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戲如人生
“我該怎麽做？”沐秋喃喃道。
胸口隱隱傳來一陣低啞的沉痛，她顫抖著環抱住自己。
那張驕傲的臉上失去往日的光彩奪目，悔恨的眼淚肆虐著，沐秋泣不成聲，無力地蹲坐在地上。
……
片場，葉清淺一遍又一遍的排練著台詞。
同時，她也做好了痛挨巴掌的準備。
“沐小姐在哪裏呢？請問有人見到沐秋了嗎？”導演嚴肅的臉上微微升起一陣怒意，起身詢問，其他人也探頭張望著。
“不是吧……”其他人竊竊私語，“才進組第一天就玩消失，是要給導演組一個下馬威嗎？”
導演盯著手表，愁容不展，趕忙吩咐助理展開搜索工作。
一陣騷動引得葉清淺也從劇本中回過神來，倏的抬起了頭，看著大家都紛紛站起來尋找時，隻有白玉辰充耳不聞地斜倚在椅子上，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
“白少，您和沐小姐關係這麽好，知不知道她……”工作人員搜救無果，轉而將目光投向白玉辰。
“我和她並不認識，有完沒完？”他的眼神幽深沉綠，空洞地越過問話的人，舉手投足之中都流露出對沐秋徹頭徹尾的厭惡，那個眼神令葉清淺不寒而栗。
太像陸景墨望向自己的眼神了。
白玉辰一向都是很隨和的人，即使是對待外賣人員，也拿出自己百分百的謙和，人長的帥會演戲又不耍大牌是他在娛樂圈立得住腳的三大奠基石。
可是今天他卻一反常態。
“Sooooo——rry！”正當大家都麵麵相覷時，一聲驚雷平地而起，人們紛紛驚詫地扭頭，“不好意思哦！我吃壞了肚子，在洗手間——”
如眾星捧月般，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洋溢著最自在的笑容，像隻輕盈的小鹿一樣，一蹦一跳地跑在葉清淺旁邊。
她的周身仿佛閃爍著最耀眼的金光。
所以，冷漠的目光也好，嫉妒的、憤恨的閑言碎語都好，沐秋仿佛天生對這些負麵的消息有神一般的抵抗力，她最自如的笑容就是抵抗流言蜚語最好的金鍾罩。
她挎住葉清淺的胳膊，也絲毫不在乎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隻是開懷的將嘴巴扯出大大的弧線，露出潔白的小牙齒，泰然自若地拿起了劇本。
隻有據她近在咫尺的葉清淺，才依稀看到了她濃妝之下略微紅腫的眼圈。
難道是哭過了？她有些狐疑。
“你還好嗎？”她壓低聲音詢問者，沐秋仿佛沒聽見似的，她站起來。
“導演，開拍吧！”沐秋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麵對這樣一個嬌縱蠻橫又有實力的主，導演也隻能忍住怒火，壓低著嗓子說了一句好。
“第一幕，a！”
葉清淺飾演的角色坐在咖啡店裏，沐秋迎麵走上來。
“你好——”她露出標誌性淺淺的笑容，麵對著沐秋，友好地伸出手去。
“我不好。”沐秋的角色坐在她的對麵，頭也不抬地輕哼，隨即將葉清淺麵前的咖啡一飲而盡。
她的眼神不同於剛才的幹淨無害，挑釁的火焰在她性感的眼眸裏翻騰，定定地灼燒著葉清淺。
高手對決，火花四濺。
不同於顧薇安之前角色的歇斯底裏，她表現出的女二號別具一番風味。
“花小姐，如果你口渴，我可以再給你點一杯飲品。”葉清淺禮貌地抬頭，揮手示意服務員。
可她舉起的手在揮動地一瞬間被沐秋抓住。
緊扣住的手正好是昨夜不小心燙傷的那隻，一陣鑽心的痛楚從手腕向周身蔓延開來，葉清淺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個動作是她沒有想到的，或許這就是沐秋剛剛對自己說的，她會隨性將文字的意思表達出最能說服人的。
“光是被人喝掉你的咖啡你就這麽不爽了對嗎？更何況是人呢？”
她性感的眼眸裏，火星飛濺，濃烈的仿佛充滿恨意的目光似乎想要將葉清淺焚燒致死。
沐秋說著，用力將葉清淺扯得更近，由於手腕的疼痛愈發清晰，隔著玻璃茶幾，葉清淺不得不盡量墊著腳，來減緩那刺骨的感覺。
白玉辰在一旁怒火中燒，他似乎明白葉清淺為什麽突然在手腕上戴著那個絲帶。
“花小姐，我想是你誤會了——”按照劇本，她蒼白的解釋著，越是掙紮就越是被緊扣著，手腕上的疼痛讓她不自覺咬緊櫻花瓣的唇。
陽光透過窗子照射在沐秋冷冽的麵孔上，隱隱泛出淚的眸子如寶石一樣折射出星光點點。
驀地沐秋揚起手，在空中停滯兩秒，大肆肆的落下——
葉清淺微微閉上了眼，然而她的巴掌卻在那近在咫尺的瞬間停止。
“求你，把他還給我——”她囁嚅著雙唇，頹然的落下手臂，失魂落魄的眼眸定定的望著葉清淺，那哀求一般的、又帶著一絲倔強的口吻，讓她心頭一震。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一向熱衷於‘扇巴掌’的沐秋今天用別一種姿態更好的演繹出了愛而不得的失落與埋怨。
片場的人不禁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葉清淺微怔。
她分明感覺到沐秋掌中帶風，一陣濃鬱的茉莉花香在自己的鼻腔中亂舞，然後卻消失不見。
不愧是提名三次的影後，將神情又卑微，囂張又懦弱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眼眸中卑微的楚楚可憐，是讓葉清淺為之而慨歎的。
“非常好。”導演朝著二人的方向走來，將手中早已備好的手帕遞給了沐秋。
“真的太棒了！——無論是女主角的茫然還是女二號的痛苦，你們雖然沒有按照劇本，但是用更符合現實的方式演繹出來，簡直令我驚喜！”
他挺著油膩的肚子，徐徐走來，笑容擠滿了臉。
那微笑裏有奉承，但也有真心實意的稱讚，沐秋無視那阿諛奉承，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裏，徑直走向座椅。
那個手臂落下的一瞬是白玉辰始料未及的，以及沐秋的悲傷，他不可能沒有注意到。
是自己太殘忍了嗎？白玉辰坐在台階上，十指緊扣在一起，骨節根根分明，白而枯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