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印證
其實，沈雲舒心裏很清楚，她來找葉南琛套話是一件過於冒險的事情。葉南琛是什麽脾氣性子的人，她並不知道。先不說她是不是能套話成功，若是在這中間一不小心惹惱了葉南琛，等待她的都將是萬劫不複。可是，沈雲舒之所以會選擇冒險，就是因為當初葉南琛將她攔在花園外頭，提醒她不要進花園。如果葉南琛真的如同傳聞裏說的那樣心狠手辣，那當日葉南琛就不會出現在花園門口給她提醒了。可既然葉南琛提醒了，那是不是說明，葉南琛其實並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心狠手辣呢？
這些答案，沈雲舒並不清楚，所以她今天過來，是想賭一賭自己的運氣。如果運氣好的話，自然是從葉南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且不會惹惱葉南琛；可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那她也就隻能自認倒黴了。
葉南琛並沒有開口回答，隻是靜靜的看著沈雲舒，眼神平靜看不出丁點情緒。可是，葉南琛越是平靜，反而越是嚇人。沈雲舒低著頭都能清楚的感覺到葉南琛的目光一直緊緊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帶著探究的意味，似乎想要看到她的心底去。說實在的，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葉南琛的回答，沈雲舒心中也沒有太大的失望，既然葉南琛不願意回答，那她隻能想其它法子。沈雲舒轉了轉眼睛，想法脫身。然而這時，沈雲舒聽到一直沉默的葉南琛又輕笑了一聲，下一刻，葉南琛拋出了一個交易：“想知道那天我知道了什麽？行啊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你也要告訴我，你的想法。”
聞言，沈雲舒抬起頭來，微微蹙眉：“國公爺這是何意？”
“互相解疑答惑，很公平不是嗎？”葉南琛單手支在小桌上，語氣有些慵懶：“怎麽樣？要不要答應我的條件啊？”
沈雲舒猶豫了片刻，似乎沒有想到葉南琛會如此說一般。可是那一邊，葉南琛卻已經默認沈雲舒答應了他的條件，自顧自的往下說：“當日我也是受邀去齊王府赴宴的，後來我覺得在前廳裏呆的煩悶了，就四處走了走，誤打誤撞的逛進了花園。”
聽到這，沈雲舒悄悄握緊了拳頭，掌心微微有些潮濕。這細小的動作自然是沒有逃過葉南琛的眼睛，隻是葉南琛並沒有停下，繼續開口：“我去花園的時候，花裏除了我以外，再無旁人。這冬日裏的花園也沒什麽景致好看的，無趣的很，所以我就走了。在我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一個女子和她的丫鬟在說話。男女有別，我這貿貿然出現也不太好，所以就躲到了假山後頭。原本是想著等那女子走了之後，我再出去的。可是沒想到，我這一躲，居然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
沈雲舒被葉南琛的話勾起了好奇，忍不住側耳傾聽，神色專注，似乎不想錯漏任何一個細節一般。葉南琛微微挑眉，賣了個關子：“從前我一直覺得，隻有朝堂上才會人心詭譎，爭鬥的你死我活。沒想到這宅子裏頭的人心，更為複雜。小丫頭，我真的是很好奇，你平日裏在家中都做了些什麽？為什麽有人不惜一切代價的要對付你呢？”
“國公爺玩笑了。”沈雲舒的臉色有些冷，可語氣裏依舊是恭恭敬敬的：“小女不過一介弱質女流，又能做些什麽呢？”
“哈，這個可說不定啊。”葉南琛反駁了一句：“這千方百計想要害你的，也是一個弱質女流啊。”
沈雲舒沒有回答，心裏卻隱隱有些著急。這答案明明已經快要呼之欲出了，可是偏偏葉南琛就是在這賣關子，不肯痛快的告訴她實情。許是看出了沈雲舒在著急，葉南琛良心發現，不再賣關子：“當日我聽到那女子和她的丫鬟商議，要把忠武將軍那喝醉了的二公子從歇息的客房裏誆騙出來，哄到花園裏去。然後再以顧世子的名義將你從花廳裏約出來，在花園見麵。誰都知道，那趙二公子是個花花公子，那日又恰巧喝多了，這要是讓他見著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獨自一個人在花園裏，他能做些什麽，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這接下來嘛，自然是被人發現叫嚷起來。
當日是齊王生辰，王府上賓客如雲，這件事要是鬧大了會是個什麽結果，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
清楚，沈雲清當然清楚。沈蘭舒的下場，已經擺在眼前了。而且如果真的是她的話，她的下場會比沈蘭舒更加倒黴。沈蘭舒經曆的事情，她要經曆一遍不說，還會因為這件事讓齊王和齊王妃對她失望，更會讓顧衡因此傷心。
沈雲舒抬起眼來，問了一句：“敢問國公爺，可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了？”
“看清楚了，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我瞧著，她的眉眼倒是和你有幾分相似。”葉南琛像是想到了什麽樣子的，拖長了話音說到：“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在你們父親帶著你們離開王府的時候，那個姑娘跟著你的父親，上了同一輛馬車。”
聽到這個答案，沈雲舒有瞬間的失神，可很快的，沈雲舒就恢複了冷靜。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這件事的幕後主使就是沈月舒！
現在回頭仔細想想這件事，很多困惑的地方也都能想明白了。沈月舒為什麽會知道顧衡約她在花園見麵？因為從一開始，這約她出去在花園見麵的人就是沈月舒。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沈修在質問她們的時候，沈月舒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至於後麵沈月舒含糊其辭的說法，是見著計劃敗露了，想再次挑撥離間，讓沈雲舒轉頭去對付沈蘭舒。
計劃一開始的時候，沈月舒想要對付的人就不是沈蘭舒，而是她。沈月舒應該是在偶然的情況下，看到了喝醉了的趙謙。所以，沈月舒才會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
沈月舒知道，她和顧衡之間的關係，才會借用顧衡的名義來約她。如果沒有葉南琛的提醒，她貿然進了花園，一定會被趙謙給纏上。至於沈蘭舒為何會出現在花園，這就是沈月舒用心險惡的地方了。沈月舒看到她對沈蘭舒關懷備至，心中一定嫉恨無比。沈月舒以為她看到那張紙條，一定會去花園，算好了時間，收買了一個王府裏的小丫鬟去把沈蘭舒給騙出來。
不知情的沈蘭舒去了花園，看到趙錢欺負她，一定會叫嚷起來。屆時，就會引來王府裏的所有人。這樣一來，她就算徹底完了。沈月舒之所以這麽安排，一來是為了置她於萬劫不複之地，二來也是給自己安排了一條退路，如果她日後想要反擊，一定會把怒火都發泄到沈蘭舒的身上。因為是沈蘭舒的叫喊才會引來了其他的人。從頭到尾，沈月舒都把自己擇的幹幹淨淨。隻是讓沈月舒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計劃出了問題，她因著葉南琛的提醒沒有進花園，不知情的沈蘭舒反而進了花園。
想起沈蘭舒，沈雲舒眼睛裏一片寒意。是，她承認她對劉氏還有沈月舒恨之入骨，想要報複她們母女兩個。可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要用這種法子來對付劉氏母女。因為在她的心裏，沈家到底還是重要的，不到萬不得已，她不可能做出危害沈家的事情。可沈月舒不一樣，她為了對付自己，無所不用其極，這不顧念半分姐妹親情也就罷了，她是把整個沈家都名聲都給賠上了。
想到這裏，沈雲舒默默咬牙，她到底還是太心軟、太謹慎了一些，才會讓沈月舒有機可趁。早知沈月舒會如此的心狠，她就不應該手下留情。她若是早日答應和林氏聯手，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了。不行，她一定要將這件事情加倍償還給沈月舒才可以。
葉南琛將沈雲舒的神色看在眼裏，說到：“小丫頭，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條件，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你也得告訴我我想知道的，這樣才公平。”
“國公爺想要知道什麽？”
“你接下來想要怎麽做？”葉南琛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又問了一遍：“我想知道，你接下來想要怎麽做？我能看的出來，你不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人。這對方都算計你算計成這樣了，你難道沒有一點想要反擊的意思嗎？”
沈雲舒猶豫了片刻，如實回答：“不瞞國公爺，小女確實想要反擊，隻是小女現在暫時還沒有想到反擊的法子。”
聽到這，葉南琛笑的更加開心了，往前微微俯身，語氣裏充滿了誘惑：“沒有想到反擊的法子？我可以幫你啊！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一把呢？隻要我出手，你想要怎麽對付對方都可以。你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可以用更狠毒的法子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麽樣，需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