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恍如隔世
繞過長廊走到後門，六子正要去開門，沈雲舒卻叫住了六子：“等一下，六子。”
“小姐還有何吩咐？”
“我有些東西忘記帶了，你幫我跑一趟，回去把東西給拿過來。”沈雲舒說了一句：“去找尋夏，就說是我要的東西，尋夏就知道了。”
“是。”六子點了點頭，將後門打開，隨後轉身離開，去給沈雲舒拿東西。
沈雲舒撐著傘，從後門走出。站在外頭街道上的顧衡聽到聲音，轉過身來，隔著這綿綿細雨，再見到彼此，兩個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兩人就這麽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彼此，誰也沒有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沈雲舒率先妥協，輕歎一聲走了過去，將手中的傘往顧衡的方向遮了遮：“下著雨呢，出來怎麽也不打把傘？”
“我出門的時候還沒有下雨呢，誰知在這裏等了一會兒，這天就下起雨來了。”顧衡目光緊緊跟隨著沈雲舒，語氣仍舊溫和。
“既然下雨了，你就應該回去，別在這淋雨。有什麽事這麽著急，非要現在說呢？”
“是，是不急，隻是我許久沒有見著你了，心裏實在掛念，所以想著過來能看上你一眼，也是好的。”顧衡盯著沈雲舒，語氣裏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雲舒，這段時日你肯定也聽說了，我頂撞了父親，被父親關了起來，所以這段時間我才沒能來看你。”
“嗯，我聽說了。”沈雲舒點了點頭。
“父親今日答應放我出來，所以我第一時間就來看你了。”顧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伸出手輕輕的拉住沈雲舒的手：“雲舒，父親已經答應我的請求了，我可以娶你為妻了。雲舒，你高興嗎？”
聽到顧衡的話，沈雲舒眉心微動。其實知道顧衡來了，沈雲舒就知道，顧衡一定是來和她說這件事的。一路走來，她也已經預想了很多顧衡可能會說的話，然後想好了自己要怎麽回答。可是真的當她站在顧衡麵前，看著顧衡消瘦狼狽的模樣，她卻什麽話都回答不出來了。
見著沈雲舒沒有開口，顧衡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雲舒，我回去之後就去挑個好日子，然後讓父親來你府上提親。你放心，我們兩個的親事，我一定會親自操辦，一定辦的熱熱鬧鬧的，好不好？你若是缺什麽，想要什麽，你就和我說，我都給你去找來。”
顧衡說的很是起勁，眼睛也在微微發亮，他似乎已經預想到了他和沈雲舒在一起之後數十年的光陰生活。瞧著顧衡如此，沈雲舒真的是狠不下這個心，去澆滅顧衡眼中的期盼。然而，六子帶著東西過來了，聽到六子的聲音，沈雲舒就像是從顧衡給她編織的美夢中清醒了過來，臉色微冷，從顧衡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雲舒，怎麽了？”顧衡看著沈雲舒，輕聲詢問。
沈雲舒握了握拳頭，讓六子把東西給拿過來：“這些東西，都是你曾經送給我的。如今，物歸原主！”
顧衡沒有去接東西，隻是靜靜的看著沈雲舒，固執的繼續發問：“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把這些東西還給我？是不是不喜歡這些東西？不喜歡，我再送你另外的，可好？”
“不要了！”沈雲舒有些吃力的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要了。從今以後，我們兩個還是不要再私下見麵了，於理不合。”
“為什麽？”顧衡聲音裏的痛楚有些掩飾不住了：“是了，是我太傻，我們兩個就要成親了，確實不應該在私下見麵。”
看著顧衡自欺欺人，沈雲舒再也忍不住了，戳穿了顧衡：“夠了！不要再說了！我們兩個不會成親的，太後已經為我和鎮南王賜婚，八月初六，我就要嫁給鎮南王了！”
沈雲舒說完之後，四周好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嘀嗒的雨聲。顧衡沉默了良久，抬起頭來，眼睛裏除了一片死寂再也看不到一丁點的光亮。看到顧衡這個模樣，沈雲舒撇過頭去，繼續說道：“府裏已經在籌備我的親事了，如若你還不相信，自己去看看便是。”
顧衡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其實從他離開齊王府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到了鎮南王葉南琛要迎娶沈雲舒的事情。隻是他仍舊固執的不肯相信，來到沈家的時候，他也看到沈家正在忙碌著沈雲舒的親事。可就算是這樣，顧衡還是選擇了視而不見。他隻想聽沈雲舒一個人說的，也隻願意沈雲舒一個人說的。
然而，真的聽到了沈雲舒說的話之後，顧衡的心都快要碎了。顧衡用盡力氣吞下心中的震驚和絕望，哀求著開口發問：“雲舒，你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你在騙我，是不是？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我說的話太重了。我向你認錯，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如果你還不想這麽快成親，沒事，那我可以等你的。什麽時候你願意嫁給我了，我們再什麽時候成親，好不好？雲舒！”
“你為什麽到現在還要執迷不悟呢？”沈雲舒轉過頭來，強迫自己去看顧衡，說話也更加絕情：“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嫁給你，八月初六，我就要嫁給鎮南王了……”
“不可能！”顧衡一聲怒吼，抬起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沈雲舒的胳膊：“雲舒，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是不是葉南琛逼你的？是不是他逼你的？”
“沒有人逼我，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沈雲舒堅決回答：“是我主動給王爺送的花，也是我想要嫁給王爺，從來就沒有人逼我，從來沒有！”
“那我呢？我算什麽？我又算什麽？”顧衡奔潰了：“我們的過去算什麽，我們的情意又算什麽？雲舒，你為什麽不能再等等我？為什麽不能再等等我？你知不知道，隻要是為了你，不管讓我去做什麽，我都可以。為什麽，你就不能等等我？”
“等？等什麽？”沈雲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等你用絕食的法子來逼迫齊王同意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嗎？我告訴你，我不願意！鎮南王和你不一樣，他願意娶我為妻，也沒有人可以阻攔他。這樣的夫君，這樣的親事，才是我所需要的。”
“你說什麽？”顧衡鬆開沈雲舒的胳膊，退後了兩步，臉上滿是受傷的神情：“雲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沈雲舒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顧衡，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和鎮南王早就已經相識了。在你幾次三番勸說我，讓我遠離鎮南王的時候，我和他就已經相識了。那時候，我之所以不告訴你實情，是不想讓你傷心。可是現在，我也無需隱瞞你了。”
“你們兩個早就已經認識了？”顧衡呆呆的重複了一遍沈雲舒的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那時候他就好奇了，為什麽葉南琛會這麽好心搭救沈雲舒？為什麽沈雲舒會為了葉南琛和他發生爭吵？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兩個早就已經認識了。可是，他對這一切竟然都不知道。
“你，你是什麽時候認識的葉南琛？”
“在齊王府的宴會上。”
“也就是說，你在和我見麵之後，就見著了葉南琛？”顧衡問了一句。
沈雲舒點了點頭：“是，和你見麵之後，我就見著了鎮南王。如果你還想聽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都可以一件一件的說給你聽。”
“夠了！”顧衡忍無可忍的打斷了沈雲舒的話：“既然你都選擇隱瞞我了，為什麽不隱瞞到底？”
“因為你不肯把我的話聽進去！”沈雲舒回答到：“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我就要嫁給鎮南王了，我不希望他聽到我們之間的風言風語。所以你今天來了也好，有些話我們可以說清楚，有些事情，我們也可以做個了斷。”沈雲舒轉身從六子的手上將顧衡送她的東西都給拿了過來：“這裏頭都是你送給我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從此以後，我們兩個互不相幹。你依舊是齊王府的世子爺，而我是鎮南王妃。”
“鎮南王妃？”顧衡苦笑了一聲，抬起眼看向沈雲舒：“雲舒，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嗎？葉南琛是什麽人？這鎮南王王府又是個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葉南琛即將是我的夫君，鎮南王王府是我以後的家，他們是什麽樣的，我自己會知道的。”說完，沈雲舒垂下眼，看著手裏的包袱，裏麵裝的都是顧衡送她的東西。沈雲舒深吸了一口氣，將包袱塞到了顧衡的懷裏，冷聲開口：“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吧！從今以後，你就忘了我吧。”
說完之後，沈雲舒轉身就走，沒有回頭看上顧衡一眼。六子給顧衡行禮之後，也跟著沈雲舒回去。走進後門之後，六子轉身，將後門給關上。顧衡身形一晃，竟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人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