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天人永隔
驟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葉清淺從失神中緩過來，那轟隆的雷聲讓她的心跳不由的快了半拍。她看下牆上的時鍾，已經接近五更，她微微歎口氣轉身就要回到房間。
近幾日發生的事情，讓她感覺猶如在夢境中一般。
小家夥命懸一線，他的親生父親竟然拒絕相救，這無論是多諷刺的小說都不會寫下如此的情節。
可他偏偏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一晚亦和今天一樣的雨，一樣的冰冷。
叮鈴——
放在窗台的手機驟然打破這也黎明前的寧靜。
葉清淺拿起手機，看著上麵的號碼，立刻按下接聽見，不等對方說話她就急不可耐地道：“周語發什麽事情了？”
這個時間來電話，無論如何不讓人不往壞的方麵去想。
電話另一頭的周語聲音有些黯啞，“清淺，我……”
她沉默幾秒，像似做了很大的決定，又道：“我有件事兒想跟你說。”
站在窗前的葉清淺的心立刻提了到嗓子眼，這個時間說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讓她不往最壞方麵去想，她的腦海裏陡然出現了張婉婷蒼老的身影。
她搭在窗台上的手，緩緩的握成拳頭，潔白的指甲深深刺掌心的肉中。
“是關於我母親的嗎？”她忍住自己的內心，不讓自己瞬間崩潰。
“嗯。”周語想了一個晚上，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她都不應該不讓清淺不見張婉婷的最後一麵，否則她將來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聽到肯定的答複，她立刻追問，“你們現在在哪裏？”
前天她幾乎找遍整個城市，可張婉婷就是像人間蒸發一般沒有人影，她苦心力竭隻為可以照顧好這位老人的後半生。
“位置我一會兒發給你。”周語說道。
葉清淺直接掛斷，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急迫，甚至不等天亮她要連夜出發。
“媽媽，發生什麽事情了嗎？”陸路被她吵醒。
葉清淺看著麵前的小家夥，內心一陣猶豫。
“媽媽，你要是有什麽事情你就自己去解決，我會照顧好自己。到時候我會和鄰居的同學一起上學，媽媽不用擔心我。”
陸路懂事又善解人意的話，讓葉清淺的心中有種莫名的酸楚。
她蹲在陸路的麵前，握著他肉嘟嘟的小手，很暖，暖進她的心窩。
“陸路，媽媽真的有急事兒要處理。我會跟鄰居阿姨打好招呼，等到了學校你今天晚上就在學校住可以嗎？”將他一個人放在家裏，她實在是不放心。
還好，陸路的學校也有寄宿的同學。
陸路的大眼睛眨巴幾下，羽扇的睫毛下閃過一抹的猶豫，半秒後又點點頭，“嗯，好的媽媽。”
痛快的答應，又讓她心中格外的疼。
陸路這麽多年一次都沒有在外麵睡過，這是他的第一次，他竟然如此痛快的就答應了，她相信他是不願意的，可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他答應了。
葉清淺微微歎氣，揉揉他的頭發。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
劈裏啪啦打在車頂，讓她的心一陣的沉悶，她打開車窗任由著狂風暴雨從她的臉上飛過，又順著她慘白的桃臉緩緩滾落下來。
醫院不算太遠，是在郊區的一家私人醫院。
這並不是什麽高端醫院，而是一家年代久遠的小醫院，甚至不如縣城裏的醫院。
葉清淺下車，看著這斑駁的牆麵，她的心立刻就揪了起來，她顧不得拿傘，高跟鞋踩著泥濘，向著醫院內就衝了進去。
此刻的醫院，死一般的寂靜。
狂風的呼嘯搖曳著院內的柳樹沙沙地訴說著人間疾苦，破舊的燈杆上幾盞昏黃的路燈閃爍著命運滄桑。
推開醫院內的大門，她踩著高跟鞋急匆匆的上了二樓。
“護士，張婉婷女士在哪個病房？”葉清淺的抓住護士的胳膊，語氣迫不及待。
護士聽到其問這個名字，臉色隨即掛上幾分沉重，她來回打量其幾眼，低沉的問道，“你是葉清淺女士？”
“嗯。我是！”
她望著麵前的護士，慘白的桃臉滲出細密的汗珠。
不知為何，從她踏入醫院的一刻起，她的小心髒就開始瘋狂的串出一股源於心底的疼痛與不安。
“哎，在旁邊的房間，你要有心理準備。”護士微歎口氣。
話，很簡單。
葉清淺的身體搖晃幾下，險些摔倒在地。
淚，順著她無一絲血色的臉上就落了下來，不是，這肯定不是最壞的結果！
她的內心瘋狂的叫喊著，她向著護士所說的病房就衝了過去。
跑到門前，她一下子停住腳步，整個身體亦僵在原地。
她不敢推門，生怕推開門的瞬間，就是天人之隔，她真的不敢去麵對這一切，她亦沒有勇氣去麵對這一切。
“葉小姐，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麵對的。”已經走過來的護士在身後勸說。
葉清淺回眸，護士對著其點點頭。
盡管殘忍，但是她必須要麵對。
指尖觸碰在病房門上，她的手開始抖如篩糠。
病房門終究是被推開。
蒼白的病床蓋著幾尺白布，透過昏黃的燈光，可以顯現熟悉而又陌生的輪廓。
風，驟然而來，毫不客氣的吹開窗戶。
雨，順勢而入，肆意妄為的潑在她的臉上。
過於疼痛的心，已經失去知覺，淚水順著雨水的痕跡，從她的臉上傾瀉而下。她想嚎啕大哭，可卻又雅雀無聲。
心中的悲慟帶走她的靈魂，刺破時空，回到二十幾年前。
“混蛋，你們這群混蛋！你們欺負我可以，但是絕對不許欺負我的女兒，如果誰要欺負我的女兒，我會毫不客氣的跟他拚命！”
兒時，自己不懂事，得罪當地小混混家的孩子，小混混帶來一群人，媽媽毫不猶豫的衝出去，一個女人麵對四五個男人，她毫無懼色。
對方，僅僅是要求自己道歉。
媽媽卻在得知自己沒錯的情況下拒絕道歉，哪怕是這些人惱羞成怒。
她害怕，她哭訴，她想去道歉。
就這個女人，這個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弱小的身軀卻毫不客氣地道：“我的女兒，永遠不能受一點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