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換了個人
“嘶——,好疼!”一陣倒抽冷氣的痛感傳遍全身,陳隆忍不住渾身都哆嗦了。一把摸在刺疼的左腦殼上,滑膩膩的居然摸出了一手的血漬。沒錯,就是那種剛凝固的膠凍狀的血糊糊,拿在鼻端一股生腥的血腥味。
靠,喝個酒居然能喝得滿腦袋血!陳隆似乎腦袋有點斷片:那是2019年十月的一個下午,隨著法官“呯”的一聲落下法槌,他,年過四十的漢子終於又成隸身漢——離婚了!
其實,離就離吧,反正父母已走了,子女又沒有,老婆再離了,正好了無牽掛,孤身自由。從此可以整宿的泡吧“吃雞”,可以和那幫軍迷朋友五道三迷,可以光明正大的撩妹、聊騷、大寶劍……
可回到偌大的家,麵對孤單的燈影,空蕩的雙人床,還有淒冷的寂靜,陳隆莫名地渴望喝點酒:自己真的這麽差麽?老婆,哦,應該叫前妻了,不惜淨身出戶也要結束延續了十年的婚姻,是對自己徹底地失望了吧!其實,哪個男人願意平庸?哪個漢子不曾在夢中金戈鐵馬、指點江山、妻妾成群.……,可自己就是一個三本的學渣,能混在體製裏做個有編製的城管已經是不錯了呀。雖然,工資是少點,可那也夠吃喝拉撒了。走在街麵上哪個街坊不尊稱一聲:陳科長?!怎麽女人就那麽市儈呢?就認得錢麽!
時而長籲,時而短歎。一口又一口,一瓶老村長就這麽隨著陳隆的哭笑神傷下了肚。酒入愁腸,愁更愁!又幹了半瓶,半癱攤在沙發上的陳隆,想去打兩局“吃雞”,掙紮著起身,卻不料卻一跤跌倒.……
“我這是這麽了?怎麽一跤摔成了這個樣子?”艱難地抬起頭,疑惑的打量著四周:陡峭的山崖,遍地的嶙峋亂石,嗚嗚呼嘯的山風……,呀,頭暈。
原來我叫陳龍,今年十九,是豫省河源縣三岔口鎮人,鎮上周四老爺家的長工。閉了眼,陡然另外一股信息湧上心頭,陳隆,不,應該叫陳龍,忽的一下坐起了身子:鬼子呢?記得他跟著自己一道摔下來的呀。
果然記憶是準確的,離著不到三米遠,一個屎黃軍裝的鬼子四腳朝的躺著,瞪大的眼睛不甘的望著空曠的空:華夏的土地爺沒有慣著良喪盡的鬼子——他腦袋磕在尖銳的大石頭上,腦漿混著血汙流了一地。
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這個叫龜田的鬼子似乎看到了向他索命的幾十個支那冤魂,嚇得他拚命地想逃回那個貧瘠、荒涼的九州島,想逃回他喔噶撒(阿媽)的懷裏.……然而,他命喪他鄉,永遠做了四處逃亡的孤魂野鬼。什麽妖嬈的婆娘,的雜貨鋪,一切都成空了!從此,龜田家祖墳上的青煙,飄散了!
“狗艸的鬼子,真是瘋狂!”陳龍確定鬼子死透了,一把勁也鬆了下來,直接又暈了過去。
“納尼?龜田君摔死了?!”山崖上四個鬼子麵麵相覷,探了探高度,壓根就沒有能爬下去的可能。
“現在可能還有支那軍潛伏在樹林裏,我們先搜索他們吧。”有鬼子兵提議到。
“八嘎,這就不管龜田伍長了嗎?!”有不同意見出現。
“伍長已經殉國了,等我們占領了新鄉再讓輜重兵來收攏吧!現在重要的是危險的支那兵!”誰都可以看出,龜田是和邊上的那個支那百姓一起摔下去的,不追究他的行為已經是對這個死鬼的最大尊重了。
做為帝國皇軍,當然以消滅支那軍人為榮耀,象這麽不明不白的和支那老百姓死在一處,幾乎就是恥辱了——畢竟每個鬼子都清楚:死在支那百姓手上,那就是為財;死在支那女人手上,那肯定是為色。絕對不是真正武士能提得上嘴的。哪怕他龜田是伍長,也是個貪財好色的貨。搶奪錢財絕對是隊裏的前三名!
“啊——,渴死我了!”當太陽斜掛西山的時候,昏睡的陳龍終於再一次醒了過來。他可不知道他已經在鬼門關前又走了一遭了。摸出羊皮水囊咕嘟嘟灌了一氣涼水,他總算是緩過一些勁來了。
定了定神,包裹了腦袋,試了試再沒有其他外傷,陳龍從懷裏摸出一個幹餅口的咬著,幹糧帶的倒是夠。一點吃食墊底,他開始活動開了心眼:沒想到居然一下來到了抗日時期,實實在在的人命如草芥的亂世。還好,這一副身胚倒是不錯,年輕不,居然還會點拳腳,挺健壯的。起碼比那個成宅著吃雞的油膩中年大叔要強上太多了。又年輕了,真好!這麽想著,陳龍居然咧嘴笑了一聲。
民國二十七年,乃是1938年,正是日軍侵略中國最猛烈的年月。還有七年多的時間才能迎來抗戰勝利,這可是相當難熬的一段時光啊!要不,帶著家人跑路?去四川?或者幹脆去美國?以自己兩世的見識,怎麽也不會混得太差的吧。陳龍眼珠咕嚕嚕轉,跑出去起碼沒有生命危險,不用苟且偷生的做亡國奴。
是噢,亡國奴!亡國奴可不是缺的:任人宰割,任人奴役。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財產被人搶奪,姐妹被人欺淩,難得有絲毫做饒尊嚴啊!想到今無妄的傷害,陳龍也難禁內心的火氣:他娘的殺的鬼子,果然沒有人性,老子招誰惹誰了?差點丟了命!老子兩世為人,豈能容忍你日本欺辱!這樣想著,陳龍都為自己剛才的念頭有些臉紅——果然是懦夫,廢死宅,鍵盤俠,有夠四!
娘的,要死鳥朝,不死萬萬年!幹了!生自己這一回活著算是撿來的,既然老爺讓自己重生在這個時代,那就轟轟烈烈地像樣活一回!
既然決定剛烈一回,那下一步就是怎麽幹的問題了。參加國軍?似乎是一條路,不過,此刻才去投軍那妥妥的大頭兵一個,很難混得出來。再了,從他們搶奪騾車的行徑,就能看出所謂國軍的德行!而曆史的走向更加宣布了國軍的最終命運——就算是打不死的強,那最終也隻能跟著跑到那個島上去。而參加革命軍隊就好的多了,起碼敵後遊擊,可以放手發展,自由度要高得多。抗戰的老革命,不得55年還能得個將軍啥的。抗戰勝利70年,那可是專車參加閱兵的,受全國人民敬仰啊!
嘿嘿,抗戰“吃雞”,陳龍將最後一口餅子塞進嘴裏。首先,咱得有槍。嗯,日本的“三八大蓋”就挺不錯。一把撈過鬼子身邊的步槍,陳龍很是盤弄了一會兒:拉大栓,推彈上膛,瞄準,扣扳機,一氣兒嗬成啊!可惜沒有子彈!槍托也摔的豁掉了一塊!死鬼子,死了都不知道愛護好武器!
(龜田:冤枉啊,我的槍支絕對是隊裏保管的最好的了啊!油潤光滑,一塵不染哎!)
嗯,要拉隊伍,得要更多的槍彈。要更多的槍彈,那就得組建個兵工廠。要組建兵工廠,那可要一老鼻子錢……
哎,對噢,錢!
一把解下身後的包袱,陳龍不由得暗道一聲“僥幸”:一顆子彈頭在包袱上鑽出了一個破洞,直接鑽進了一封大洋裏麵。艸他日本姥姥的,我怎麽跑著跑著能跌一個大馬叉呢,原來是背後中槍了!可自己也是有夠笨的,戰場那得走“之”字啊,就那麽直直的跑得過子彈嗎?逃跑都不會,廢物!陳龍自失的笑著搖搖頭。
清點的結果,讓陳龍大為吃驚:自己包袱裏三百四十個大洋,荷包裏十二條“黃魚”。看來四老爺這買賣絕對不是山貨這麽簡單啊!難怪每次都是掌櫃的單獨背個包袱呢,連碰都不讓自己碰一下的。
而搜索鬼子的身上,則更是讓陳龍驚訝:這個死鬼子,背後的被子裏居然裹著不少的金銀。一個巴掌大的金佛像,一個玉如意,還有大金條十幾根,銀質懷表也有兩塊,其他零碎的戒指、鐲子、項鏈、耳環包了一大包。當然,大洋也有百十個。娘的,居然還帶著血跡,這該死的鬼子死的該!
不義之財,也算是自己拿性命換來的了,當作自己拉隊伍的資本,這沒得!陳龍壓根沒有任何的心裏負擔,將鬼子身上值錢的搜索一空,連那個牛皮帶和板靴都解了下來,這才慢慢地一步步向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