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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問責

  那下人連連應下,連滾帶爬的朝府中去了。


  藍竟一甩衣袖,冷冷的哼了一聲,半晌,轉身朝花染一行人走來。


  “讓各位見笑了,既然其他院子無礙,那麽本王這就讓人帶各位先回院子休息。”


  剛到西南王府,花染也無意插手別的事情,因而點了點頭,向藍竟道了謝,便隨著西南王府的下人一起,跨進大門,後穿過一條長長走廊,朝府中西邊的院子而去。


  與此同時,


  西南王府大堂之中,藍竟端坐於高台之上,臉色沉怒。


  一炷香的時間後,一抹高大傾長的身影,自門外大步而入。


  他身穿一襲玄黑色的勁裝,貼身的衣服樣式,愈發顯得他寬肩窄腰,雙腿筆直修長。


  “元煬拜見王爺!”


  來人徑直走到大堂中央,抬手俯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沒有和往常一般,立即讓他起身。


  藍竟身子微微朝前一俯,單隻手肘撐在膝蓋上,獵鷹一般的眸子凝視著他。


  隻見靳元煬半垂著頭,一身勁裝簡單幹練,如墨的發絲用一個樸素大方的銀冠緊緊束在頭頂,一眼看去,沒有一絲頭發淩亂,整個人顯的規矩內斂。


  靳元煬今年剛剛二十,正是一個男子一生中最青春力盛的時候,但他身上,卻沒有那份二十歲少年該有的輕狂和桀驁,他低沉內斂的,仿佛像是一個曆經沙場的老將………


  不對,他年紀雖小,但入世早,也的確算的上是老將了。


  藍竟在心裏估摸著想了一句,然而緊接著擰了擰眉頭。


  站在一個一方主帥的立場上來看,他很高興他手下,能有這麽一位出色的少年將軍,這是他的驕傲,也是北邙的福氣。


  但若是站在一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長輩的立場上來看,他一點都不希望,靳元煬是這般性子。


  原因無他,他隻是覺得,靳元煬這般性子,會讓他少了很多感受這個年紀的人該感受到的喜怒哀樂的機會,他會覺得,這於靳元煬而言,會是一種遺憾。


  而藍竟,多年的教導培育,他早將靳元煬視做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他不想再看到他這樣下去。


  藍竟心裏沉思著,他眯眼看著靳元煬。


  不似尋常那些將軍一般麵容粗獷,凶神惡煞,相反,靳元煬麵容英俊,膚色微白,眉眼精致分明…


  但凡是見過他的人,都會覺得,與其說他像是一個在戰場上像野狼一般廝殺,浴血奮戰的將軍,不如說他更像是一個身穿軟袍,手搖折扇的翩翩公子。


  他此刻微抿著唇角,眼神淩厲間,似含著一抹隱忍的怒意。


  他在生氣!然後…還有一點惶恐、委屈……


  得出這個結論,藍竟詫異的挑了挑眉!

  “起來坐吧!”


  藍竟晾了他片刻,也有些不忍心了,終於鬆了口。


  恭敬的道了一聲謝,靳元煬神色坦蕩的起身,在藍竟左下手的位置上坐下。


  藍竟撤了手,身子往後一靠,目光無奈的看著靳元煬,


  “說說吧,今日這是怎麽回事?你與宴塵,可是鬧矛盾了?”


  聞言輕輕的搖了搖頭,靳元煬不曾開口出聲。


  他用沉默以對,藍竟瞬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抬手一捋胡子,突然換上了一副較為嚴肅沉重的語氣,


  “煬兒,本王也許久沒有與你坐下來好好聊聊了,今日趁著這機會,我們談談……本王問你,在你眼裏,本王算什麽,西南王府,又算什麽?”


  這是藍竟生平第二次,以這樣嚴肅鄭重的語氣跟他談話,第一次,是在他親自登門,請求藍竟收他為徒,教導他武藝兵法的時候,那是他此生,最重要的轉折點,為了從小到大所堅守的信仰,他也誠實的跟藍竟說了自己的想法,最終打動了藍竟,讓藍竟破例收下了他。


  而今日……為了他的另一個信仰,他不能再繼續逃避後退了。


  心裏做好了決定,靳元煬突然起身,麵朝著藍竟跪倒在地,言辭懇切。


  “元煬愚笨,幸得王爺不嫌,屈尊降貴,悉心教導,這才有了元煬的今日,此般恩情,元煬日日夜夜銘記於心,時時刻刻不敢有絲毫忘懷,而於元煬而言,王爺是老師,是恩人,是將領,更是像父親一樣的人。而至於西南王府……元煬從知事以來,有一半的時間,是在西南王府度過的,西南王府對我來說,是我的第二個家。”


  靳元煬話落,藍竟心裏早就消氣了,但他麵容還是緊繃著。


  他不僅是這幫孩子的長輩,他同時還是大業的西南王,是這北邙的掌權者,他有義務對北邙的每一個百姓盡職盡責。


  先有南月欣,後有靳元煬,雖然他知道他們沒有壞心,但他也不能再這樣肆無忌憚的縱容他們下去,不然,他毀的,是西南王府的原則和尊嚴。


  眸子裏流光閃了一下,藍竟突然抄起手邊的一個茶盞,就朝靳元煬砸了過去。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拿靳元煬開刀了,所以下手並沒有留情。


  砰的一下,茶杯被砸的破碎,茶水四濺,靳元煬額頭上,也瞬間破開來一個口子,鮮血伴著茶水流淌下來,但靳元煬自始至終,眸光都沒有動一下,身子仍舊跪的筆直堅挺。


  眸光裏閃過一絲讚賞,藍竟故意沉了聲音,


  “你也好意思說這話?如今成了一洲之長,長本事了,連西南王府也敢燒了???行,這次是燒了宴塵的院子,明天呢?下一次呢,是不是就該燒了整個西南王府,嗯……最後幹脆再連本王一起燒了?”


  臉色猛的一變,靳元煬抬頭,目光沉痛,


  “不,王爺,這次……這次是我錯了,我認錯,無論王爺如何責罰,元煬都心甘情願的接受,不敢有絲毫怨言,但是,王爺,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傷害西南王府,傷害王爺您的心思,從來沒有。”


  靳元煬說的言辭懇切,

  藍竟也沒想真嚇到他,因而換了一口氣,淡聲道,


  “沒有傷害西南王府的心思?你都已經做了還敢說沒有?”


  靳元煬緊緊攥著拳頭,猛的一叩首。


  “我靳元煬今日,在此對天發誓,如果我有一絲一毫想傷害王爺,想傷害西南王府的心思,就叫我即日死於沙場,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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