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配當母親嗎
夜涼如水。
諾大的臥室內，隻能聽見葉清淺輕聲哼唱的催眠曲，不知過了多久，陸路漸漸安睡，體溫也慢慢降了下來，二人這才離開了房間。
夜色已深，黑暗中，葉清淺幾乎看不見陸景墨臉上的表情，可是她永遠也忘不掉剛才那來自陸景墨前所未有的溫柔一笑。
“陸總……”葉清淺跟在身後，微微開口。
陸景墨恢複了先前的麵無表情，他整理了衣衫，伸出一根食指示意葉清淺閉嘴後，一步步走向樓下。
幽深漫長的走廊裏，葉清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垂著頭。
“啊——”，突然葉清淺大叫一聲。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發愁，她一個沒注意，踩空了樓梯，眼看就要跌落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怎麽的，陸景墨本能地拉住她的胳膊，順手將她纖細的腰肢摟入懷中，這才避免了一場慘劇。
他的大手青筋暴起，將二人緊緊的貼在一起，她似乎能聽見陸景墨砰砰的心跳聲，她抬起頭注視著，透過陸景墨那雙漆黑的眼眸裏，竟恍惚看到一點擔憂？
“滾。”還沒等葉清淺反應過來，一聲咒罵從陸景墨的嗓子裏吼出，他一手將她甩開，像沾染了不潔之物，厭惡之情從他的瞳孔中溢出，葉清淺被摔倒在一旁。
“事到如今，你還在耍花招？”陸景墨看著一邊纖弱又邋遢的她，毫無憐憫之心，隻覺得像吞了一隻綠頭蒼蠅一樣難受。
本來出於她是陸路的母親，不管再怎麽厭惡，在兒子身邊還是要留有情麵。可是才剛剛離開，她又想方設法接近自己，營造楚楚可憐的假象，這簡直令人發指！
“我沒有……我……”葉清淺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囁嚅著雙唇，徒勞無功的解釋著。
不用說陸景墨怎麽樣，就連她自己也恨透了自己此時此刻軟弱無力的樣子。
“你真是無比……”陸景墨深深吸了一口冷氣，他不想多說什麽，隻留下頎長的背影，那渾然天成的震懾力和與生俱來的尊貴，讓葉清淺一時語塞。
他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無比……無比惡心吧，葉清淺心想著。看來剛才所有的溫柔都是自己的想象，是自己勞累的出現幻覺了吧！她咧嘴笑了笑，笑容充滿苦澀。
樓下，大客廳中央，沐雪梅有些疲倦地靠在沙發上。
“媽，陸路體溫降了。”陸景墨慢慢走到沐雪梅身邊，順手將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您不要在著等著了，很晚了，你也該休息了。”
看著兒子坐在自己的身邊，沐雪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容可掬的看著陸景墨：“乖兒子不用擔心我，倒是她——！”
她輕蔑地撇了一眼，目光在接觸到葉清淺的一瞬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雲密布：“你到底從哪來的勇氣站在陸家的？身為孩子的親媽，孩子生病了你人間蒸發？”
沐雪梅輕佻著眉，眼神犀利又凝重，雖然不帶一個髒字，但殺傷力足以讓葉清淺一頭撞死。
“媽，我……”葉清淺無力反駁，忍著委屈，站起身來，“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沒有辦法讓你們原諒我，所以我不再解釋，但我保證……”
“得了，別給我說什麽廢話！”沐雪梅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倒成了天大的惡人了是不是！”
見葉清淺還想解釋什麽，沐雪梅冷笑一聲：“陸路那麽小的孩子，生病的時候整夜整夜都在喊媽媽，可是你在哪裏？隻有我和景墨兩個人守著他……”
“你配在這個家嗎？你配當陸路的母親嗎？”她頓了頓，突然抬頭看向陸景墨，“景墨，要不，你就和她離婚吧！”
嗡……
雖然之前她說過好幾次要自己和陸景墨離婚，但這是她第一次當著自己的麵對陸景墨提！
聽到那兩個字的一瞬間，葉清淺汗毛倒立，她有些驚恐地觀察陸景墨的反應，生怕自己就這樣和陸路永別。
沐雪梅用眼神示意陸景墨，鮮豔的紅唇微張，想要繼續說什麽。
卻沒想到，陸景墨卻隻是朝沐雪梅笑了笑：“媽，很晚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說罷，他站起身來扶著沐雪梅走出房間，在關門時他微微側過頭來，用餘光瞥了葉清淺一眼，神情複雜。
葉清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陣錯愕和訝異……
什，什麽意思？
總覺得他剛才的目光怪怪的，難道是，是他發現了自己葉繁星的身份！
因此不舍得和自己離婚了？
剛才的羞辱還曆曆在目，葉清淺苦笑一聲，不再對他抱有幻想。
如果他發現了，怕是更要跟自己離婚吧！
她兩眼空洞無神，機械地挪動著步伐走回陸路的房間，望著兒子虛弱的樣子，一陣巨大的悲傷襲來。
她感到自責的眼淚一滴滴打濕衣領，她忍不住抽泣著，拚命捂著嘴，生怕自己發出的聲音吵醒熟睡的兒子。
一夜未眠。
“滴滴滴……”清晨的鬧鍾響起，提醒著葉清淺，一整夜就這麽過去了。
整整一晚上，她寸步不離兒子的身邊，反複確認他的體溫。
‘11日早8：00，新戲見麵會。’
一條信息躍入眼簾，葉清淺無神勞累的雙目驟然睜開，她趕忙看著日曆，猛地站起身來。
今天不就是11日嗎？差點忘了這麽重要的事。
她轉而擔憂的看著兒子，一時躊躇滿誌。
“媽媽，我已經好了，您有事就快去吧！”不知何時，陸路已經醒了，睡眼朦朧的抬起頭來看葉清淺。
燒了一天一夜的陸路，臉頰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消散，眼神裏也還透著疲憊。
“不……”葉清淺搖搖頭，“媽媽在家陪你吧，媽媽……”
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她再也不敢冒險將兒子放在家中。
“媽媽，我去找管家阿姨照顧我，不會告訴奶奶和爸爸的！”看著陸路如此懂事，葉清淺鼻頭一陣酸楚。
機會——這次錯失了，肯定被掛上耍大牌的惡名，自己本來就是新演員，以後斷不會有出路了。
她有些猶豫，如果沒出路，那自己以後怎麽辦，陸路的撫養權就肯定不會爭到手了！
她望著陸路，再次確認：“管家阿姨可以照顧好你嗎，真的沒關係？”
陸路用力地點點頭。葉清淺咬了咬牙，安排好了陸路，便起身前往新戲見麵會。
這一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見麵會現場。
人頭攢動，各大讚助商，導演演員已經就位，換上華麗盛裝的葉清淺，在抵達的一瞬間，就引來無數的媒體采訪。
遠處，坐在見麵會席前的陸景墨，第一個注意到了她，冰冷的眼神中再次閃過一絲光亮，而這微妙的變化，被一邊濃妝豔抹的顧薇安盡收眼底。
葉清淺被擠的透不過氣，雖然臉上滲滿了細密的汗珠，但絕美的容顏仍讓所有人忍不住側目。
“讓開……”一聲冰冷的慍怒，讓擁擠葉清淺的人潮停頓，葉清淺有些狐疑，是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隻強有力的胳膊將自己抽離出這紛擾的眾人間，那高大偉岸的身軀為葉清淺形成一道恰到好處的屏障。
那略微疼痛的觸感，讓她禁不住抬起頭。
是陸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