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不可避免的別離
微風習習,每天獨自學習和練琴的陸景墨,總是沒事就跑到海邊去。
已是冬日,海邊的風很大,稀稀落落的雪粒被風吹打在身子上,他裹緊了衣服。
夕陽西下,一個瘦小的身影在仰頭張望著,即使海灘上的人越來越少,他還是固執的等著,等待著那個令人翹首以盼的身影。
“小王子!”女孩笑著,一邊氣喘籲籲的跑來,手裏還端著一塊完整的小蛋糕。
“別叫我小王子,我叫陸景墨。”他不滿意這個太過幼稚的稱號,從礁石上跳下來,“為啥這麽叫我啊。”
“因為你的衣服上有一個小王冠啊。”她努力努嘴,將手中的蛋糕遞了過去,陸景墨低頭看了看自己,原來她說的是品牌的商標,“今天我請你吃蛋糕吧。”
小小的蛋糕,隻有那隻小手一樣可憐的大小,可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雙手呈在陸景墨的眼前。
她的神色澄澈而美好,清澈宛若一汪楚楚秋水。
“小王子,生日快樂!”她的聲音甜甜的,嘴角淺淺的笑容如天使般美好,那眼神中包含著溫情,他滿心歡喜地接過去。
“你記得我的生日啊。”陸景墨有些感動,他隻是隨口提了一句,可是她卻牢記在心。
畢竟已經三年了,爸爸媽媽圍著他坐在桌前唱著生日歌的日子,他再也沒有過過,那些彌足珍貴的日子,永久的成為了他的記憶。
“那是當然了,你是我的好朋友啊。”女孩笑了笑,自從自己車禍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自閉著,可是陸景墨的出現讓她似乎遇到了一個同病相憐而惺惺相惜的人,生活又重新有了期待。
兩個小小的身影躲在礁石後麵,風很大,蠟燭隻有一根,卻沒有打火機,女孩執意讓陸景墨許下願望,望著那美好的笑容,她的心都要化了。
夜色已深,海浪拍打著礁石,岸邊的人已經陸續離開了,黑壓壓的空間中,他感受到女孩有些顫抖。
他伸出手去,冰冷的十指緊扣在一起,想來這是他們第一次牽手,女孩臉上漸漸升起一陣紅暈,還是有些嬌羞的收了回去。
“你不是冷嗎。”陸景墨執意將她冰冷的手指捧在唇邊,輕嗬著霧氣,潮熱的溫暖在陣陣冷風中將愛意輸送到女孩的體溫中,她感到渾身都泛起一陣暖流。
自從來到孤兒院,沒有人這樣溫暖過自己,女孩的眼底泛起一陣霧氣。
“謝謝你。”她輕輕回應,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哽咽,“咱們該回去了,一會大人會著急的。”
“你家住在哪裏啊。”陸景墨拉住她的手,“太晚了,我送送你。”
“沒關係。”她突然有些驚慌,怎麽可以讓他知道自己是孤兒的事情,她著急的擺擺手,一路小跑著,朝著星辰孤兒院的方向狂奔。
“明天,我還在這裏等著你!”
陸景墨對著那個漸漸模糊的身影輕喚,眼神裏流露著期許。
隱約中,她似乎回過頭來看了看自己,又似乎沒有。
那個充滿愛和回憶的沙灘上,譜寫了他們將近三年的幸福時光,直到有一天。
“你怎麽現在才來啊。”陽光明媚的午後,陸景墨一如既往的等待在沙灘上,女孩一臉平靜,盡管是極力克製了自己混沌不安的內心,可還是閃過一絲憂慮。
“小王子,我可能以後不會經常給你唱歌了。”
她輕嗬,稚嫩的眼波流轉出無法名狀的哀傷,說著,慢慢取下脖頸間那個從來沒有被陸景墨看清過的紫色瑪瑙石,遞向陸景墨。
“為什麽?”他沒有接過去,他才不要電視劇中的狗血橋段,離別的人總是會交換定情信物,多年以後再通過它來相認。
他不要分離,他痛恨分離,為什麽命運總是一次又一次將這些他如獲至寶的人生生的從他的生命中抽離出去?他不要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
“你要搬家了嗎?”他暗啞著,靜靜的眼珠裏有驚濤駭浪。
搬家,倒是差不多,孤兒院要搬遷了,在a市的邊緣處,距離這裏將近1000多公裏的距離,那是他們這個年紀根本沒有能力跨越的鴻溝。
葉清淺不知如何是好,卻無法坦言,將委屈的臉扭向一邊,眼神迷離的看著浩瀚無邊的大海。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今天沒有風,海麵平靜的宛若一枚巨大的鏡子,蔚藍的天空和大海在天邊相交織,偶爾傳來海鷗自由的鳴叫。
鏡子裏,投射著那兩個相依偎在一起的小小的身影。
這美麗的景色,再也不能兩個人一起欣賞了。
她烏黑柔順的發絲靜靜垂在臉的兩側,手指緊攥著那顆紫色瑪瑙石。
“你要搬去哪裏,以後你還會回來嗎?”
陸景墨有些焦急,甚至要喊出聲,執拗地緊攥著她的手,讓她麵對著自己。
她輕輕垂下眼簾,似乎眼眶中的淚水在抬眼的一刻就會決堤,幽長的睫毛濡濕了,輕顫著,緊咬著粉嫩的嘴唇,良久,她平靜地抬起了眼眸。
“小王子,以後你要堅強。”她又從包中拿出自己錄了好幾個晚上的錄音帶,遞了上去,“你每次說自己睡不好,我隻要唱這首歌,你就會睡著,以後你晚上睡不著就聽聽吧。”
“我不要——”他暗啞,小小的男子漢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沒有哭,在被母親冤枉挨打的時候也沒有哭,可是這一刻,他澄若秋水般的眼眸中不自主地淌下滾燙的熱淚。
猶記得上一次哭還是三年前父親去世的時候。
他將頭撇向一邊,是置氣,年少的他,似乎以為這樣就可以扭轉乾坤:“我才不要你的破石頭,破磁帶,你想走就走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他沙啞著低咒,轉而跳下礁石,一望無際的沙灘上留下他長長的腳印,他的速度越來越快,砰的一下,絆倒在地。
“景墨——”那聲天籟在身後傳來,夾帶著心疼,他耳根抽動著,鑽心的疼痛從膝蓋上蔓延而來,可他隻是狠命地抹去眼角殘餘的淚水,漸漸消失在夜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