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家法
徐媽媽從前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徐媽媽開口了,沈修還是要給徐媽媽一份麵子的:“徐媽媽,你要說什麽?”
“老爺。”徐媽媽躬了躬身,說到:“老夫人有話要讓老奴問一問老爺和二姨娘。”
“母親也知道這件事了?”聽到徐媽媽的話,沈修皺起了眉頭。
“是,老奴去清點夫人陪嫁的時候,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過來傳話了。”徐媽媽恭敬回答:“原本,依著老夫人的意思,若是二姨娘痛快認錯了,這話就不問了。可若是二姨娘將這些事都推在了二姨娘的兄長身上,那這話就要讓老奴仔細問一問了。”
一聽這話,沈修不免有些驚訝:“母親這是何意?”
“老爺,二姨娘說因為兄長賭輸了銀子,才會將主意打到了夫人的陪嫁上頭。可是老爺有所不知,夫人的陪嫁若是換成銀子,那也得上萬兩銀子。”徐媽媽的聲音不疾不徐,可劉氏聽來,卻如同驚雷在耳邊一聲聲炸開。沈修被劉氏哭的有些心軟的臉色也再次凝重起來,上萬兩的銀子,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劉氏忍不住出聲辯駁到:“老爺,妾身的哥哥是個糊塗沒出息的,這些個債都是他多月累積欠下的,妾身……”
“二姨娘。”徐媽媽打斷了劉氏的話,繼續開口:“不管您兄長是如何欠下這些債的,老奴且問您,夫人的陪嫁都抵進去了,那接下來您的兄長再欠了銀子,二姨娘又打算拿什麽抵呢?莫不是要將整個沈府都給抵進去嗎?”
“自然不會!日後妾身一定好好規勸哥哥,讓哥哥莫要再流連賭坊。”
“這麽些年了,二姨娘若是能規勸好自己的兄長,也不至於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徐媽媽反駁到:“再者,二姨娘口口聲聲說是拿了夫人的陪嫁去給兄長抵債,可是二姨娘,您頭上戴著的如意金簪,老奴瞧著,怎麽像是夫人當年剛進門的時候,頭上戴著的那支呢?”
劉氏一驚,下意識的就想抬手將頭上的簪子給拔下來,可是沈修正盯著自己,劉氏跪在地上,默默咬牙,不敢有其他的動作。
“老爺,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讓老爺好好查查,看看夫人的陪嫁到底是抵債抵出去了,還是被人占為己有了。”徐媽媽說完,也不再多言,將選擇權交給了沈修。
沈修沉著臉,盯著劉氏久久不語。劉氏心裏是恨不得將徐媽媽的嘴給縫上,好讓徐媽媽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可是事已至此,該說的徐媽媽都已經說了,她隻能想個理由來把這件事給圓過去。劉氏望向沈修,神情哀戚,正要開口,沈修卻搶先一步說到:“來人啊,去降雪軒裏好好搜一搜。”
“是。”
“老爺,妾身……”
“你給我閉嘴!”沈修打斷了劉氏的話,冷聲到:“你給我跪在這,好好反思你的所作所為。”
劉氏委屈不已,可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繼續說話,觸了沈修的底線。很快,負責去降雪軒搜院的掌事媽媽回來了,將帶來的兩個盒子打開,說到:“老爺,這些個東西都是從降雪軒裏搜出來的。這一盒子首飾都是夫人陪嫁單子上的首飾,至於這些個田產鋪子,老奴瞧過了,都是二姨娘近一年來置辦的。”說著,掌事媽媽讓丫鬟將兩個盒子給端到沈修麵前。
沈修隨手拿起一份地契,看了幾眼,沈修便知道,這些個田產並不是他給劉氏的。在京城置辦田產鋪子,沒有些許銀兩是置辦不了的。劉氏的吃穿用度都是有規矩的,縱使他偏愛劉氏,私下了給了劉氏一些個田產鋪子,可這些田產鋪子收上來的錢也不過是能讓劉氏多置辦幾身行頭,手頭寬裕些,斷斷置辦不了這些個新的田產鋪子。那這些銀子又是從何而來的?事情如何,已經是不言而喻。
沈修將地契扔在劉氏身上,指著這地契怒聲質問:“你說,這些地契是怎麽來的?說啊!”
“妾身,妾身……”劉氏一看到這兩個盒子,就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都沒用了。可是劉氏不甘心,繼續為自己辯解:“老爺,妾身是一時糊塗,妾身真的是一時糊塗啊。”
“二姨娘可不糊塗,剛才還想出替兄長還錢的由頭,想著能將此事糊弄過去,可見二姨娘心裏清楚明白的很呢。現在再說自己糊塗,隻怕這話是信不得了的。”在旁的徐媽媽輕哼一聲。
劉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徐媽媽,又轉向看向沈修,說到:“老爺,您聽妾身解釋啊。”
“解釋?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沈修被徐媽媽的一番話說的憤怒不已,若一開始,劉氏便認錯了,說不定他真的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是一開始的時候,劉氏卻謊稱自己是給哥哥還錢。現在證據確鑿再來認錯,沈修已經不願意再信了:“劉氏,枉我平日裏對你寵信有加,可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你對得起我嗎?來人啊,家法伺候!”
沈修話音剛落,掌事媽媽立刻叫來了兩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將劉氏給按在地上,又有婆子拿了板子過來。劉氏掙脫不得,哭喊求饒:“老爺,妾身知錯了,妾身真的知錯了啊,老爺饒命啊!”
“還愣著幹什麽?打!”
一聲令下,那婆子立刻開始動手。板子重重的落在劉氏的身上,劉氏痛的淚流滿麵,連連求饒。趙媽媽上前磕頭,為劉氏求情,可沈修理都不理。
“父親,父親。”沈月舒得到消息,匆匆趕來。見著劉氏受罰,沈月舒立刻跪倒了沈修麵前,抓著沈修的衣角,哀聲請求:“父親,您就饒了母親吧,母親體弱,您這樣打下去,不是要了她的命嗎?父親,父親開恩啊。”
“老爺……啊……老爺,妾身知錯了,您就……饒了妾身吧。您看在……看在妾身跟了您,跟了您這麽多年的份上,您……哎呀……”劉氏被打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身上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
沈月舒看了一眼劉氏,淚如雨下:“父親,您這是要活活打死母親不成?父親,您就看在女兒的麵上,饒過母親吧。父親,父親啊。”
沈修眉頭緊鎖,沒有說話,可若是細看不難發現,沈修的神色已經有了鬆動,再這樣下去,沈修遲早會原諒了劉氏。一直坐在一旁的沈雲舒抽泣了一聲,讓尋夏扶著自己站起來:“父親,您……您就饒了姨娘吧,想必,想必姨娘也隻是一時糊塗。女兒,女兒……”話未說完,沈雲舒又低下頭開始啜泣起來。徐媽媽上前扶住沈雲舒,沈雲舒虛虛靠在徐媽媽的身上,可憐又無助。
沈雲舒這個時候求情,不但不會讓沈修消氣,反而會讓沈修更加憤怒。劉氏侵占了安氏的陪嫁,犯了大錯,可沈雲舒卻還是為其求情,可見沈雲舒是個懂事識大體的孩子。然而,沈雲舒越是懂事,便會襯托的劉氏越是貪心、不顧念親情。
因此,看著沈雲舒的可憐模樣,沈修心一橫,臉一板,沒好氣的開口:“誰要是敢為劉氏求情,那就一並家法伺候。”
沈月舒一驚,張了張嘴:“父親,您……”話未說完,沈月舒就看著沈修的臉色愈發難看。沈月舒心裏害怕她要是再求情,沈修會真的懲罰自己。因此沈月舒閉上嘴,將求情的話語都給咽了回去,不敢再多言,跪倒了一邊,滿心擔憂不忍的看著劉氏受罰。
打到後頭,劉氏已經沒了叫喊的力氣,頭一歪就暈了過去。見著劉氏暈過去了,粗使婆子也停下了手,沈月舒驚呼一聲撲上前去,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母親,母親您這是怎麽了?母親,您醒一醒,別嚇我啊,母親。”無論沈月舒如何叫喊,劉氏都毫無反應。
沈月舒抬起頭來,哀聲到:“父親,女兒求求您了,母親都已經昏過去了,您就請個大夫來給母親好好醫治吧。”
“哼,把劉氏拖回去,禁足降雪軒一月。”說罷,沈修看也不看劉氏一樣,拂袖離去。
“小姐,老奴扶您先回去休息吧。”徐媽媽低聲說了一句。沈雲舒點了點頭,由徐媽媽和尋夏陪著離開。在路過劉氏身邊的時候,沈雲舒停下腳步,低下頭看向劉氏。不過,沈雲舒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離開了前廳。
等著沈雲舒離開前廳之後,一直趴在劉氏身上哭個不停的沈月舒卻突然停了哭聲,抬起頭望著沈雲舒離開的方向,眼中滿是疑惑。她沒有看錯,絕對沒有看錯,剛才沈雲舒停下的時候,嘴角分明帶著冷笑,哪兒有一絲可憐模樣。難不成,沈雲舒都是裝的?思索了許久,沈月舒都思索不出個答案線索來。
“小姐,小姐,這可怎麽辦啊?”趙媽媽的哭喊叫沈月舒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先帶母親回去。”沈月舒回過神來,咬了咬牙,和趙媽媽一道扶起劉氏,返回降雪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