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摩擦——魔鬼的步伐
“啊呀，老曲，你咋成這個鬼樣子了？”大半年不見，咋一看一個又瘦又黑的曲縉雲，陳龍驚訝出聲道。“不是生病了吧？咋整的？”
“別咋咋呼呼的啊，我身體棒著呢。”曲縉雲揮揮拳頭，做出個瞪眼的動作來：“少見多怪，沒聽過千金難買老來瘦啊！”
“行，你瘦，你瘦，自個慢慢地受著吧！咋還不識好賴人了！”陳龍揮揮手，問著二夏：“二夏呀，這兩上火，估計肉吃得太多了，通知下夥房，今就燉一鍋青菜糊糊粥啊，讓俺也跟著大政委學學怎麽個瘦法。”
“是，青菜糊糊粥，不加雞蛋不放肉絲，保證讓領導瘦著。”二夏忍著笑，一本正經地重複著命令。
“VeryGood！理解的很透徹嘛！你這個參謀科長，曲政委是會好好感謝你的。”陳龍邊邊瞅著曲縉雲道。
“瞅我幹啥？我憑什麽要感謝這子？青菜糊糊粥我喝！”曲縉雲簡直出離憤怒了，還真是什麽樣的領導帶什麽樣的兵啊！陳龍胡鬧，這子還跟著幫腔，是嫌自己青菜糊糊粥喝得還不夠麽？不對，還是野菜糊糊粥，吃到嘴裏紮喉嚨的那種。
任你是鐵打的漢子，接連三四個月的野菜糊糊粥喝下來，你想不苗條也不行啊！那可真是一絲油花都見不著啊！戰士們都餓得跑不動步，戰鬥力都大受影響了！
“那曲政委啊，你老人家這是來有何貴幹哪？”陳龍心底暗笑，卻裝的一本正經地問道。
“什麽老人家？我不也就比你大個四歲半，咋就是老人家了？你們全家老人家！”曲縉雲餘怒未消啊，擰著腦袋對著二夏喊道：“去吧周指導員和胡大康叫來，咱們要開會傳達上級的指示。”
“二夏啊，俺突然想改改口味了，就跟曲政委打個商量中不？把昨那個野豬肚子做個肚包雞，鹹馬肉多煮點，那幾尾魚就做個——”見大家到齊了，陳龍忽然搶先對二夏道。
“做個過水魚，多放辣子，最好是幹辣椒，起鍋用滾油一澆，特別的香……”曲縉雲抽著煙，接口著，感覺口水都要下來了。
“隊長，那……不行吧，夥房那一大鍋青菜糊糊粥咋弄啊？”二夏這壞子還不依不饒了！
“滾蛋！你不會真讓夥房煮粥吧！瞧瞧俺們大政委這幾個月都瘦成哪樣了，你們就忍心？”陳龍瞪了他一眼，“記得老規矩，整三斤半地瓜燒啊！”三個爺們每人一斤，周雲欣女孩子就少點——半斤，下午可都還有工作。
“哎，這才的象句人話！”曲縉雲終於笑了，“二夏，肉煮熟了先給虎子弄一碗，這孩子還拉著大車，消耗大！”
“知道。已經讓夥房做了一碗荷包蛋讓他墊底了。”二夏笑嘻嘻的答道，“虎子圓臉都瘦成錐子臉了，曲政委，你們這是咋了呀？！把俺們虎子都熬成病貓了呀！”
“哎！一步踏空步步蹩腳。”曲縉雲搖搖頭，“我們縣大隊撤離了西道根據地，好不容易才在枯水井子駐紮下來。鬼子一個中隊就像陰魂不散似的地跟著，帶著一個營的偽軍接連和咱們周旋了三個月。後來在分區的協調下，太行軍區來了一個團，才幫著我們趕跑了這夥鬼子。這不，隊伍一安全，我就過來找你們了。”
“枯水井子那個地方可真是苦啊，山上都不怎麽長草，全是白塌塌的石頭！”曲縉雲鬱悶地道，“我們原來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可卻沒有想到那邊那麽荒涼，幾十裏山路走下來，壓根就看不到一戶人家！”
“那隊伍損失大不大？”陳龍過多安慰的話也不好，隻能岔開話題問道。
“大！很大啊！”將一根香煙接到嘴上燃著的煙屁股上，曲縉雲沉痛地著：“從西道鎮撤離是597個人，到昨我離開，整個縣大隊就剩下316個人了，這還包括譚思虎帶回去的幾個。”
“我的，這……幾乎損失了一半啊！”陳龍驚訝出聲了。
“嗯，這裏麵有戰鬥死贍，還有幾十個受不了艱苦開了差的……一頓飽飯都吃不上，我們也確實沒有理由強留人家啊！”這最後一句似乎是給自己聽的，這是他曲縉雲強行做出的決定，隻要退出後不做漢奸和八路軍作對，全部放校否則，要依楊三強的處理逃兵辦法，那就是全部槍斃！
“這可真是苦了你們了！”陳龍安慰一句，“放走了也好，這些不夠堅定的家夥走了，倒是少了隱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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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既然同誌們都到齊了，咱們就開會。”周雲欣主持會議，“請曲政委傳達軍分區指示。”
“好的。這次軍分區在霸王崗鎮開會主要有兩個事……”曲縉雲嚴肅了臉色開始傳達軍分區會議精神。
第一個事，是有關國民黨頑固派的敵對摩擦事件的指示。
1939年1月21日，國民黨召開了五屆五中全會，中心議題是決定抗戰方針及對待共產黨抗日武裝的“溶共、防共、限共、反共”方針。根據這個方針，各地開始部署防共限共措施，反共磨擦迭起。
雖然迫於全國抗戰形勢以及張學良、楊虎城“西安事變”的壓力，蔣介石答應了紅軍改編成八路軍、新四軍參加抗日，可骨子裏他還是極不信任共產黨的。特別是經過一年多的抗戰，他了解到八路軍在敵後積極建立根據地，發展隊伍，更加讓他感到不安。所以，抗日進入相持階段，日軍的進攻稍一放緩，國民黨頑固派就急不可耐地拋出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針來了。
而同樣的，盡管命令部隊加入國.軍序列參加抗戰，延安那邊也是對國民黨政府保持了足夠的警惕心。不僅在部隊的行動、發展上保持了獨立自主的方針，在戰鬥原則、戰術采用上也是摒棄了國.軍的那種死守硬拚的僵硬陣地戰模式，完全是自己拿手的遊擊戰、運動戰。八路軍還積極建立根據地，放手發動群眾進行全民抗戰，部隊發展的很快。從1937年剛改編時的四萬多人，兩年的時間就發展到了二十七萬餘人，足足擴大了近七倍，真真的嚇到了光頭佬了。
而完全置身於敵後的八路軍、新四軍此時也失去了和國.軍的配合作戰機會，一切都是按自己的戰略需要來抗擊日軍。這讓國民政府很是不爽，感覺到了對共產黨武裝的失控，汙蔑八路軍是遊而不擊。而至於武器裝備、物資補給麽，反正八路軍也沒有多指望過，不行就依靠繳獲唄，掐不住脖子的！
這樣，雙方的矛盾必然會慢慢積聚，直至爆發。
6月11日，“磨擦專家”，河北省保安司令張蔭梧部襲擊冀中深縣八路軍後方機關，擊斃八路軍幹部戰士400多人，製造了“深縣慘案”，做出了讓親者痛仇者快的惡校
7月7日，中共中央發表《致中國國民黨書》，反對分裂，反對退步，反對破壞抗日統一戰線。中共中央發表對時局的宣言，從輿論大義上進行了聲討頑固派，算是忍讓了一步。
然而，忍讓換不來和平，它隻能讓作惡者的氣焰更加的囂張。麵對頑固派的進攻，八路軍隻能奮起反擊。8月27日，八路軍冀中軍區和正在冀中軍區的一二0師將張蔭梧部全殲。
這麽惡性的事件發生，八路軍自然要有所防備，通知所屬各部做出必要的防備。
第二個事，其實也和第一個事相關。為了爭取有關方麵的諒解，最近將會有高級別的八路軍領導從太行山根據地前往洛陽，到離得最近的第一戰區司令部解釋事變的原委，畢竟這裏可是駐紮了好幾十萬的中央軍部隊的。雙方能達成和解還是要盡量爭取和解。
而此時日軍的封鎖線已經形成，黃河渡口這一帶也情況不明。偏生縣大隊此時也是處於休整狀態，所以這迎來送往的任務，就落到了中王山區隊的頭上。
“保證完成任務！”陳龍當即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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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開完，那就是解決肚子的問題。五六個硬菜，加上夠勁的地瓜燒，正好搭配下酒。
“子，還是你看得遠。周書記跟我透露，恐怕我們談判中會有所妥協，部隊不定就要開向北麵。”曲縉雲大口撕咬著鹹牛肉，“你們這算是沒有暴露的，應該能留下來。”
“這也是讓步的一個條件？”陳龍問道。
“是啊，鬥爭也是要講策略的。”曲縉雲和他碰了一杯，“有時候退一步是為了將來更好的前進啊！”
“可惜了！你們對河源這麽熟悉，卻要調到別處去。”陳龍自顧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
“那有什麽辦法？要不我們來你這裏？”曲縉雲斜著眼睛道。
“成啊，你老曲來了，俺給你當副手！”陳龍瞪大了眼睛道，“就這麽定了啊，俺這就找周書記要人！你，還有老譚，俺都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