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收斂心思
見著葉南琛閑庭信步的從祠堂裏走出來，葉楓迎了上去，低聲開口：“王爺，我們該走了。”
“不急，這天還早呢。”葉南琛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色，此時日落西山，眼看著就要入夜了。然而，葉南琛卻並不在意，收回目光吩咐到：“左右這時間還早，去富春閣看看你家夫人去吧。”
迎春從角落裏走出來，神情有些猶豫：“王爺，這天都快黑了，您這會兒過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不如，讓夫人明天去王府拜見王爺吧？”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我做事了？”葉南琛輕飄飄的回了一句。
迎春趕忙開口請罪：“王爺息怒，奴婢不敢。”
“不敢就最好，在前頭帶路吧！”
“是。”見著葉南琛執意如此，迎春也不敢在說什麽，低著頭在前頭給葉南琛領路。
一路避開沈家下人們的視線，迎春帶著葉南琛和葉楓從富春閣的角門走了進去。此時，天色已黑，富春閣裏燈火通明，可是富春閣裏靜悄悄，沒有瞧見一個服侍的人。迎春帶著葉南琛和葉楓走到房間門口，正要抬手敲門，房門就從裏頭被打開了。
李氏打開房門，看了一眼迎春，迎春朝著夫人使了個眼色，隨後退到了一邊。李氏收回手，向著葉南琛行禮問安：“給王爺請安。”
葉南琛沒有回話，直接走了進去。在桌邊坐下之後，葉南琛這才衝著李氏說了一句：“起來吧，別拘著禮了。”
“多謝王爺。”李氏轉過身來，走到桌邊親自給葉南琛斟茶：“這是王爺愛喝的碧螺春，王爺試試。”
葉南琛沒有去接茶，隻是靜靜的看著李氏。李氏一愣，將茶杯放回到了桌上，低聲詢問：“王爺這般看著妾身做什麽？”
“當初我要找人進沈家的時候，是不是你自己主動站出來，和我說，你願意進沈家的？”葉南琛開口問了一句。
“是。”李氏點了點頭。
葉南琛哼了一聲，將茶杯端起：“怎麽著？現在是後悔了？想要離開沈家了？”
“能為王爺做事，是妾身的榮幸，妾身怎麽會後悔呢？”李氏立刻出言為自己辯解。
“不後悔？那你現在做這些事情，是為了什麽？”葉南琛的眼眸冷了下來，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茶杯裏的茶水都撒了出來：“我讓葉楓來詢問情況，你是怎麽告訴葉楓的？沈家風平浪靜，沈雲舒一切無恙。你倒是和我說說，在你這裏，什麽叫做風平浪靜，什麽叫做一切無恙？”
李氏雙手緊緊的揪在一起，葉楓來找她詢問消息的時候，她沒有說出實情，因為她不想讓葉南琛知道沈雲舒的事情。其實李氏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她的話，葉南琛是不會信的。因為之前和葉楓說的時候，葉楓就已經表露出了幾分懷疑。那時候，葉楓還暗示過她，讓她說出實情的。可是，她拒絕了，她一口咬定沈家風平浪靜，沈雲舒一切無恙。可是現在，葉南琛來了，她的謊言不攻自破。
見著李氏不說話，葉南琛繼續往下說：“沈修回府之後勃然大怒，罰沈雲舒在祠堂麵壁思過。原本你要做的，是照顧一些沈雲舒，讓她在祠堂罰跪的時候也好受些。可是你呢？你什麽都沒有做，你眼睜睜的看著降雪軒的劉氏暗中磋磨沈雲舒，大白天的在祠堂裏放上好幾個炭盆烤著她，一到晚上，就盛了冰放在她的身邊凍著她。到現在，她跪了也快兩天了，就隻喝了兩碗米湯。這就是你說的風平浪靜，這就是你說的一切無恙？是不是，什麽時候沈雲舒死了病了，你才會把實情告訴我？”
聽到葉南琛的問話，李氏在葉南琛的麵前跪了下來：“王爺，妾身也隻是一時糊塗，還請王爺恕罪。”
“糊塗？你是糊塗的人嗎？”葉南琛的臉色和語氣一起冷了下來：“當日，我讓葉楓過來傳話，還以為我的想法你都已經明白了。現在看來，你還什麽都不清楚。既然如此，我就把話當麵給你說清楚了！
當年，你父親被人謀害，臨死之前把你和你哥哥都交托在了我的手上。我答應過你父親，會好好照顧你和你的哥哥。如今，你哥哥是戍守邊境的將軍，年少有為。你若是跟著你的哥哥，以後的生活也是衣食無憂的。可是你不願意，你一定要跟著我。行，你願意跟就跟著，原本按照我的打算，是給你物色一門好親事，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可你聽說我要安排人進沈家，自己吵著鬧著要進沈家為我做事。
進沈家之前，我就已經把其中利害關係和你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若是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勉強你。可你都點頭答應了，進入沈家之後，你做的事情也確實不錯。為什麽後來你卻變了？
自己知道原因嗎？我想，你應該不知道。你之所以變了，是因為你的心思變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你既然已經進了沈家，就應該恪守本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把心思放在不應該放的事情上，更不要把心思放在不應該放的人身上！”
葉南琛都已經把話說的這麽清楚明白了，李氏如何還能聽不出來？她跪在地上，隻覺得心中猶如颶風刮過一般，徒留滿地荒涼。葉南琛說的對，如果當初她跟著哥哥在邊境，有哥哥的庇佑，她一定會過的很好。可是，她不願意。因為這樣，她就再也見不到葉南琛了。所以，葉南琛回京的時候，她毅然決然的跟著葉南琛回京了。
她還記得，當她決定要跟著葉南琛一同回京的時候，她的哥哥曾經提醒過她，讓她不要心生妄念。那時候，她回答哥哥回答的很是斬釘截鐵。她說，她跟著葉南琛回京，隻是為了伺候葉南琛，報答葉南琛的大恩大德。那時候哥哥沒有在多說什麽，隻是看著她的眼神之中，滿是心疼。之前，她不明白哥哥為什麽心疼她？現在，她明白了。
從一開始，哥哥就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哥哥不希望她跟著葉南琛回京，是因為他覺得如果她跟著葉南琛回京，最後隻會落得一個神傷心碎的結果。可是，哥哥尊重了她的選擇，沒有強行將她留下。然而現在，她卻必須要去麵對這個愛而不得的苦果。
過了許久，李氏張了張嘴，終於發出聲音來：“王爺，您，喜歡沈雲舒，是嗎？”
“這個答案很重要嗎？”
“重要，很重要！”李氏抬起頭來看向葉南琛，神色隱隱的有些激動，就連眼眶都紅了。
瞧著李氏如此，葉南琛微微搖了搖頭：“我看你是真的魔障了！我告訴你，我喜不喜歡沈雲舒，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而且，就算沒有沈雲舒，在我身邊的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你！”
“為什麽？”李氏忍不住將心裏隱藏多年的疑問給問出了口：“為什麽妾身就不可以？”
“都說喜歡一個人不需要原因，同樣的，不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原因！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個被人托付到我手上的遺孤，我要做的，就是照顧好你，給你衣食無憂的生活，給你庇佑，這就已經足夠了。除此之外，我什麽都給不了你！”葉南琛冷聲開口，說話毫不留情，說的李氏的臉色是一點一點的蒼白起來。
葉南琛站起身來，不再去看李氏：“既然你不願意再為我做事，那從今以後，你我分道揚鑣，互不相幹！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別再使心眼對沈雲舒下手。她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都會算在你的頭上！你若是不怕，我就讓你哥哥跟著一起承擔！”說完，葉南琛就要離開。
李氏回過神來，轉過身去，抱住了葉南琛的腿，哀聲請求：“王爺，妾身錯了，妾身知錯了。從今以後，妾身一定一心一意為王爺做事，還請王爺不要不理會妾身。王爺，妾身真的知錯了。”哀求到最後，李氏語氣哽咽，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了。
站在房門外目睹一切的迎春和葉楓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是知道葉南琛脾氣性子的，這件事，葉南琛如果不願意回心轉意，那麽其他人說再多都是無用的。
瞧著葉南琛不開口，李氏跪著爬到葉南琛的麵前，抬起自己的手，賭咒發誓：“王爺，妾身向您發誓，從今以後，妾身一定會收斂心思，好好為王爺做事。如有違背，妾身死後就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聽到李氏的話，葉南琛的眼眸動了動。隨後垂下眼，冷淡的看了一眼李氏之後便收回了目光：“我希望，你能記住今天晚上你說的話。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失望。”說完，葉南琛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迎春行禮恭送葉南琛和葉楓離開，瞧著兩人離開之後，迎春這才著急忙慌的跑進了房間，跪在李氏的身邊，軟聲開口：“夫人，您沒事吧？”
李氏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