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有備無患
時季越來越熱了，河壩從早晨曬到晚上，營帳就像一個大蒸籠，河風的清涼無法完全吹走營帳裏悶熱而又朝濕的空氣。
君天臨原本還要在營帳裏住一段時間，依著君天臨的意思，他要住到入秋，天氣漸漸涼爽，不會再發大水，他才回院裏。但是將士們和工匠裏都不答應，他們中暑病倒無所謂，可君天臨不行，他是定海神針，太過重要。
南思若聽聞君天臨回院裏住，比珂雨還要高興，翻找出來時給君天臨買的東西，一直都沒有機會送給君天臨，這下終於機會來了。
“這個玉枕頭正好給天臨用，還有這一對琉璃杯，用來跟天臨喝果酒最合適了。”南思若看著擺了一桌子的東西，對這兩樣最滿意，自然也是最貴的。
買的時候正適平城遭受冬日裏的雪災後，百姓們的生活回到了正軌，但是東西賣的平時要貴，君天臨都愁銀子，受了雪災影響的百姓又怎會不缺。
不過她沒想到能在平城買到這麽好的東西，送進宮裏做貢品都不為過。想來要不是實在缺銀了，店老板也舍不得拿出來賣。
南思若越想心裏越美，她買在這種時候花大價錢買東西，一來顯示出她的大方，二來說明她對君天臨是真實心意的，三來要不是她一擲千金，這些東西誰買？所以說啊，賣這些東西人都得感謝她！
至於花掉的銀子……
她已經派人送去了，原本想找珂雨報銷，那賤女人不肯，銀子又不便拖著不給，她便先拿出來，回頭再找珂雨要。
東西雖然是她送給君天臨的，但錢為什麽一定要從她兜裏出呢？以前她在南久的時候，隻要她買東西，就會有人搶著為她付錢，買比這貴上千倍百倍的都不會猶豫。
再說了，那個賤女人哪裏有這麽多錢？說到底還不都是花的君天臨的，而且是花在君天臨自己身上，從她手裏花出去和君天臨花，不都一樣嗎？
她可是未來的承王妃，君天臨的一切都是她的！
此時的珂雨正在跟珂興一起煉屍，突然動作一停，發現今天新送來的一具屍體有些不對勁。
“姐，不會是屍變吧？”珂興趕緊問。
珂雨搖了搖頭，道：“不是屍變，而是這具屍體身上有好多瘡，一定是生了什麽病。”“這不挺正常的嗎？”
珂興不覺得有什麽，煉屍用的屍體都是些相對年輕些的死者，七老八十的死者屍體是不能用的，太小也不行。
那麽剩下的年齡斷的人，若不是生病又或是出了意外，怎麽可能躲進棺材裏。
珂雨自然是知道這些的，但是她越看越覺不對勁。
她煉屍的時間比珂興長得多，可以說她看著屍體長大的，屍體在成為屍體之前生了什麽病，出了什麽意外，她多看見眼就能猜到一二，師父也教過她很多。
如果遇到病故的屍體，一定要格外小心，有些病會傳染人，哪怕都是一具屍體了，身上帶的病也會傳染。
所以師父每每新處理一具屍體時，都會用細軟的棉布捂著口鼻，她一直也是這樣做的，並教給了珂興，就像當年師父叮囑她一樣，叮囑了珂興不知道多少變。
珂興很聽話，珂雨每次看到珂興處理新到的屍體時候，口鼻都捂的好好的，這次也一樣。
她讓珂興幫她搭把手，將屍體翻來趴著，背朝上。
不翻不要緊，一翻嚇一跳，屍體背上的瘡更多，準確的說是一種豆子大小的紅色膿瘡。
珂興道：“姐，怪我怪我，我們這裏用的屍體都是裴大哥幫忙安排的人，有合適的就直接送來，這一來二去，我收屍體的時候就沒有再檢查。”
“我知道都是裴楓安排的人在往這裏送屍體，估計那些人也是做熟了，便偷懶，隨便過了過眼，便往這裏送。”
“這具屍體不能用了。”
珂興這就要去拿石火粉灑在屍體上，然後送到城外去埋了。
珂雨一直在看著屍體上的膿瘡，畫麵有點惡心，但她顧不上，她腦子裏飛快過了一遍以前見到的類似情況。
死於生病屍體她見過不少，可是真沒見過眼前這樣的膿瘡。
“先別灑石灰。”珂雨攔下珂興，讓珂興熏些艾草，然後她跑了一趟，回院裏找君天臨。
君天臨聽珂雨說完，眉心就皺到了一起，這就隨她去看看。
果然！
“這具屍體需要馬上處理掉，別的屍體上還有這種膿瘡嗎？”君天臨道。
珂興搖了搖頭，“沒有了，姐姐回院裏叫殿下的時候，我查看了別的屍體，都沒有這種情況。”
“這具體是從哪家收來的？”
“小冊子上記得有，我這就去拿來。”
接手每一具屍體，都要問明來曆，這是煉屍的規矩，珂興從來沒有問過為什麽要這樣，隻要是珂雨告訴過他的，他都會牢牢記著，並且一一照辦。
就這麽幾次沒有仔細檢查，便出了問題，他以後更加不敢把姐姐的話當耳邊風。
小冊子上記著這具滿是膿瘡的屍體是從城外一村子裏收來的，君天臨記好地址，帶了幾個待衛就趕了過去。
珂雨想跟著，再一想，她留下來處理，除了屍體和棺材裏要灑石灰，整個煉屍用的小院都得灑，沒有膿瘡的屍體，要在一定種特定的藥水裏泡兩個時辰，這才才能確保煉屍的時候不會被傳染。
她能從君天臨凝重的眉間看出來，這種膿瘡很厲害，搞不好就是……
忙完後，她洗幹淨裏手，還在艾草裏熏了熏，才回院裏去等君天臨。剛坐下一會，南思若就來了，趾高氣揚地道：“天臨呢？”
“你沒記住天臨的話？你得尊稱天臨為承王殿下。”
“可是天臨這會不在，我尊稱他為承王殿下他也聽不見，你到底是說說天臨幹什麽去了，幾時才回來？”
“跟你沒有關係，而且又是你幫不忙的事，你就別過問了。”
“這叫什麽話！你這個沒名沒分的女人都能過問，到了我這裏，我問上幾句就不可以了？珂雨，你這個目中無人的毛病得改，太師府如今都是什麽也不是了，你還有什麽可傲氣的？”
珂雨簡直不想理南思若，眼瞅著就快會有大事發生，君天臨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道，南思若卻是打著關心君天臨的幌子，跟她玩起爭風吃醋，還踩上她幾腳。
“我在問你話，你又聾了？”南思若道，君天臨不在，院子裏就是她為大，她會怕？
珂雨想著打發走南思若還耳根子一個清靜，這才道：“天臨出城了，有個村子裏的村民，不知道患了哪種怪病，而且已經死了。這種怪病極有可能會傳染，所以說天臨最近會很忙，沒功夫理會你。若公主，你最好別生事，道理也明擺著，你也不能裝了賢惠是不是？”
聽到裝字，南思若一點也不心虛，自己以前是什麽她自己會不知道？麵對她在君天臨麵前的變化，君天臨會信？還有她本來就是裝的，隻為改善和君天臨的關係，君天臨要是喜歡她這樣，她可以一直裝下去。這個賤女人不就是挺會裝的嗎？而且裝對了君天臨的味，君天臨才會獨寵這個女人這麽久。
她也是不信了，天下男人沒有不喜歡溫柔賢惠的。
而且，她都委屈自己，都迎合君天臨，讓自己溫柔賢惠，君天臨還不領情，就隻有一種可能。全是這個叫珂雨的賤女人在作祟！
珂雨說了該說的，想去看看院裏有沒有艾草，提前預備著，真是一種很厲害的怪症，才能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