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的回報
“轟隆——”窗外電閃雷鳴,陰鷙的空氣裏彌漫著絲絲寒意。
葉清淺定定地佇立在原地,目不轉睛。
麵前的陸景墨雙目緊閉,眉宇中糾結著痛苦,不安,修長的手指微微抖動。
一陣轟鳴,他側過身來,身上的毛毯結結實實地掉在了地上,寒意之下,他像一隻安靜的貓咪,身子緊緊蜷縮成一團。
“別離開我——清淺——”
……
那聲音宛若天籟,在漆黑的大廳上空回蕩,清晰而刺耳。
雷聲大作,暴雨交加,偶爾明亮的閃電照亮葉清淺木木的表情,冰冷的雨水縈繞在她的發絲上,她呼吸急促。
陸景墨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
都說酒後吐真言,難道一直以來他心底的那個人是自己?
不,不會的。
葉清淺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將自己略顯濕漉地秀發撥到腦後,拚命的搖著頭。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又怎麽忍心看著她痛哭流涕,又怎麽忍心一次次對她惡語相加,乃至暴力的占有?
她心中那一絲驚顫和欣喜,在那些不堪回首、痛苦的回憶中戛然而止。
或許是自己聽錯了吧,她低眸凝視那深情的眉眼,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她強忍著眼裏即將噴湧而出的淚水,抬手將毛毯重新蓋在他的身上。
他在微微發抖。
葉清淺驚覺。
陸景墨愁眉緊鎖,胳膊緊緊環抱著身體,他的酒氣逐漸粗重,泛紅的臉頰上,嘴唇微微發白,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帶著心驚膽戰,但還是不自覺的將手放在他的額上。
騰的她坐起身來,那滾燙的溫度令她心悸,陸景墨竟然發燒了!
她逃也似的回了房間,往日震驚的她也變得焦慮,手忙腳亂地翻著藥箱。
光著腳,她手中拿著退燒的藥,輕聲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將陸景墨略顯沉重的身軀扶起來,把他的頭靠在自己胸前,將退燒藥喂在他的口中。
“噗——”滾燙的溫度在葉清淺的手腕灼燒。
太燙了,藥在進入陸景墨口中的一瞬,他本能吐了出來。
退燒藥的苦澀加上水在喉管的滾燙,讓迷糊的陸景墨清醒起來。
“你在幹嘛?”他低咒,抬起灰蒙蒙的眼眸在黑暗中與葉清淺對視著,他感到周身疼痛,聲音中帶著幾分痛苦。
看到驚醒的陸景墨,手腕上的辛辣在蔓延,她彈簧一樣的站起身,手中的藥物也打翻在地上。
“陸——陸總。”她怯生生的,蹲下身去撿玻璃杯的碎片,清晰的刺痛在她手指間縈繞,觸目驚心的血絲在黑暗中飄灑而下。
“你發燒了。”她眼中有躲閃,急忙彎腰,俯身捧著一地玻璃杯的殘骸,朝廚房走去。
“啪——”陸景墨隨手將身邊的燈打開,一縷強光照射著二人,他們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
她粉嫩的腳掌僵持在原地,後背也僵硬挺拔。
“所以呢,你就來找機會照顧我?故意接近我?”他不帶一絲客氣,吃力地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走向葉清淺,一把打翻她手中的玻璃。
她微怔,刺眼的燈光下仿佛自己小偷一樣,所有的偷竊行蹤暴漏無疑,莫名的恥辱感侵蝕她每一根神經。
一滴一滴,被玻璃刺破的手指血流如注,順著她纖細的指尖,滴落在光滑的地麵上,宛若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帶著淒美的韻味。
“不——陸總,你誤會了——”她咬住嘴唇,將鮮血淋漓的手倔強地背在身後,她的睫毛纖長黑亮,微微打著顫,隱藏在黑框眼鏡的背後的一雙清澈的眸子裏,充溢著緊張與不安。
“你燒的太厲害了,最近流行感冒正在盛行,我擔心……”
“你擔心什麽?擔心我死了,沒人讓你在陸家逍遙自在做陸夫人了是嗎?”
豪華的水晶吊燈,折射出刺眼的明亮,夾雜著這充滿戲謔和侮辱的言語,宛如利劍,刺痛著葉清淺的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葉清淺,清冷的眸子散發令人心悸的陰森,薄如蟬翼的嘴唇微微張開,帶著不可一世的高貴。
“對不起。”葉清淺躲開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頹然地低下身去,將身邊的玻璃渣再次撿起來,她轉身離去,梔子味的清香停滯在可怖的氣氛裏,“是我多管閑事了。”
“啊——”她沒走幾步,陸景墨一個勾手,將孱弱的葉清淺拉回自己的眼底,肆虐的鼻息炙烤著她氣的微紅的麵頰。
葉清淺的嘴周微微泛著一片紅暈,剛才的陸景墨沒意識情況下的狂熱還未散去。
他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腕,眼睜睜地看著鮮血順著她白皙的胳膊流下自己的衣袖上。
“又開始跟我玩苦肉計了對不對?”他戲謔般地看著那觸目驚心的鮮紅,宛若欣賞自己藝術作品的狂熱畫家,眼神中貪婪的氣息彌漫著。
“我真的沒有。”她眼神淡淡的,沒有哀求,也沒有倔強,隻是冷冷的,呈現一種放空的狀態。
這種麻木的神情令陸景墨感到不悅,她應該掙紮著離開的,或者她理應像往常一樣痛苦的啜泣,哀求自己,可是她的冷漠讓他第一次感到不安。
“砰——”沒有關緊的窗子再次被吹開,他孔武有力的大手緊扣著她細小的手腕,剛才的滾燙在冷風中愈顯的撕裂般痛楚。
她閉上絕望的眼眸,和陸景墨對抗著,這似乎是第一次,她真的疲於掙紮。
陸景墨定了定神,狠命地搖了搖酸脹的腦袋,將她扯進客房。
他冷漠地凝視著葉清淺,將她整個人甩在床上,潔白的被褥上沾上了滴滴點點的血跡,刺眼——
非常刺眼。
他像暴怒的獅子,雜亂無章的翻動著抽屜,帶著前所未有的慍怒。
他想找創口貼,可是他顯然對這個家不熟悉,隻能漫無目的的翻動。
之前怕陸路意外摔傷,他備好了醫用藥箱,可是他又十分厭惡葉清淺,不願意對她講這件事,可是現在那個藥箱神秘失蹤一般,怎麽也找不到。
突然,他焦急又黯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欣喜,他在淩亂的抽屜中如獲至寶一般,打開了那個塵封的一藥箱。
然而,他眼神的那抹欣喜,神奇的,在觸碰到葉清淺的一瞬間,幻化為刀鋒般的冰冷。
“塗上這個。”他將燒傷藥瓶扔在床邊,“如果不想留疤的話。”
她驚詫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