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青蘭夫子
眼裏笑意一凝,花染挑了挑眉頭,挑了一個視野開闊的位置,目光悠悠看了過去。
傅凝煙的一聲驚呼,瞬間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能逛攬玉古的,不是盛京城內有權有勢的貴人,便是對文玩情有獨鍾的名流風士,
傅凝煙當眾驚呼,聲音尖銳,瞬間便讓許多人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甚至,有一個青衣老者原本在專注的觀賞著一套紫砂繪金的茶盞,被傅凝煙突如其來的驚呼聲一嚇,霎時手一顫,紫砂茶杯磕到了旁邊的櫃台上,砸出來一道牙齒大小的缺口。
當下,那老者目光悲痛的看了一眼那茶盞,隨後猛的轉頭,怒目看著傅凝煙,
“這誰家的女兒,吵吵鬧鬧,聲音尖銳,還有一點規矩麽?”
老者話落,店鋪內不少認識傅家兄妹的夫人,礙於傅光啟是自家相公的頂頭上司,為討個好,當下看也不看老者,直接開口幫腔。
“看穿著,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窮酸秀才,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就敢出口嗬斥人,掌櫃的,難道你們攬玉古一點門檻都沒有嗎?叫花子都能放進來,衝撞了貴人怎麽辦?還不快將他趕出去。”
那夫人話落,當下有幾個夫人幫著開口。
幾個婦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辭極盡刻薄粗魯。
那老者氣的臉色漲紅,一臉惱怒。
聽著有人幫腔,傅凝煙冷哼了一聲,勾了勾唇角轉過身去,冷眼掃向方才嗬斥她的那個老者,
可這一看,她頓時嚇的一震,臉上的冷笑也一秒僵住,
“青…青蘭夫子?您怎麽會在這裏?”
連忙將臉上譏諷得意的笑容散去,這下,別說得意了,傅凝煙快恨死方才開口幫腔的那幾個夫人了。
而傅凝煙話一落,
店鋪內,像是被炸開一顆驚雷一般,人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方才罵人罵的忒爽的那幾個夫人,再聽到傅凝煙的聲音時,一秒臉色蒼白。
眼前這個穿著青白直綴的老者或許店鋪內沒幾個人認識,但一說青蘭夫子,那盛京,不,可以說,整個大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因無他,隻因為,青蘭夫子,這一名號,便代表了大景最負盛名,讓天下讀書人最向往的一個書院,天下第一書院,青蘭書院。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青蘭學院的學生,遍布天下各地,
就拿眼前的來說,放眼整個大景朝堂,有三分之二的文官,出自青蘭書院的文華書院,而有三分之二的武官,是從青蘭書院的少武學院出來的。
不知青蘭不學武,不進青蘭妄讀書,
不僅大景朝堂,就是皇家幾位皇子,也需要在年滿十歲之時,前往青蘭書院求學曆練兩年,而隻有順利從青蘭書院結業,回到朝堂,才有可能被景帝委派官職。
而不巧,
傅光啟,便就出自青蘭書院的文華書院,
可以這麽說,文華書院的院長,是傅光啟的老師,如今,見到文華書院院長,傅光啟仍舊需要俯身行弟子禮,而眼前的這位穿著樸素的老者,正是文華書院院長的老師,天下讀書人敬仰敬佩的‘活老夫子’,青蘭夫子,杜青蘭!
雖然年紀大了,但依舊沒有錯過傅凝煙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得意和譏諷,
杜青蘭冷哼一聲,背著手,吹眉瞪目,
“老夫不過幾年沒來盛京,倒是不知道,這盛京城內的風氣何時變的這般不堪。”
杜青蘭話一出,方才罵人罵的凶狠的那幾個夫人連忙縮著脖子朝後方退去。
笑話,
得罪了傅光啟,那頂多是她們夫君在官場上無人照拂,更有甚至,無非就是穿點小鞋,
但若真的把青蘭夫子得罪了,那麽,一旦青蘭書院將他們家族掛上黑名單,那可是要絕了家族中後代子孫文武兩條官路,生生逼他們家族退出盛京圈子的大事。
這麽大的影響,便是現在青蘭夫子要懲治她們,再給她們一百個膽子,她們也絕不敢再吭一聲。
無人敢應話,傅凝煙惱怒的瞪了那幾個夫人一眼,隨後麵上扯出來一抹恭敬柔順的笑來,硬著頭皮上前見禮。
“小女名喚凝煙,家父是當朝丞相傅光啟,凝煙早就聽聞夫子大名,一直盼著能有幸見夫子一麵,求夫子教導一二,卻不想今日一見,突發誤會,驚擾了夫子,凝煙在這裏向夫子賠罪,還請夫子莫怪。”
傅凝煙不愧是盛京大家閨秀的榜樣,一番言語,進退得當,溫和有禮,見禮的姿態更是拿捏的步步到位,讓人挑不出錯來。
花染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不禁挑了挑眉,眸光裏意味深長,
旁邊的輕鳶忍不住出聲,
“姑娘,這傅小姐還真是兩麵人,她這般模樣,青蘭夫子不會被她就這麽打發了吧?”
“不會!”
花染沒有開口,一旁的莫卿搖了搖頭,看著青蘭夫子的目光有些複雜,沉重。
“青蘭夫子若是這麽容易就被一個小姑娘敷衍過去,那麽,他便也不會成為天下文人之首了。”
輕鳶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花染卻是突然轉過頭去,目光認真的看著莫卿,
“過去的就過去了,千萬別多想,你若是想見青蘭夫子,待會兒我陪你下去。”
聞言,莫卿怕麻煩,本能想推辭,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到了嘴邊的話突然一改,朝著花染笑了笑,
“那就麻煩姑娘了!”
“你呀,總是跟我客氣。”花染撇了撇嘴角,將目光看向前麵,
莫卿低頭,淺淺一笑,
聽著兩人的交談,輕鳶一臉吃驚,
“莫卿公子和青蘭夫子竟然認識嗎?”
抬手在她脖頸後麵揉了一下,花染彎了彎眼睛,
“哪來這麽多問題,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先看好戲吧。”
“哦!”
被人像小孩子似的捏了一下,輕鳶臉頰微紅,頓時安安靜靜的不再出聲。
而果然,
就在眾人都以為青蘭夫子該寒暄兩句,化幹戈為玉帛之時,青蘭夫子卻突然冷腔冷調的開口,
“我就當是哪家的女兒這般沒規矩,原來是傅光啟家的,那就不奇怪了,對了,你在這裏,那你那個哥哥呢?我記得,他可是曾經放狠話要考文華學院第一的,隻是到他結業為止,每次考試,都被西寧王府顧家那小子壓一頭,後來人不告而別,曾夫子上次還問老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