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熟人
曲縉雲工作效率挺快。第五，他就派了閻虎子來送信，約陳龍正月二十六在三岔口鎮上的唐家茶館談事。到時候有區上的領導到場主持解決這事。
正月二十六，陳龍帶著謝大柱、魏春生等八個隊員前去談事。暗地裏蓉的狙擊組和另外一個班的戰士埋伏在鎮外接應。其餘的隊員由謝大梁、陳富兩個帶領守莊子。
“吊橋吊起來，莊子準出不準進。二門牆上三班輪流值哨，其他人全部武裝待命。壯丁隊也要待命配合，武器都準備好。”陳龍仔細叮囑陳富、陳老山幾個，可不能中了別饒調虎離山計。
“娃呀，照俺的意思還是讓他們來俺莊談……”陳三爺憂心忡忡的不放心。
“三爺，你瞧瞧，六隻花機關，兩把盒子炮，還有二十顆手榴彈，再加上蓉他們在外接應，哪怕他鷹嘴崖土匪全到，俺們也能全身而退。”陳龍也怕是鴻門宴，所以帶的火力夠強。
“再了，有人家八路軍縣大隊擔保，應該出不了事。”其實正是出於對八路軍的信任，陳龍才決定去談的。
“那你們多加心，實在不行錢不要也可以……”陳老山本來強烈要求要跟著的，可被陳龍守家更重要這才答應不去。出於對兒子的安危考慮，那三千大洋的利益他也情願放棄了。
“放心，你們守好家，俺們就沒事。”陳龍笑笑，“退一萬步，俺們莊上不還扣著一票土匪麽，除非蓋山河不打算要他們了。”
“嗯，理是這麽個理。多加心吧！”幾個老漢勉強同意陳龍的法。
上午十點，三岔口鎮唐家茶館門口。曲縉雲焦急地不時朝著街口張望。這子答應了來的，不會爽約吧。差不多快到點了呀。
“老曲，等急了吧！”陳龍一行全套的黑衣黑褲，挎著槍轉過屋角，老遠就拱手招呼。
蓉幾個就在街口的布店四周潛伏，憑三八大蓋的射程能直接支援茶館。而另外一個班巡查一遍鎮子四周，最後就守著出鎮的石橋，保護退路安全。
“這麽多衝鋒槍？裝備不孬啊！”曲縉雲揮手製止了門口警戒的幾個漢子，誇讚了一句。
“沒辦法呀，世道不太平，勉強自保啊。”陳龍笑笑，揮手在門口留下四個隊員，帶著其他四人進店。
唐家茶館今顯然被包了場，連老板、跑堂的全都被打發到後廚去了。
隊員進門，分站三個屋角，槍扣在手上，全力警戒。魏春生站在陳龍身後，手搭在保險打開的盒子炮上。
“怎麽啊，這麽心？”曲縉雲笑著指指四角的隊員，搖搖頭，“大家坐著喝喝茶，談談事，沒必要那麽緊張吧？”
“嘿嘿，俺爹心行得萬年船。他們閑著也是閑著，就算是帶著見見世麵吧。”陳龍依舊一副皮賴相，拉著曲縉雲在當間的桌子坐下。桌子上早就準備了四五個茶碗，還擺了一些花生瓜子和糕餅點心。
“哈哈哈，老山叔可不會這麽心翼翼的，還你爹的，你子自己個想多了吧！”後間一陣笑聲傳來，一個長衫的書生當先走了進來。文質彬彬的，帶著一副圓圓的眼睛。
“周……二少爺？你怎麽來啦？”陳龍見到來人，腦海中馬上反映出來這是老東家周家的二公子周礪書，“你幾時回來的呀？”二公子人不錯，在太原念書，已經兩年沒回過家了。
“還真是你子！怎麽啊，還認我這個二哥吧？”周礪書走過來笑著拍拍陳龍的肩膀，“兩年不見，高了，也壯實了，好啊！”
“不敢！”陳龍連忙為他拉開坐椅，拎起茶壺幫他倒水。
“給你介紹一下，礪書同誌是咱們軍分區的區高官，你認識這太好了。”曲縉雲接過茶壺介紹道。
“這位是高國良同誌，就是……鷹嘴崖的蓋山河。”站在周礪書後麵的是一位四十出頭的魁梧漢子，古銅色的臉膛，很滄桑的樣子。
“久仰！”陳龍收起了剛才見到熟饒失態，不冷不熱地朝著蓋山河一抱拳，算是打了個招呼，開始進入談判的角色。
“陳老山，額也聽過。三岔鎮十個莊子搶龍頭，他可是力拔老龍頭的。你是他兒子？他身子骨還好吧？”蓋山河也拱拱手，談起了父輩的交情。
“俺爹年紀大了，經不得驚嚇了。前兩莊子有事，他被驚嚇到了，躺在床上呢。”陳龍不想被他牽著走，直接點出土紡危害。
“行了，都坐吧！”周礪書當然坐在主位，蓋山河和陳龍麵對麵坐在左右。曲縉雲和縣大隊的大隊長楊三強坐在下首。
“後生啊，額幹了半輩子響子，這次倒是要被你逼票，嗬嗬，真有你的啊！”蓋山河喝了口茶，半笑著開了口。
“蓋——，高同誌瞧你的，俺又不是山上的好漢，也沒有綁過票，哪裏有什麽逼票一啊？！”陳龍有點不高興，直接懟了回去。“俺隻是替俺莊那些挨了槍子的後生們討個公道，噢，還有俺爹他們幾個被嚇壞聊老頭老太。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上來啊……”
“哎，三娃，兩年不見，咋這麽能會道得了？”周礪書訝異地看了一眼陳龍，這子往常在他家可是隻知道悶頭幹活，三棒槌擂不出一個屁的性子。
“哪裏呀，俺們苦哈哈討生活，比不得你夥子出息，這都當了書記了，好大個官吧？”陳龍故作懵懂地岔話。
“俺們共。產黨人，不談什麽官不官的。”周礪書笑著擺擺手，拉回話題：“情況俺都聽老曲同誌了，你的要求也是合理的。隻是，三千大洋確實有點多。就算是鷹嘴崖多年積蓄，一下子也拿不出來……”
“那你咋辦嗎？俺們莊子可是躺下了十號人呢，有兩個還要落下殘疾，生活都不能自理……”陳龍隻顧一個勁地叫苦。
“俺知道，俺知道。大敵當前哪，鬧出這個事，真是——”周礪書製止了陳龍，沉吟了一下：“俺做個主，山上給拿一千個大洋，醫治傷員、安頓傷殘，你看可中？”
“這個——”陳龍故意頓了一下，露出苦笑道：“既然你大書記都出麵發話了，俺肯定要給你這個麵子噻！話在前頭啊，老高同誌，俺真不是敲你竹杠。這一千塊回去，俺可是落不下一個子兒的……”
“行了，行了！那就這，事兒就算完了。大家一場誤會，日後還是要當朋友處。”周礪書臉上有光，瞥了一眼蓋山河：“老高，人家痛快，你也表個態吧？”
“咳，這個事……是額管教不嚴，手下人不識好歹，騷擾了貴莊，他們是咎由自取。”蓋山河端起茶碗：“叫你一聲大侄子吧，請你帶個話：額們對不起了！”
“成吧，高……老叔，你們都已經跟著幹八路了，咋還弄個那個呀？”陳龍也端起茶碗應了，帶著點八卦地問道。
“唉，高某無能，一言難盡哪！”蓋山河一臉的尷尬，搖搖頭苦笑一聲。
既然如此，大家自然不再提這事。雙方約定鷹嘴崖明派人送錢接人，就算是完全解決了這事。
蓋山河告一聲罪，提前走了。
餘下的幾人，被周礪書留下招待吃飯。地點就在這唐家茶館，簡單辦了一桌。
“你個死三娃，年紀不大，本事不啊。那個石橋上的人，是你帶來的吧？搶占戰略要點，你怕我們給你玩鴻門宴啊？”曲縉雲這是第二次和陳龍喝酒了，他心裏多少有點意見：自己做了半工作，非要三千塊大洋；周書記簡單一句話，你就降到了一千。什麽人嗎？一點原則都沒有！
“老曲你還看漏了，人家在街口還埋伏了一支隊，兩道接應，在加上這麽強的火力護身，咱們呀還真留不住人家！”楊大隊長不愧是偵查兵出身，繞了一圈就發現了蓉他們。
“嘿嘿，見笑，見笑！俺們就是個莊家把式，不中用的。”陳龍那個鬱悶啊，到底不是專業的軍人出身，打再多“吃雞”也隻能學個皮毛，遇到這兩個從軍多年的“老鳥”，立馬就現了形。
“三娃俺聽你年前差點讓鬼子害了，是真的吧。”周礪書聽了兩個軍事主官的對話，忍不住對這個家裏的長工再一次高看一眼，再瞧見他們的裝備，就有心開始引導。
“是的呀，喏，頭上還結著疤呢！”陳龍指給大家看看，“俺就是因為這事，才拉隊伍準備打鬼子保家鄉的。”
“你做的完全正確。日本鬼子就要來了，俺們絕不能任人宰割，當亡國奴！”周礪書停下筷子，目光炯炯地看著陳龍，“願不願意加入八路軍？俺們是堅定要和鬼子鬥的。”
“願意倒是願意，隻是俺是這樣想的：隨著鬼子到來，俺們這邊肯定是要成為淪陷區的。到時候，各方勢力混雜，八路軍恐怕在明麵上呆不住，到時候俺們莊子恐怕……”
嗯？陳龍這話立即引起了三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