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賜死
墨少陵話落之時，殿內一片寂靜。
李言風癱坐在地上，雙目失神，傅光啟眯著眼睛想了許久，最後卻也隻是搖了搖頭，錯開目光。
李靈君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墨少陵明顯鐵了心，不殺李言風不罷休，
景帝將所有人反應收入眼底，久久沒有說話。
換做普通人，做了此等惡事，直接斬了便是了，但這不是別人，是李言風，是他親兒子，是李家皇子！
一朝皇子火燒百姓，傳出去，李家顏麵不保啊。
景帝心裏怒火翻騰，既氣李言風不堪重用，一無是處，又氣墨少陵趁機逼迫，不識抬舉。
“皇上！”
突然，就在景帝沉默猶豫間，殿門外傳來內侍的通稟聲。
“又出什麽事了？”
景帝心中煩躁，怒喝一聲，那內侍撲通跪倒在地，
“啟稟皇上……太子殿下，西寧王以及朝中一眾大臣此刻正跪在殿外，手捧官帽，請求陛下……處死七皇子，還孝雲鎮災民一個公道！”
“放肆！”
低斥一聲，景帝猛的一拍桌子，“太子……等等，你說西寧王？怎麽回事？”
那內侍早就被拍桌子的聲音嚇到了，此刻聞言，都快哭了。
“回陛下，是西寧王府顧世子，於昨日開了祠堂，上告了祖宗，接了赤金璽印，正式繼承了西寧王位。”
曲憐書瞳孔一震，雙眸有些失神，景帝也是蹙了蹙眉頭，
“開祠告祖，繼承爵位，這等大事，怎麽每人來告知於朕？他顧禎，他西寧王府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
景帝大怒，曲憐書一震，連忙回神上前跪倒，
“回皇上，昨日下午，西寧王府確實派了人來，不過，您正在與麗妃娘娘說話，便沒有宣見，奴婢便將人打發了。”
景帝一噎，氣的臉色鐵青。
曲憐書知道自己此刻不該往風口浪尖上闖，但顧禎……那是她摯愛之人…是她此生永舍不去的執念啊，她怎麽可以，讓他有一絲一毫的風險呢……
曲憐書垂了頭，身子俯在地上，景帝盯著她，深吸了一口氣，
“滾下去！”
“是！”
曲憐書應聲退到一旁，景帝眉頭一蹙，突然抓起書桌上的奏折砸了過去，
“朕是讓你滾出去，滾！”
曲憐書閉了眼睛，奏折邊角自她臉頰滑落，劃開一道一指長的口子，口子不深，但還是白肉一綻，片刻鮮血滴落。
“皇上息怒，奴婢告退！”
曲憐書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景帝胸腔急促起伏幾下，砰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明顯氣得不清。
“律王，朕問你，此事，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墨少陵聞言，神色清冷淡漠，
“不是！”
景帝眉頭一蹙，正想說不是你還能是誰，一旁的衛無宴突然上前。
“回皇上，此番消息，確實不是律王殿下透露出去的。”
眸子倏的轉到衛無宴身上，景帝擰眉，
“怎麽說？”
衛無宴看了一眼李言風，
“今日淩晨，天還未亮，便有十四戶人家跑到盛京府衙，報案家中有人於昨兒個半夜失蹤，盛京府伊讓人徹查，卻從那十四戶人家口裏詢問出來七皇子結黨營私之事，隨後，有一自稱是七皇子隨侍兄長的人，前往府衙，狀告七皇子指使他弟弟火燒孝雲鎮，隨後他弟弟下落不明，那人恐他弟弟被殺人滅口，特前往報案，當時聽審百姓眾多，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如今，整個盛京城的百姓…應該都知道了。”
衛無宴話落，李言風臉色一白，瞬間更加絕望了，
“父皇，冤枉，兒臣冤枉啊…是這奴才，是他放的火，我方才，隻是一時嚇到了，說了胡話，但當不得真啊…”
李言風垂死掙紮，
那隨侍卻在聽聞他兄長前往府衙報案時，整個人瞬間明白了，他不自覺抬眸看向墨少陵，隻見墨少陵正看著他，眼眸深邃，
隨侍閉了閉眼，緊繃著的身子陡然一鬆，
“回皇上…奴才有證據！”
眾人目光同時看來，
那隨侍睜眼，眸光視死如歸，
“那夜，七皇子讓奴才去火燒孝雲鎮，但府中並沒有那麽多的桐油，隨後，是七皇子讓府中賬房給奴才支了銀子，讓奴才去外麵買的，因票額不小，七皇子親自簽了名，後奴才是在南城巷周記鋪子買的桐油，銀票現在想必也還在周記鋪子，皇上讓人一查七皇子府中賬房支出，再去周記鋪子取了銀票，前往銀莊一對，孰是孰非，自然清楚明了。”
話一落，不等李言風開口，那隨侍突然笑了一聲，又道，
“至於七皇子說奴才偷盜府中財物，於半月前被驅逐出府，那更是無中生有，十日前，奴才曾跟隨七皇子前往兵部侍郎王大人府中，七日前，奴才曾跟隨七皇子前往福合宮給太後娘娘請安…五日前……太多了，這半個月內，可以證明奴才仍舊跟在七皇子身邊做事的人太多了，皇上一查便知。”
那內侍不再說話，
但也不必再說，
事到如今，隻要不瞎不蠢，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殿內墨少陵步步緊逼，
殿外文武百官，萬民相壓…
李言風！
他是護不住了！
景帝心裏的怒火逐漸散去，恍然間，那怒火逐漸轉化為一股更為堅定…堅定的決意除去什麽的意願…
沒人敢催促景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一盞茶時間後，景帝眼眸突睜，厲聲開口，
“來人，傳朕旨意，七皇子李言風，生一十六年，朕疼惜之，向來恩寵，但怎奈其不思上進，結黨營私，心性惡毒，深負皇恩，朕痛之悔之怒之，著今日起，將其從皇室玉蝶除名，貶為庶民，送宗人府，卯時賜死！”
“父皇……”
李言風臉色一白到底，滿臉絕望，
“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內眾人接連下跪，整齊劃一的聲音，將李言風的聲音徹底淹沒。
“帶下去！”
景帝寒聲開口，
兩侍衛聞聲而進，一左一右將李言風從地上架起來，李言風猶如被抽去了三魂六魄的木偶一般被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