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以命換命
花染側頭看著床榻上昏睡不醒的人，目光頓時柔和了下來。
“是啊，他如果沒中蠱，知道了以後，肯定會很高興的。”
花染的語氣有些黯然，她不禁想起來，在分離前，兩人還是那般處境，她就連懷孕了，也不敢告訴他……
輕夜看到了花染眸光裏的黯然，再聞言，突然一愣，隨後訕訕道。
“姑娘……屬下是沒告訴你，殿下身上的蠱已經解了嗎？”
“什麽？”
花染驀的回頭，茫然道，
“我知道你們尋到了解藥，但那天我讓蘇子辰帶解藥給阿姐時，見解藥還剩一份，我以為……那是殿下留給自己的。”
輕夜抬手拍了自己一腦掌。
“是還有兩份解藥，但在來拓達王庭之前，殿下便服用過解藥，也都想起來了，多餘的那一份，是殿下為以防萬一，留著備用的。”
輕夜話落，自責的看了花染一眼。
“對不起啊姑娘，這段時間屬下太擔心殿下，忘記告訴你了。”
“沒事……”
花染抱著手裏的孩子，失神的走到床榻邊，看著床榻上的人兒，輕聲道，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陪陪他。”
輕夜還想說什麽，輕鳶應了一聲，將人拉出去了。
帳篷內，小人兒已經睡著了，花染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墨少陵旁邊，看著父子二人許久，忍不住，抬手撫上了墨少陵的眉眼。
“原來……現在的你，竟然是我最熟悉的那個你嗎？我還那麽傻，還以為你身上的蠱毒還沒解，還擔心你在睡夢中，會夢不到我…現在想來你應該是能夢到我的吧？”
“想想也是，你這個人，一旦拿到了解藥，又怎麽會不服？”
“還有，輕鳶都跟我說了，你中蠱的這段時間，你雖然記不起對我的感情來，但在你眼裏，我始終是不一樣的，對嗎？”
床榻上的人並沒有應答。
花染笑了笑，抬手握住了他的大手，輕輕貼到臉頰上，親昵的磨蹭著。
“你都睡了那麽久了，孩子出生，你也沒陪在我身邊，我雖然能理解你，但多少還是有點遺憾…畢竟，以後我可能再也沒有辦法陪在你身邊，也沒機會，再給你生一個孩子了……”
眼眶突然有些發熱，花染側臉，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
“這一刻，我突然想，要是你身上的蠱解不了，其實也挺好的……這樣，等我離開了，你也不會那麽難受…”
“我也好想能陪著你，你，我，孩子，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在一塊兒，我曾經還說過要陪著你一輩子，但現在，我做不到了，你就讓我自私一次吧，我沒辦法看著你出事，所以，隻能自私的將這一切，丟給你來承受了。”
“殿下…你一定要好好的。”
………
花染在營帳內陪了墨少陵一整夜。
輕鳶來勸她也沒有離開。
最後還是雪音老人回來，沒好氣的罵了花染一通，她這才把孩子交給輕鳶，乖乖的吃了一些東西。
雪音老人帶回來了許多補身的藥材。
看著他滿身的泥土和青黑的眼眶，花染又感動又心疼。
她想讓雪音老人去休息，但現實就是，她沒時間了。
讓輕夜和輕鳶帶著孩子回了帳篷。
花染安靜了半晌，突然在雪音老人麵前跪下了。
雪音本來正在熬藥，冷不防見她跪下，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麽？”
花染仰頭看著他。
“其實我傳消息讓師叔過來，除了為了孩子，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我想請師叔幫我，幫我救殿下。”
雪音眉頭蹙了蹙，將手中的東西放下。
他抬手將花染扶了起來。
“你這孩子，少陵也是我徒弟，我豈會不想救他？哪裏就需要你下跪了，這不是把我當外人麽。”
雪音嘴裏怨怪著，但目光裏，沒有半分責備的意思。
花染搭住了他的手，但是卻沒有起身，眼眸定定的看著雪音。
見狀，雪音就是反應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對了。
他心裏一凝，目光直視著花染。
“你這是什麽意思？有話你就直接說。”
花染抿了抿嘴角，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墨少陵，許久，啞聲道，
“師叔，你不明白…殿下身上的冷暖血毒，是這世間罕見的奇毒，我研究了那麽多年，到現在，也隻找到了一個方法，但……我沒辦法一個人完成，還請您一定要幫我。”
雪音心裏浮起來一股濃濃的不安，他遲疑道，
“別跟我說這麽多，你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麽做？”
花染聲音沉凝。
“殿下身上的冷暖血毒，這麽多年，雖然我一直用藥幫他壓製，但是，毒素還是不可避免的滲入到了肺腑之中，如今，想要救殿下，那就隻有一個辦法，換血，以命抵命。”
花染聲落，雪音神色一變，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別告訴我，你想……你……”
到了嘴邊的話，雪音就是說不出來。
花染輕輕扯了扯嘴角，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師叔想的沒錯，我打算用我的命，來換殿下的命。”
“不行！”
雪音沉聲開口。
“別說我不會答應你，就是少陵，如果他此刻清醒著，他也絕對不會答應。”
“我知道，但師叔，我真的沒辦法了，沒時間了。”
花染跪行了一步，抬手拉住雪音的衣袖。
“師叔，這不是他答不答應，也不是你忍不忍心的事，而是我必須要這麽做。”
花染手指用力到發青。
“不說戰事，不說天下蒼生，就拿殿下如今的身體情況而言，他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必須要救他，再者，毒轉移到我身上來，我也不一定就會立馬沒命，師叔你忘了嗎？以前，殿下剛中這毒，不就是你幫他壓製住的嗎？他堅持了十幾年，如果我也可以呢？又或者，老天垂憐，那一天，我突然就研製出解藥來了呢？師叔……這真的是如今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求你，幫我。”
花染聲落，雪音沉思片刻，有些動搖了。
然而，他再次開口，卻是道，
“我可以同意這個辦法，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花染，“你說。”
雪音目光溫和下來，聲音卻很堅定。
“以命換命，換我的命，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