的大好前程。可若是現在他退縮了，以後他葉南琛麵前就再也挺不直腰板了。沈修猶豫萬分，實在是做不出決斷。
葉南琛也不著急，轉過身看向齊侯爺，繼續說道：“齊侯爺，你是世襲的侯爺爵位，見過的人和事也比本王要多上許多。本王想要問問侯爺，這府裏頭可有妾室當家做主的先例？還有，這正室夫人還在，庶女可能喊妾室為母親？”
“自古以來，嫡尊庶卑是無需爭議之事。”這個問題齊侯爺並不想回答，因為葉南琛是何用意，他早就已經想到了。可是葉南琛都點名問倒他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回答了葉南琛的問題，
葉南琛微微頷首，像是滿意齊侯爺的回答：“既如此，本王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齊侯爺。這侯爺平日裏都是如何管教府內眾人的？為何，侯爺夫人可以對本王如此說話？難不成，是齊侯爺沒有將本王放在眼裏，連帶著府內眾人都可以對本王趾高氣揚了？”
“鎮南王說笑了，本侯爺向來敬重王爺。更何況，如今你我二人還是連襟，這關係更是親近了。”
“是嗎？”葉南琛的臉色沉了下來：“可為什麽本王卻感覺不到侯爺所說的親近之意啊？侯爺夫人的訓斥，還言猶在耳呢。”
葉南琛從頭到尾沒有要齊侯爺給他一個交代，可是齊侯爺心裏很清楚，他今天若是不能給葉南琛一個滿意的交代，葉南琛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想到這，齊侯爺心裏簡直是後悔莫及。他之所以會答應今日陪著沈月舒回來，還是因為沈月舒昨兒個夜裏主動來服侍他的緣故。
其實齊侯爺心裏很清楚，沈月舒都他並無半分好感，哪怕是嫁給他之後，對他的親近也很是抗拒。可是昨兒個沈月舒主動來服侍他，這讓他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因此同意了沈月舒的請求，陪著她一起回府。可若是知道今天是沈雲舒的回門日，知道今天來沈家會見著葉南琛，齊侯爺打死都不會陪著沈月舒回來的。
齊侯爺還在那裏思緒翻飛，沈月舒卻又急著開口了：“王爺說了這麽多，是想威嚇我們嗎？”
葉南琛沒有說話，隻是對著沈月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下一刻，沈月舒就覺得胳膊上傳來一陣拉扯，沈月舒被齊侯爺一把給拉著轉過身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著齊侯爺高高抬起了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啪。”清脆響亮的一巴掌，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呆了。
沈月舒捂著臉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緩神了半天，沈月舒才回過神來。沈月舒捂著臉，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看向齊侯爺，眼神之中除了錯愕再無其它。齊侯爺板著臉，厲聲訓斥：“放肆！不懂規矩的東西，王爺麵前，豈容你放肆無禮？還不快向王爺賠禮認錯？”
沈月舒沒動，捂著臉眼神倔強。見狀，齊侯爺抬手還想要打，劉跪著爬了過去，抓住了齊侯爺的衣角，趕緊開口：“侯爺息怒啊，夫人，快，快向王爺認錯。”
聽到劉氏的話，沈月舒低下頭去，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劉氏。劉氏淚流滿麵，對著她連連搖頭。沈月舒放下手，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向著葉南琛行禮：“月舒言行無狀，得罪了王爺，還請王爺能夠開恩，莫要怪罪月舒。”
葉南琛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瞥了一眼沈修。這一眼裏頭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齊侯爺都已經做出了舉動，沈修也應該表示表示了。沈修咬了咬牙，轉過身去，開口下令：“來人啊，把劉氏帶下去，家法伺候。”
“是。”兩個掌事媽媽領命上前，將劉氏給押了下去。不一會兒，劉氏的叫喊聲就傳了過來。這叫聲雖然隱隱約約的聽不太真切，可也能知道，劉氏此時此刻已經在受罰了。
聽到這個聲音，沈月舒滿心怨恨。她恨不得將葉南琛和沈雲舒兩個人都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可是，沈月舒更恨的人是齊侯爺。齊侯爺是她的夫君，可在這種緊要關頭上，不僅不維護她，反而為了示好葉南琛出手打她，齊侯爺簡直是畜生不如。這樣的人，說他是一灘爛泥都是誇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