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將來的某一天
珂雨扶起兩老，與君天臨互換一個神眼，無需言語。
等兩老收拾好東西，珂雨帶著兩老先走，君天臨斷後，不讓鎮上人追來傷害兩老。
傍晚，到了萬福觀山腳的山洞，珂雨從小就愛跑來山洞裏玩，跟師兄師弟們去鎮子上的賭坊碎銀子，不敢帶回觀裏，怕被師父發現，珂雨就將碎銀子悄悄藏在洞裏。
她照著記憶裏的位置挖了一小會，挖出了七八兩碎銀子，對那時她來說，這可是一筆巨款，能買好多好多糖人吃。
山洞有一眼細小的泉水，她將碎銀子洗幹淨，送給劉伯和劉嬸，然後就升篝火。
君天臨去打了些野味回來烤著吃。
二老在火邊烤從家裏帶出來的饃饃，不肯吃珂雨遞來的烤野鹿肉。
劉嬸道：“姑娘，公子，山上的東西真不能吃，之前鎮上有人吃過，沒隔幾天就死了，是真的有山神的咒詛。”
珂雨自是不信，道：“沒事的，都是傳言，不必聽信。”
“姑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劉嬸……”珂雨詞窮，不知道該怎麽跟兩老說，有些又不能說。
君天臨道：“萬福觀一。夜之間被人滅門，也就人為，並不是山神的詛咒。由於屍體沒有及時處理，腐爛後遇到下雨，屍水順著雨水到處淌，影響了附近的水源，因此造成了疾病。”
“對，對對對，”珂雨打從心裏認可，“就是我家公子說的這樣，所以不是山神的詛咒。劉叔，劉嬸，萬福觀原本就是供奉神靈的地方，山神也是神靈之一，絕對不會下這樣的詛咒。”
劉叔劉嬸這才信了幾分，看著眼前高大偉岸，英俊非凡驚為天人的男人，心裏不由生出幾分敬畏與崇拜。
次日，君天臨在洞口布好陷阱，防備山裏的走獸靠近，叮囑劉叔和劉嬸看好篝火，不要篝火熄滅，便帶著珂雨去往山頂的萬福觀。
路上的石台階全是青苔，一路上荒草叢生，難以落腳。
君天臨走前麵，劍不離手，劈確擋路的荊棘。珂雨越走腳步越沉重，那一。夜的血腥記憶在她腦子裏不斷重演。
“等一下。”君天臨停了下來，“帶著手絹嗎？”
“嗯。”
“把這顆藥服下，再用手絹捂住口鼻。”
屍體散發出來腐爛氣味，落葉堆積，林間遮陽避日，形成了有一定毒性的障氣，吸食過多會生病。
珂雨接過藥丸服下，聽君天臨的話，用手絹仔細捂住口鼻，他也是如此。
腳下這條從小走到大的山路，已經變成了一條黃泉道，陰森而又恐怖，她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吃力地跟不上君天臨的腳步。
他伸來牽住她手腕，微微用力一拽就將她抱了起來，以輕功代步，白色身影在林間穿梭，明亮得像一道光，很快到了萬福觀的大門前。
昔日氣派的大門已經殘破不堪，一推就掉地上，地上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要不就是燒焦的殘屍，整個萬福觀死寂一片，再也不沒當年煙火鼎盛的模樣。
師父……
珂雨在師父住的院裏，找到了師父的屍骨，已經腐爛得認不出來了。
她淚如雨下，跪在師父的屍骨旁泣不成聲。
‘東槐樹下往西走，二丈四加一丈一。往南跳跳七尺五，再往西走九尺七。右邊春泥葉歸根，左邊清池魚戲水，腳下方磚幾寸間，滿是乾坤迎陽時。’
再也不能和師父玩跳格子，她有幸重活一世，但師父再也回不來了。
君天臨默默站在珂雨身邊，縱使他有千言萬語，也找到一句在這個時候安慰她的話，因為無論他說什麽，楚南都不可能活過來。
珂雨哭了許久，指了指給君天臨看，“我當時就死在那個角落……”
咦！？
她的屍體不見了！！
君天臨去角落仔細查看，沒有發現屍體挪動過的痕跡，她上一世的屍體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
珂雨沒心情管上一世自己的屍體上哪去的，她去找了些還能用的裹屍布，在師父的煉屍房裏找到一副棺槨，君天臨幫她一起給師父的屍骨入斂，葬在了觀福後山。
原本後山是一片鬆林，一場大火後，隻剩些黑乎乎的殘樁，隻有極少數的殘枝冒出了新芽。
珂雨在師父的墳磕了三個頭，然後花了兩天的時候，把萬福觀能找的地方找了一遍，沒有發現新的線索。
臨行前，君天臨往返數趟，拎來十多壇火油，將所有的屍體化為灰燼。
他對她發誓，“將來的某一天，我一定為你重建萬福觀。”
楚道人回不來，但萬福觀可以重建，這是他還能為她做的。
珂雨含淚點了點頭。
君天臨找來一輛馬車，送劉伯和劉嬸去最近的樂城，樂城以樂器聞名，幾乎家家戶戶都會一兩樣。
他在城南給兩老買了一處院落，將兩老安置下來。
珂雨洗去易容時留在臉上的妝容，劉嬸盯著珂雨看來看去，猛地指著珂雨道：“你是，你是……珂姑娘！！小時候常跟我家長平一起玩耍。”
珂雨看了看君天臨，安全起見，她和君天臨尚且可以保全自身，但劉伯和劉嬸絕對難以在暗衛的劍下求生。
她便沒有承認，隻道：“劉嬸，你認錯人了，我是京都太師府的三小姐，這位是承王殿下。”
“啊？？”
“我與殿下前來暗查萬福觀一事，身份不宜被他人知曉，還請二老保密，切不可張揚。”
二老連連應是。
得知君天臨是皇子，晚上吃飯的時候，二老不敢和君天臨坐在一起吃，也不敢和君天臨說話。
君天臨便一個人出去了，聯係上樂城的暗衛，負責照料劉伯和劉嬸，給兩老找到一份輕鬆的活計，休息一天，他就帶珂雨回京都了。
珂雨一直心情不佳，晚上還會做噩夢，夢見黑衣人朝她一劍刺來。
每每夢醒，她都一身冷汗。
君天臨在路上采了些草藥，夜裏宿在客棧裏的時候熬給珂雨喝，有助於她安神入眠，她這才好些。
但是她心頭仍然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寧王最有可能是凶手，但她沒有證據，也沒有見過寧王的暗衛。
對了！！
這會兒君天臨坐在桌邊擦拭聽雪劍，她跑上去問他，“公子，你見過寧王的暗衛嗎？”
“見過。”
“寧王暗衛的兵器上是什麽樣的黑晶石？”
“你問過我類似的問題。”
“那殿下的回答還是和之前一樣嗎？”
“一樣。”
“有沒有辦法弄一把寧王暗衛的兵器？我不要多了，就要一把。”
“回了京都再打算。”
君天臨一直沒有停下擦拭聽雪劍的動作。
珂雨以為君天臨心不在焉，她就晃了晃他胳膊，“公子，你不要敷衍我。”
“你不也敷衍我嗎？”
“哪有啊？？”
“答應嫁給你，你卻逃婚，這不是敷衍是什麽？現在有求於我，又怪我敷衍你，這又是什麽道理？”
“這個……”
敢情他在跟她算逃婚的賬！
珂雨自知理虧，啥也不說了，坐到榻邊等著吃晚飯。
君天臨擦拭完長劍，嗖一聲劍響，他拿劍指著她，“不要再惹我生氣，記住了嗎？”
她怕死的縮縮脖子，“是是是，我再也不生惹你生氣了。”
“若是惹呢？”
“不可能。”
“那麽，你要是惹了我生氣，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燁兒。”
“嗯嗯。”
珂雨顧不了那麽多，他拿劍指著她的樣子怪嚇人，便先答應下來再說。
君天臨收劍回鞘，滿意她此時此刻的乖順，但並不是全然相信她，她這個小女子，膽子大得很，都敢逃婚了，還有什麽事是她做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