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不準插手
李嬤嬤帶著沈雲舒從角門離開了聽雨閣，避開了前來尋沈雲舒的林氏。隨後，李嬤嬤帶著沈雲舒回了柏聽院，讓徐媽媽和尋夏都在外頭候著，李嬤嬤獨自一人把沈雲舒給帶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李嬤嬤向著老夫人欠了欠身子：“老夫人，小姐來了。”
老夫人抬起頭看向沈雲舒，指了指一邊的椅子：“坐吧。”
沈雲舒乖乖的走過去坐下，老夫人又吩咐著李嬤嬤給沈雲舒拿了湯婆子暖手。之後，李嬤嬤悄聲走到了老夫人的身邊，在老夫人耳邊低語了幾句，便退後站到一旁，再不言語。
老夫人看著沈雲舒，輕歎了一口氣：“你這身子骨還沒好利索就出門，幹什麽去了？”
“祖母，孫女隻是心裏有些煩悶，所以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沈雲舒自然不會說自己出去是去見葉南琛了，好在，老夫人微微頷首，像是相信她說的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沉默了片刻，老夫人又繼續說道：“聽說忠武將軍上府的事情了吧？”
“是，聽說了。”沈雲舒有些急切，站起身來為沈蘭舒求情：“祖母，您一定要勸勸父親，萬萬不能讓父親答應這門親事啊。這要是答應了，蘭舒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老夫人又歎了口氣，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不舍：“你說的，祖母怎麽可能不明白。隻是雲舒啊，事到如今，這或許是蘭舒那丫頭唯一的出路了。”
“這算哪門子的出路？”沈雲舒語氣有些激動：“趙謙是什麽樣的人，想必祖母一定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是安於家室的良配，府中姨娘侍妾成群也就罷了，還整日在外麵流連花叢。蘭舒還小，她什麽都不懂，她要是嫁過去了，怎麽在將軍府裏活下去？”
“你說的這一切，祖母都知道。可是雲舒，祖母問你，蘭舒如果不嫁給趙謙，她還能嫁給誰？這京城還有那戶人家敢要蘭舒？”老夫人反問了一句，成功的將沈雲舒給問在了原地。
當日，雖說是趙謙欺負了沈蘭舒，可兩人衣衫不整糾纏在一起的事情卻是眾人有目共睹。沈蘭舒的名節已經毀了，沒有人會願意迎娶一個名節有損的庶女，沈蘭舒的這一輩子，算是徹底完了。想到這，沈雲舒臉色蒼白，有些站不穩腳，扶著椅子坐下了。
老夫人將沈雲舒的神情看在眼裏，知道沈雲舒這是為了沈蘭舒感到不值，心疼勸說：“雲舒，祖母知道你心疼蘭舒這個妹妹。可是事已至此，我們也沒有可以轉圜的餘地了。你便想開些吧！等蘭舒嫁過去之後，生下了嫡子嫡女，或許那趙謙會有所改變。如果這樣的話，也算是蘭舒的昭化了，不是嗎？”
沈雲舒沒有答話，這樣的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趙謙如果能洗心革麵，怎麽可能這麽多年來還這麽碌碌無為，成為京城所有官宦人家教育子女的反麵例子呢？
見著沈雲舒不說話，老夫人又繼續問道：“聽說，林氏去找你了，是不是？”
“是。”沈雲舒點點頭，有些含糊的開口回答：“隻是三姨娘來的時候，我就跟著李嬤嬤從角門離開了，我沒見著三姨娘。”
“不見她也是好的。想來，她一定是聽說了蘭舒的事情，想去找你，讓你去和你父親求情的。”
“也許吧。”沈雲舒微微頷首，看著手裏的湯婆子，神情有些呆滯。其實沈雲舒心裏很清楚，林氏來找她，一定是為了沈蘭舒的事情。雖然說林氏心機城府頭腦沒有一樣比得上劉氏，可身為人母，她總是想要護著自己的女兒的。趙謙不是良配，將軍府也不是什麽好去處，這一點就連林氏都心知肚明。
老夫人站起身來，走到沈雲舒的身邊，提醒到：“雲舒，祖母知道，你若是知道了你父親要把蘭舒嫁到將軍府的事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祖母才會讓李嬤嬤把你給叫來。祖母今兒把話給你說清楚了，你一定要牢牢記在心上。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是我們大家都不想見到的。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你父親對蘭舒心有不滿，對你也有了成見。既然眼下解決事情的唯一法子就是把蘭舒嫁過去，那你就萬萬不能阻止你父親。
你父親本就在氣頭上，你要是這個時候再去阻止你父親。隻怕不僅阻止不了你父親，反而還會引火上身，將他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在你的身上。到那個時候，就真的是悔之晚矣了。所以，你聽祖母的話，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見林氏，更不要見蘭舒，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緊的，知道嗎？”
聽到老夫人的話，沈雲舒抬起頭來，默默的看著老夫人。許久過後，沈雲舒才終於微微點了點頭。見著沈雲舒點頭，老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伸出手將沈雲舒抱在懷裏，撫摸著沈雲舒的頭，輕聲歎息。身為祖母，老夫人自然也是想要護住沈蘭舒的。不管怎麽說，都是自己的親孫女。隻可惜，她老了，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保護其她了，她能做的就隻能是保護好沈雲舒。
沈雲舒靠在老夫人的懷裏，心亂如麻。沈雲舒知道，老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可是沈雲舒的心裏頭還是自責內疚不已，她有祖母保護，那沈蘭舒呢？沈蘭舒怎麽辦？沈蘭舒比她還小幾個月，她接下來幾十年的日子裏，就隻能和一大群姨娘侍妾打交道，這樣的日子如何能有盼頭啊？沈雲舒閉上眼，眼角有淚水悄然滑落……
林氏沒有找到沈雲舒，又來了柏聽院，想要求見老夫人。可是，林氏連柏聽院的院門都沒有進去，任憑林氏如何哭喊求情，柏聽院的媽媽都無動於衷，一直牢牢的將林氏給擋在外頭。沒辦法，林氏隻能失魂落魄的回了薔薇院。
薔薇院裏頭，沈蘭舒正靠坐在床上喝藥，見著林氏回來了，沈蘭舒輕聲喊了一句：“姨娘，您怎麽了？見著姐姐了嗎？”
林氏沒說話，在桌邊坐下，過了很久才微微搖了搖頭。
沈蘭舒讓丫鬟先退下，自己披了衣服下床走到了林氏麵前，走近一看，沈蘭舒才發現林氏雙眼紅腫，顯然是剛大哭過一場。沈蘭舒心裏一驚，在林氏麵前蹲下來，仰起頭來詢問：“姨娘，您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還哭了呢？”
林氏看著沈蘭舒乖巧的模樣，眼淚又不爭氣的開始往下落。見著林氏又開始哭泣，沈蘭舒一下子就慌了：“姨娘，您這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您說話啊，您別嚇女兒啊。”
“蘭舒，是我沒用，是我沒用。”林氏一開口，就泣不成聲：“我原本想著到你父親麵前，為你說說好話。可我沒有想到，你父親居然要把你嫁到將軍府裏去。我，我真的是……”
“什麽？父親要把我嫁到將軍府？”聽到這話，沈蘭舒霍然起立，後退了幾步，臉色慘白：“父親他，他，他要把我嫁給趙謙？”
林氏咬著牙，點了點頭。
沈蘭舒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這個消息所擊倒一樣，整個人猶如風中飄絮：“怎，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父親為什麽要這麽做？父親為什麽要把我嫁給趙謙？不，我不嫁，我不嫁！我要去找父親，我要去找父親。”沈蘭舒嘶喊了一聲，轉過身就向著房門跑去。隻是剛跑到房門口，沈蘭舒就被丫鬟給攔了下來。
沈蘭舒掙脫不得，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她怎麽可以嫁給趙謙呢？趙謙那是什麽人啊？她要是嫁過去了，這日子還怎麽能夠過得下去，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聽著沈蘭舒哭的悲痛欲絕，林氏的心都快碎了，站起身來走到沈蘭舒身邊坐下，伸出手摸著沈蘭舒的臉，林氏也是淚如雨下：“好孩子，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保護不了你。”
“娘，我不嫁，我不嫁，我不能嫁過去啊。”沈蘭舒哭的很是傷心，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麽禮數了，緊緊的抓著林氏的手，就像是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娘，嫁給趙謙，我這一輩子就完了。娘，你，你幫我去求求父親啊。娘。”
“沒用的，沒用的。”林氏搖了搖頭，也是心痛不已：“你父親根本就不會聽我說的，他現在主意已定，一定要讓你嫁給趙謙。我，我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那姐姐呢？娘，你替我去求求姐姐，姐姐不會不管我的，她不會不管我的。”
“我去找過了，你姐姐根本就不在聽雨閣裏頭，她已經被老夫人給叫去柏聽院了。”林氏有些絕望的開口：“我又去了柏聽院，想找老夫人幫幫你，可是，可是我連柏聽院的院門都沒有進去。老夫人一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這麽做的意思就是代表著，你的事情，她管不了。不僅如此，她還不準雲舒插手。蘭兒，沒辦法了，我們真的沒辦法了。”說到最後，林氏抱著沈蘭舒痛哭失聲。
沈蘭舒神情呆滯，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