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思念成疾
豪華的木地板上,是深暗的褐色,卻反光,可以清晰地倒映出奢華的家具。
鬆軟的席夢思床墊上,是真絲綢的床單,清幽的淡紫色讓人更有舒適的感覺。
落地窗邊是尼龍材質的窗簾,也是清一色的淺紫,隨著窗外的海風輕輕的飄起,束在窗簾上的流蘇,也隨風而發出清脆的聲響。
窗外是廣袤無垠的大海,和蔚藍的天空融為一體,在海天的交界線處,隱現著夕陽的餘暉,那火紅的,灼燒的顏色,仿佛白玉辰心口的那團烈焰,始終無法熄滅。
“少爺體溫一直降不下來嗎?”管家站在不遠處,詢問者主治醫生。
“目前什麽方法都試了,白天還好,一到黑夜就又反複燒起來了,我們也束手無策。”
醫生的目光幽幽地,無可奈何地望著遠處的夕陽,良久,還是開了口:“我真心建議白少去大醫院檢查,現在人命關天,不失顧及名利的時候。”
“我知道啊,可是少爺偏偏不肯……”
管家凝視著房屋內雙目緊閉的白玉辰,心揪到了極點。
縱然自己一直是管家的身份,可從白玉辰四歲那年,他就責無旁貸的擔任起了服侍他的責任,這二十年的光景,膝下無子的管家早就把白玉辰看作自己的親生兒子。
“好好勸勸吧,如果有人有機會說服他,這個病拖不得了,再強健的體魄任由他這麽燒下去,總有一天……”
醫生神色凝重,看著管家傷心欲絕的樣子,便不再多言。
“少爺——”那淒楚的嗓音在白玉辰的耳畔呼喚著,目之所及,滿目瘡痍,白玉辰緩緩睜開那已經深陷進去、深邃的雙眸。
“您就去醫院吧,我知道您因為葉小姐的事情已經心灰意冷了,可是活著才有希望不是,況且,你隻有擁有了強健的體魄,她才有可能成為你的未來啊……”
“不會了。”
他蒼白的薄唇微啟,在凝視著牆上那葉清淺淡雅的笑容後,一顆心直直地落下去,那略有閃光的眼眸一瞬間又黯淡無光。
窗外的風冷冽的刮著,呼嘯著順著窗戶縫吹了進來,他嘴角有一絲牽強的弧度,最終是失望到了極點,那從地麵上悄悄蔓延而來的寒意,漸漸爬上他本就冰冷的軀體,一直滲透到心底的最深處。
“嗬,我在等什麽。”他淺淺的笑了,落寞的眼珠裏散發著幽蘭的光芒,一如星辰大海,一望無垠。
“少爺,這麽多年你都等過了,葉小姐隻是一時覺得有些無法接受你善意的謊言,可她總有想通的那天,如果你連健康的身體都沒有,你拿什麽等她啊!”
那些幾乎是脫口而出,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安慰的話語,對於白玉辰來說似乎不再有任何安慰劑的作用。
他永遠忘不掉那個夜晚,葉清淺清冷眼神中的果斷決絕,那曾經被他滿心歡喜地擁入懷中,如獲至寶的女人,那個夜晚似乎是麵對仇人一樣敵視著。
眼神中的肅殺和決絕,是白玉辰每一個淺睡的深夜中驚醒的夢魘,隻能在醒來的一刻渾身戰栗而後悔莫及。
我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你,而你卻離開了我。
“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晚了。”他頹唐地閉上眼,頎長的睫毛如同羽扇般輕顫著,在耀眼的燈光下閃爍著濡濕的晶瑩。
那本就白皙的臉上更顯的清透,白玉辰靜靜躺在那裏時,宛若一尊冰冷的雕塑,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淒厲而單薄的聲音隨風而逝,如破碎的泡沫,在閃爍過耀眼的晶瑩後,隻有灰飛煙滅的宿命。
管家按動著胸口,深深呼吸一口氣後,忍著不讓自己流出眼淚,慢慢踱步走出了房間,手機中,依舊循環播送著那串號碼。
……
和白玉辰所在地的天氣是相反的。
A市的冷空氣慢慢席卷而來,不知不覺中,每個清晨的草地上已經結上了一層厚厚的霜,晶瑩而淒冷,街上的行人也紛紛開始了禦寒工作。
“今天上午九點,同一地點。”手機上,是陸景墨發來的短信。
葉清淺一點也不覺得厭煩,因為終於又輪到了一星期一次的見陸路時間,她一大早就醒了準備出門。
“清淺,你又要去了嗎。”周語還處於昏睡中,迷迷糊糊的看到了日曆上圈住的日子,望著正在收拾東西的葉清淺,輕聲嘀咕。
“是,不過沒什麽事,我看完陸路就回來了,你接著睡吧,好不容易輪到周末了,你好好休息。”
“休息什麽啊。”周語如夢初醒,騰的一下坐起身,找到外套,“你等等我,我不化妝不收拾,跟你一起。”
她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急忙奔向洗輿台,很快便收拾出來了。
“走,我陪著你。”她目光堅毅,忙了一周的周語昨夜一到家倒頭就睡,葉清淺甚至可以看見她頭發上的油漬。
“你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吧,在家泡個澡,追個劇,好好休息一天,陸景墨不會把我怎麽樣的,上次不就沒事嗎?再說了我們直接約好了地點,也不是他來接我,安啦!”
周語還要補充什麽,她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推在床上,又忙不迭的關閉了房門。
天氣很冷,已經八點了,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葉清淺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心中一陣焦慮,終是擔心陸路會著涼,還是播出了那串號碼。
“喂。”還是啊一如既往的充滿磁性的沙啞,陸景墨輕聲在電話那邊應答。
這是時隔這麽久自己第一次主動地、平和地打過去電話,葉清淺感到有些局促。
“你們出發了嗎。”她平靜著自己激烈跳動的心,淡淡地說道。
“還有一會,怎麽,出事了嗎?”他的語氣突然緊張,充滿了關切的問候。
“哦,沒有。今天天氣冷,讓陸路多穿一點衣服,之前買的那個藍色的空軍棉服,可是穿了。”
“好,你等等。”盡管是這樣再簡單不過的交流,陸景墨心中還是湧起一陣暖流,轉而走上樓去,打開衣櫃仔細尋找。
“是天藍嗎,陸路天藍色的衣服裏好像沒有很厚的。”他用肩膀夾著電話,雙手不停的翻動著諾大的衣櫃。
陸路正式發育的年紀,眼看著他越來越大,可是櫃子裏的衣服堆積如山,隻進不出的填滿了諾大的衣櫥。
“陸總,是這件嗎?”專門服侍陸路的看護站起身,拿著照片。
太多缺席於陸路生細枝末節的陸景墨啞然失色,他緊抿著嘴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小姐說的應該就是這件。”看護收起手機,“那是小姐去年買給少爺的,現在早就不能穿了。”
空氣中流轉著尷尬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