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他的尊重
墨少陵聞言猶豫了一下，也不欲遮遮掩掩，索性便把話說開了。
“顧青飛的事，本王算是了解一些，而前幾日在火場一夜，也不巧親眼目睹了一些事，本王能看得出來，世子爺…抱歉，西寧王和顧青飛兄弟情深，隻不過，這般複雜淩亂的關係，西寧王可想過該如何應對？”
墨少陵話落，瞬間懂了他的意思，顧禎神色一僵，片刻側過頭去，看著在院中心裏興致高昂的舞著劍的少年，琥珀色的瞳孔裏閃過一絲沉凝到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父王母妃出事後，偌大的西寧王府，便隻剩我和青飛相依為命，我性子沉悶，又為長，所思所慮不免多了一些，那時候，初擔重擔，我什麽都做不好，曾一度氣餒…青飛比我小，他明明也害怕，也難受，但他每日都來我院中陪我，想法子逗我開心…可回到自己院子，卻一個人，躲在無人的角落偷偷哭泣，許多人都說他粗枝大葉，莽莽撞撞，但我卻能感受到他粗心背後細膩，他莽撞背後的善良，他是我親弟弟，是我在這世上除了父王，唯一的親人了…他喜歡的，隻要在他不受傷害的前提下，我什麽都願意給他，我隻要，他開心就好！”
墨少陵一直看著顧禎，
顧禎眸裏的縱容是真，疼惜是真，但失落受傷，也是真。
墨少陵眼眸輕抬，偏開了目光，聲音淡淡，
“哪怕…將自己心愛之人，拱手相讓？”
氣氛突然凝結了一下，
片刻，顧禎突然輕笑一聲，莫名悲涼，
“從來隻是一廂情願，又何來的拱手相讓？曲憐書…不甚了解，我不予置評，但她不適合青飛，而如蔻…她喜歡的人，從來都是青飛，她那麽好，青飛也總會看到她的好的，如果他們能成一段姻緣，夫妻和睦，那我當他們一輩子的大哥，一直照拂著他們，又有什麽不好？”
“是嗎？可我並不這麽覺得。”許是說到交心之處，墨少陵也不自覺改了自稱，
“顧青飛或許有一天能看到謝姑娘的好，但謝姑娘…她難道就不會看到旁人的好？我不懂你是怎麽想的，但我相信，就像你希望顧青飛開心一樣，顧青飛同樣希望你能幸福，你覺得，有朝一日，他終於對謝姑娘動了心，卻知道，他的幸福，是建立在他最愛的大哥的隱忍相讓和一生愛而所失上的，他能毫無顧忌的繼續和謝姑娘在一起？”
顧禎眸光裏閃過一絲茫然怔愣，他沒有說話。
墨少陵轉眸看向前方手持長劍，瀟灑張揚的少年，眸光清明，
“若真有那一天，痛苦的，隻會是你們三個人，顧禎…我以為，你不會這麽糊塗的。”
睫毛不受控製的輕顫一下，顧禎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我也隻是普通人……我不知道怎麽做，才能不讓他們受傷！”
瞳孔一縮，墨少陵似是想起了什麽，深邃的鳳眸裏沁出來一抹溫柔，
“我也是普通人，我覺得我自私，我不大度，我喜歡的人，如果她也喜歡我，那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將她緊緊抓在手裏，讓她除了我，誰也看不到，誰也碰不著，生生死死，都是我的人…但如果不幸，她心裏有別人，那我盡我所有努力爭取後，她心裏依然沒我，到那時候，我才會放棄，但在放棄之前，我也一定會保證，她愛的人，能比我更能讓她幸福，反之，哪怕她心有所屬，我也會將她禁錮在身邊，一生一世，生死怨對，無怨無悔！”
顧禎回過頭來，看著墨少陵，
墨少陵緩緩起身，
“每個人都不一樣，你有自己的選擇，今日這些話，我是因為顧青飛而說，但卻是站在你的立場上來說的，你自己想想吧，我不希望你和顧青飛因為這些事，影響到你們之間的兄弟情。”
說完，墨少陵轉身便走。
直到他的身影穿過回廊，逐漸消失在黑暗裏，顧禎仍舊沒有回過神來。
前方，顧青飛仍舊肆意舞劍，瀟灑不知愁，
這邊，莫卿平靜的看著桌麵，眸光裏，有些釋然的絕望。
“律王殿下說這些話，沒有避開你，我覺得很意外！”
片刻，顧禎突然開口，神色已經歸於平靜。
莫卿唇角動了動，有些僵硬，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起來是笑還是別的什麽表情。
“殿下這是給我留了尊嚴……他沒有點明，但他知曉了我的心思…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很愛姑娘，他會對她好，而我如果還有多餘的心思，他也不介意，但除非我比他強大，比他更愛姑娘，更能讓姑娘幸福…否則，他不會相讓！”
顧禎像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什麽，聞言也不意外，隻是平靜道，
“他這也算是斷了你的心思，你就不恨？”
臉色微微白了白，莫卿苦笑一聲，
“為何要恨，以我和殿下的差距，他完全可以不將我放在眼裏…但他沒有，他此舉，是因為他選擇尊重了我，尊重了我對姑娘的心意，殿下他，確實很好，也隻有他，才能配得上姑娘。”
顧禎不可置否，但眸光裏緊凝的光芒疏散了些許，
“你能想到這一層，也不枉他今日一番自剖心思了。”
莫卿笑了笑，搖了搖頭，
“能讓殿下這般人物，將自己心思放到大庭廣眾之下來，我還不夠格，殿下之所以這麽做，一是真心想開導王爺，二來，是提醒我，莫要深陷沼澤不可自拔，三來…應該是姑娘遭此劫難，嚇到殿下了吧…殿下他，確實愛慘了姑娘，這是姑娘的福氣，若說之前我還有些什麽想法，今日，聞此一席話，便也沒有了，從今往後，我隻希望他們能好好的在一起，少些磨難，多些安寧喜樂！”
顧禎有些意外的看著莫卿，
莫卿從容起身，氣質卓絕。
“王爺，殿下說的沒錯，緣分靠天而定，但人生是自己的，有些幸福，事在人為，能有一個可以去愛的人，這是莫大的幸運，望王爺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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