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7 章
劇烈的炮彈破空聲從他們上方炸起。
能瞬間炸毀半座城市的導彈朝著小小的車隊傾斜而下。
果然如春香所說, 怪物掌握了韓國的主要軍事力量。
他們尚未進入首爾，就遭遇了炮火洗禮。
就在炮彈破空聲響起的瞬間，以王勇為中心, 無害化領域張開，覆蓋了車隊上下方圓數百裏。
導彈進入無害化領域的上空，砰地炸開, 爆出了刺目光焰。
下一刻, 光焰瞬間凝固，衝擊波結晶。
天空飄飄灑灑落下千萬朵色澤如火焰的鮮花，空氣中芬芳撲鼻。
韓國資深者睜大眼睛，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有人伸手接住了其中一朵鮮花。
它的花心是透明的衝擊波結晶, 花瓣卻是火焰凝就, 入手有醒腦清新的香氣, 帶著真實花瓣的嬌嫩。
接二連三的導彈落下，致使人間花落成雨。
車隊在漫天花雨中穿花踏紅而去, 連車輪都染上了香氣。
春香仰望車外漫天花雨，喃喃：“這就是‘無害化’、‘童話化’.……？”
炮火再怎麽猛烈，每進入無害化的領域內，便煙消雲散, 隻能為淪為童話化般的花雨。
雞怪們大概也發現了火力根本無法打擊到車隊。
轟炸了大約一小時，車隊反而已經快要進入首爾了。
它們終於放棄了現代熱武器, 開始集結中、低級的怪物橫於城外。
低級的怪物有稻穀人、木偶、女蘿、倀鬼等幾種。
中級的怪物則千奇百怪, 光是他們認出的, 就有虎怪、操縱蛛絲與女蘿的蛛女、操縱木偶的蛆蟲、鬣狗人、般若等等。
中國資深者一邊數著自己見過的怪物種類, 一邊神色古怪。
對不少中國資深者來說, 怪物中的不少存在, 竟然都是“老熟人”。
他們曾在《青春》、《將進酒》、《七子之歌》等文本中見過它們。
怪物的數量之巨大，竟密密麻麻到將進入首爾的路完全堵死。
乍一眼看去，從城外望到城內，幾條公路上全是怪物。
但更可怕的是，從城內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怪物。
資深者們在無害化領域的遮掩下不停地擊退怪物攻擊，但它們仿佛無窮無盡一樣。
“這個數量的怪物……”王勇蹙眉。
春香苦笑道：“首爾人口去年就有一千萬了，現在已經徹底化作了怪物之城。”
王勇沉吟片刻，忽然問張玉：“小玉，你能做到嗎？不殺死它們，但是使其失去行動能力。”
如果隻是要消滅這些怪物，張玉也不是做不到。
畢竟比起《將進酒》裏妖魔之國的場景，這也不算多，大部分還是幾乎沒有攻擊力的稻穀人之流。
而且張玉的懲惡特質，在《青春》、《將進酒》、《七子之歌》當中實踐過，對付這些妖魔鬼怪，幾乎是具有針對性的效果。現在也不過再來一遍而已。
但是難就難在，因為這些怪物都有變回人形的可能，不能直接消滅。
要讓它們失去攻擊力，又不能真的大規模殺傷，這才是難題。
張玉估量了一下，嗯了一聲。
“好。你直接進入首爾，按地圖清出一條路來。”王勇道：“注意，傷而不殺。”
少女點點頭，解下發帶一甩，混天綾變長變大，纏在了她的胳膊上，似挽紅霞。
伸手一晃，乾坤圈脫手而出，燦燦金光照得她半麵如神像。
腳底浮現兩輪玉環，上纏青光紫電，飛舞幾朵豔麗冷焰。
張玉腳尖一點，騰空而起，化作電光雷影朝首爾上空飛射而去。
王勇繼續維持著無害化的領域：“走吧。我們跟在小玉身後。”
車隊繼續朝首爾城內進發。
不消片刻，眾人忽然看到首爾上空爆開巨大的金光。
隨後金光彌散開來，像一朵懸在首爾上方的巨大金網，猛地朝下方的城市罩了下去。
當看到金光爆開的刹那，所有人都有一股心悸感——那是目睹了某種極凜冽可怕的力量時，人類本能的畏懼。
“這、這是……”韓國人都看呆了：“這金光是什麽.……好可怕.……總覺得，像、像是麵對審判之劍，我剛剛一瞬間就想起了自己一輩子幹過的所有‘壞事’.……好像要被製裁了的感覺……”
陶術推了推眼鏡：“這是乾坤圈的本質——蕩邪之氣。乾坤圈是小玉特質所化的一件伴生“法寶”，是最能體現她特質的‘法寶’之一，實質上是由極為濃烈帶有‘懲惡’性質的文本能量極限壓縮而成——這種能量我們取了個名字，叫能蕩邪之氣。乾坤圈可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從實體重新化作龐大的蕩邪之氣。在麵對很多特定文本生物的時候，殺傷效果遠邁王隊、小林美子的領域類特質。”
這些在中國都是特安體係內公開的資料，他講給韓國人聽也無所謂。
韓國資深者卻聽得又是畏懼又是羨慕：難怪中國的懲惡者排名這麽高.……
春香卻猛然醒悟過來：“那、那城內的千萬人口.……不，怪物……”
王勇道：“你放心，小玉控製得住。”
這非常考驗張玉對特質的控製力。
但王勇認為經過這幾年的曆練，她應該有了這個控製力。
蕩邪之氣一波洗地，車隊跟前豁然開朗。
沒有了城內源源不斷的千萬怪物支援，擋在車隊跟前的怪物就不足為道了。王勇打開無害化特質之後，中韓兩國的資深者完全應付得過來。
車隊終於進入了首爾。
這是繼《將進酒》文本之後，中國資深者第二次進入首爾。結果這一次他們還是為《將進酒》而來。不由感慨造化弄人。
首爾難得寂靜了下來。
入城的馬路附近躺遍各色妖魔鬼怪，它們都被蕩邪之氣衝刷了一遍，雖然沒有死去，卻極度虛弱，一時半會是爬不起來了。
張玉臂挽紅綾，手執乾坤圈，正站在一幢大樓之巔，俯視其下的怪物們。
哪一片有漏網之魚，她就讓乾坤圈去補一下。等確認車隊前進的路途上沒有怪物了，她才腳尖一點，從百米高的大廈上飄然而下，輕鬆地落在了飛馳的車頂，盤腿坐下，敲了敲車頂：“哥哥，它們都沒有死。”
既然怪物們都昏迷了，也沒必要一直維持無害化領域。聽到車頂上傳來的張玉聲音，王勇收回領域，回道：“做的很好。很有進步。”
望著滿城爬不起來的怪物們，果然傷而不殺。
既能大範圍除魔滅怪，又能精準控製力度。
韓國資深者們都被兄妹這一路的操作震住了：哥哥能抗住一個小型現代國家的軍事火力打擊，妹妹直接一大招下去，數以百萬計的怪物直接失去戰鬥力.……這就是傳說中的特質者啊……這樣的力量，真的還是人類嗎？
早就聽國際特安聯盟的美國人說過，說這幾年多了張玉配合王勇之後，中國國內的資深者犧牲率一下子就降低到了一個令國際不敢置信的地步。
沒參加過《將進酒》文本的一部分韓國資深者本來是不相信的。
但此時親眼目之後，他們看兄妹倆的眼神一時之間充滿了敬畏。
春香的眼睛也是漸漸發亮，隨即又黯淡下去：
如果……如果他們也有這樣厲害的特質者就好了……那韓國可能根本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中國資深者倒比較習慣，隻是在議論張玉控製力的進步，韓國資深者卻都沉默了。
氣氛在詭異之中，車隊漸漸逼近青瓦台。
他們頭頂傳來張玉的聲音：“前麵有點奇怪，沒有怪物。沒有你們說的雞怪。”
春香探出頭去一看，也奇怪了：
因為青瓦台前確實沒有任何怪物。地麵幹幹淨淨，沒有任何呻/吟的怪物倒在地上。
王勇問春香：“你們確定的殘片在這裏？”
春香皺著眉點了點頭：“我們此前犧牲了不少人，探明文本殘片就是被雞怪們放在青瓦台，它們把這裏當成了老巢。”
車隊停在了青瓦台前，張玉跳下車頂，感知了一下：“裏麵也沒有怪物的氣息。”
眾人聞言都皺起了眉，王勇、張玉、春香帶著一眾資深者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翻，在青瓦台內部走了一圈——青瓦台地上落著不少雞毛，空氣裏還有雞屎臭，但確實沒有一隻雞怪。
“怪了。”春香皺眉：“不應該啊。”
難道是雞怪們感知到威脅，提前躲起來了？可是青瓦台就這麽大，它們能躲到哪去？
這時，一個鼻子靈敏的資深者忽然問：“我好像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哎，我也聞到了。”
資深者們大都五感靈敏，一個人開口，其他人也紛紛嗅到了點什麽。
張玉的五感更加靈敏，她轉了一圈，直接鎖定了一個位置：“這裏。這裏的地下，有濃鬱的血腥味。”
“難道是在地下？密室？來來來，讓我來。”褚星奇笑嘻嘻道：“讓我下去看看。如果沒危險，我再出來帶你們。”
褚星奇有土遁的能力，還能帶人土遁。隻是他帶著人的土遁速度會慢一些。
“小心。”王勇道。
褚星奇拿鏡花水月一拂，霎時他如入水中，沉下地表。
眾人在地麵上緊張地等著，等了差不多有一分鍾的時間，褚星奇重新冒出來的時候把眾人都嚇了一跳——他全身上下的衣衫都沾著血。
“你受傷了？”王勇擰起眉頭。不過，這血怎麽有點……臭。
“沒有沒有，”褚星奇擺擺手，露出一個有點嫌棄的表情：“這不是我的血，是雞血。”
“雞血？”
褚星奇道：“你們跟我下去吧，自己看就知道了。下麵沒危險，就是場麵古怪了點。”
眾人一個拉住一個，王勇拉住褚星奇，褚星奇把他們都帶到了地下——
地下居然有一個不輸地麵青瓦台大小的巨大密室，而且空氣流動通氣。
但密室中此時卻充斥著通氣孔都排不出去，濃鬱到令人窒息的粘稠血腥味。
眾人站在密室裏，鞋麵居然被粘稠的鮮血淹沒了一層。
怪不得張玉感知不到怪物的氣息——都死了，還怎麽感知？
一具堆一具，密室變成了屠宰場，堆滿了雞怪們的屍體。
它們噴灑出的血濺滿密室，流了一地。
而堆成數座小山的雞怪屍體前，則是一個祭台。
祭台上擺著一尊青銅材質的女神像。
祂頭戴七道尖芒冠，目視前方，右手向天高舉一火炬，左手捧著一冊紙，腳下踩著打碎的手銬、腳鐐、鎖鏈。
女神像腳下先是擺了三個大鍋，裏麵放著幾具被剃幹淨羽毛的雞怪，還撒了一些煮雞湯的香料。
大鍋前則跪了三具頭戴王冠，羽毛異常華美，體格比同類還大了一圈的雞怪。
春香喃喃：“這是雞怪裏等級也最高的王族……”
隻是此時這三隻雞怪王族也已經死了，頭是被人擰斷的。它們腰上係著的廚師兜布則濺滿了自己的血。
一看這略帶熟悉的場景，王勇幾人就想起了《將進酒》裏的豐朝祭祀的場麵。
褚星奇走到雞怪王族的屍體前，從地上撿起一張祭祀用的卜書，遞給王勇道：“這是獻祭同族，想召喚自由女神像來對付我們。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自由女神像沒召喚出來，反而都死了。”
王勇接過卜書，正要細看，卻聽春香發出一聲驚呼：“等一下！”
春香一把奪過了王勇手裏的卜書，把卜書翻了過去，卜書背麵，赫然寫著一行優美的中文——
——被它們用來當作卜書的，就是《將進酒》文本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