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白頂鍋了
三月陽春，剛剛甩脫了老棉襖，卻又被一陣冰冷的春雨澆得瑟瑟發抖。
一行隊伍踟躕在冷颼颼的毛細春雨裏，不知不覺中，沾濕了衣帽，踩潮了鞋襪。雖然人並不算多，隻得一個百來饒連隊，但看得出這支隊伍還是經曆了較強的訓練的，即便是走在濕滑的山道上，兩個一排還都努力保持著隊形，肩上的鋼槍都調轉了槍口朝下，算是護住了槍口進水的弊端。有道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跟隨在這群隊伍身後的，是一行二十來輛大車。趕車的車把式一個個斜嘴歪叼著煙，有一下沒一下地揮舞著杆鞭嚇唬拉車的毛驢，時不時的還回身和窩在車上的幾個歪戴帽子、散扣軍裝的押車漢子們口花花地扯閑篇。
這幫押車的家夥，正是新晉的獨立支隊三鷂子的手下，他們可沒管什麽騎馬長官的警告，和三鷂子大當家的招呼了一聲，這就散了羊了：大車上睡覺的、摳腳的、呆愣愣地望呆的，更離譜的有幾輛車上還支開了賭局，吆五喝六地排出了賭資。什麽槍支、彈藥地隨意地丟在車旮旯，遇到事兒找都要找半！
趙雪球回頭瞅瞅，眼角忍不住抽抽了兩下——這個三鷂子的兵噢，確實有點孬！怪道人家山裏的死活要錢糧，而不肯要這幫祥瑞呢！抽煙喝酒嫖女人，賭博打架吃大煙，委實散漫地有點過分！
不過，今是要去起三鷂子一夥的家底兒，也就不好多他們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努力將眼光放向了前麵，趙雪球釋然了：自己精心打造的警衛連，雖然隻有一百五十多人，可四個排清一色的都是老兵，一半的人裝備了花機關等自動武器。尤其是機炮排配備了三挺馬克沁，六門82迫擊炮，使得整個連隊的戰力都能比肩一個普通的營了！
部隊在悶著頭趕路，唰唰的腳步聲不多麽整齊，卻也基本保持了勻速，這給了趙雪球很大的自信心——武裝在手，權力我有！就憑著按這個警衛連，什麽賀家、徐有進，他還真沒多放在眼裏！
“叱，叱——！”緊抖了兩下韁繩，大白馬溫順地邁開了步子跑了起來，很快就跑到了前隊的中間，它剛才和那些髒兮兮的毛驢兒混在一起，早就老大不滿了：渾身一股股的騷哄味道，還不肯好好拉車，噴響鼻尥蹶子的，活該挨鞭子啊！
“弟兄們加把勁啊，到了落馬坡，俺請大夥兒喝酒吃肉，每人兩大碗兒！”趙雪球大聲鼓勁道，“這一趟差事順當了，回去人人有賞錢！但醜話在前麵，這邊旮遝俺們來的少，大夥兒都加心了啊！”
“放心了，大隊長，俺們弟兄尖兵都開著道呢，錯不聊！”隊副袁人龍是趙雪球的師弟，慣使五把柳葉飛刀，江湖上也是叫的響名號的。他為人細致，實際算是這支警衛連的直接領導。
“嗯，他娘的右眼皮老跳，俺怕有什麽事兒要發生。”趙雪球是沁陽那邊的紅槍會出身，對民間的一些神鬼預兆之還是很信的。左眼跳財右眼跳禍，趙雪球心裏還是挺膈應的。
“事兒咱還會怕？俺們帶兵的，殺心重、火光高，不行就幹他娘的！”袁人龍笑著開解道：“塗點唾沫在右眼皮上，能辟邪氣。”
“哈哈，也是哦。老子腰裏有槍，手下有兵，怕的誰來？！”趙雪球自失地笑笑，招呼一聲帶著衛兵跑去了前邊。
……
落馬坡原本隻是一個王屋山腳下的一個山坡，坡上疏疏朗朗地是一大片鬆林，鬆林掩映著一個順坡綿延的莊子，正是三鷂子土生土長的老家。
“嚄，這落馬坡，不賴啊！”立馬在進zhua莊的土路上，趙雪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不到百十戶人家的莊子，居然修的如同一個堡寨：一道半人高的石牆連著背後的山坡將莊子圍了個嚴實，牆上還修了四五座望樓，上麵隱隱綽綽的似乎有人在值哨。寨牆四麵不通，除了正麵的一道門樓子進出，再無其他通道。門樓子葉修的相當紮實，底座堆得很是厚實，出門不過百十米就是山裏流出的河，河上架著一道吊橋，此刻盡然是高高吊起的，不通校
朝裏望，一座座條石砌成的房屋高低錯落，居然有最高三層樓的布局，窗戶都開的很，冷一看就跟日本鬼子的炮樓子似的，隻是粗獷了許多罷了。房屋之間遮掩交錯，似的道路葉隨著變得拐彎抹角了起來。不用，這一切恐怕都是人為特別布設的，很適合造成巷戰防守方的優勢地形。
“趙大隊，歡迎你來俺家啊，哈哈，咋樣，還成吧？！”到了家門口，三鷂子也活泛了許多，催馬過來笑嗬嗬地問道。
“吭昂——”許是春到了，趙雪球的這匹“雪地白”太過吸引異性，三鷂子胯下的灰色大騾子居然就這麽不管不關衝了過來，張嘴歡叫著就要耍那苟且之事。
“稀律律——”“雪地白”根本就看不上這個灰不溜秋的騷騾子，一個擺頭就調轉了身子，抬後腿就給了這家夥一蹶子。它這一個突然的動作做得瀟灑，可馬上沒有防備的趙雪球倒了大黴，直接被歪著摔落了下去。
“吧勾——”就這當口，一聲清脆的槍聲傳來，一槍把趙雪球的軍帽打得飛了出去。嚇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摸著腦袋上燎掉的一塊頭發半沒回過神來：你娘的落馬坡，還真讓老子落了馬啊？！
“注意，有槍手！”袁人龍高喊著策馬跑了過來，直接滾下馬鞍，命令隊伍警戒。他第一時間來到趙雪球麵前，盡管四個護身衛兵已經扶起了趙雪球，他還是仔細地查看了一番。
“娘那個逼的，好像是三八大蓋——有鬼子啊！”趙雪球還算鎮定，回想著剛才的危險，他一指左邊的一個凹地，“子彈從右邊來的，槍手應該在那個窪子裏。”
“去，命令炮兵，給俺轟平了它！”袁人龍命令一個衛士去傳令，自己朝圍著的衛兵們偷偷使了個手勢，卻揚臉朝著三鷂子喊道：“衛支隊長，你來搭把手，幫著扶一下大隊長。”
袁人龍的手勢是準備拿饒意思，三個衛兵分開成犄角位置站定，努力裝出一副警戒的狀態，眼角卻個個稍著一臉緊張的三鷂子。地頭是三鷂子的老家，突遇襲擊，怎麽都是他的嫌疑最大，故此精於混亂場麵的袁人龍，第一時間就想把三鷂子給控製起來。幫手是假，試探是真，隻要他露出一點兒馬腳，三隻衝鋒槍下，立馬就能讓他變成漏氣的篩子！
“大隊長，你沒有事吧？！”三鷂子倒是毫無覺察，他扶著趙雪球，一臉焦急的問道，“咋回事啊？哪來的這麽個鱉孫槍手，要弄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