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2 章
美國某北方州。
這是馬丁今天接到的第二十起凶殺案。
他連午飯也沒時間吃, 匆匆叼了個麵包，就跟著重案組的同事趕赴現場。
一位單親母親殺害了自己的三個孩子，鄰居目睹而報警。
警車呼嘯而至。
那位據說殺害了三個孩子的母親坐在門檻上, 等著他們到來。
她戴著眼鏡, 表情很冷靜, 衣著打扮也很整潔，身上穿著一條沒有任何口袋的白色連衣裙，舉著雙手坐在那一動不動。
看起來容貌文雅，知識分子氣息很重，並很熟悉美利堅警察們的作風, 知道如何規避風險。
但她身後, 屋內卻躺了一地口吐白沫，一動不動的小孩。
最大的八歲, 最小的才三歲。
警察迅速拉起現場, 經過初步檢查盤問, 女人承認自己是用化學毒藥拌飯, 毒死了自己親生的三個孩子。
從到頭尾, 她語氣平穩，吐字清晰, 看起來意識清晰。
看她一臉平靜，一位年輕警察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那麽小幾個孩子, 再有什麽, 何至於此啊！你、你是不是有什麽難關？”
“停下！”其他老警察連忙喝止他：“不能在逮捕犯人的現場進行傾向性問話！”
又警告女人：“你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女人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沒難關。我沒精神病。我也沒受到脅迫。我是自由創作人, 經濟很好, 有足夠的資金養三個孩子, 我和兩個前夫都是和平離婚, 沒有矛盾。我就是煩了而已, 天天照顧三個小孩，我都快沒自己的社交空間了，沒時間看書看電影了，所以在給不同年齡的小孩做不同的飯時，我心裏煩了，就隨手下了一把毒藥。”
“可、可這是你的親生孩子啊.……”
女人翻了個白眼：“美利堅是自由的國度，我有權決定自己殺不殺人，殺誰。殺誰是我的自由，你不能用這種話道德綁架我的自由。”
一旁的鄰居則連連道：“哎，哎，你真是發了瘋，你平時不是這樣的.……”
女子殺死自己的孩子卻如殺死雞狗一般不在意，聽到令居的這句話卻反而惱羞成怒，尖叫起來：“你憑什麽定義我平時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侵犯了我的人格發展的自由！你是在歧視！該死！”
她麵容扭曲，竟然想撲向鄰居。
鄰居嚇得倒退數步，但女子雙手已經被警察銬起，還被警察扣著肩，很快就被製服了。
警察粗暴地將她押上警車，準備帶回局裏。
誰知剛把女人銬上車，，他們又在原地接到了一樁報警。
上級把電話接到了他們這：“你們正在富華頓區出警吧？你們附近又出了樁案子。”
等他們匆匆趕到時，得知現場情況，不由shit聲連連。
一位老警員抱怨：“二十一樁！還又是這種雞毛蒜皮引起的公共場合殺人慘案！”
原來是一個男子在遛狗時，因狗子衝兒童吠叫，而與一家人發生口頭爭執。
男子抗議那家人剝奪了他遛狗的權利，竟衝回家掏出槍支，追上一家人，將那家人連帶兒童掃射斃命。
他們趕到時，那從事設計工程師、平時裏人模狗樣的男子還在雙目赤紅地持槍掃射地下數具屍體，附近都是奔逃的民眾。
那男子一邊對著屍首射擊鞭屍，一邊口頭還在大吼：“我的狗很好！沒有瘋狗病！你們憑什麽剝奪我遛狗的自由！！！”
他看起來就精神不正常，比銬在車上的女子更危險的是，他還手持槍支。
警察們立刻埋伏下來，砰砰砰砰砰，數把機槍掃射，眨眼將男子射成了刺蝟，混身都是彈孔，鮮血噴湧而出，轟然倒地。
但警察們翻檢著一地的屍體，收拾著狼狽的局麵，氣還沒喘勻，又接到了一記報警電話。
不出意料，又是一起惡性案件。
一個警察有些受不了了：“哦我的天哪，這些人到底是發什麽瘋！我們的巡區地點在哪？”
他的同事答道：“富華頓白人區。”
“對，沒錯，我的意思就是這個。我們明明是在富華頓白人區啊！”
富華頓白人區是比較有名的富人區。這裏住的都是收入在美國中位數以上的富裕中產階級，平時這裏大部分時候其樂融融，安寧祥和一片。
富華頓白人區的警察局也樂得悠閑。
但從這幾天開始，富華頓區警察們以往悠閑而規律的生活被迅速打破。尤其是昨天開始，案件上升的頻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忙了幾天，我都差點以為我們局是開在拉美裔和黑人聚集的那些危險區了。”
富華頓區的警察們感慨了一陣，搖頭晃腦地將活著的犯人弄回警察局。
“這些人有沒什麽共同點？”接下來的案件總算少了點，他們有空審查此前抓捕的犯人了。
一審查之下，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這些犯人身份、性別、年齡、職業、家庭、性格、身世都大相徑庭，唯一的共同點是：
他們都在一周內去過紐約。並且都去了紐約海港的自由島。
可是去自由島跟他們犯罪殺人有什麽關係？
“難道自由島上有什麽殺人組織？還是有什麽殺人遊戲的集合地點是在自由島？”
“對了，他們每個人犯案的時候似乎都在強調‘自由的權利’。這難道是殺人遊戲的口號？還是什麽宗教儀式？”
美國民間除了橫據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邪/教外，還遍布大大小小的各種民間社團，風靡著水麵下數之不清的肮髒交易、奇詭遊戲。
殺人遊戲、自殺遊戲、宗教儀式這些都是美國的怪異命案裏必須要考量到的因素。
但富華頓區的警察翻遍了這些犯人手機裏的私人社交賬號，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稱之為證據的片語隻言。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卻不知道，正在為此煩惱的並不止他們一家警局。
事實上，這幾天不止他們局忙得焦頭爛額，而是整個警察係統都沒人鬆快。
雖然本來美利堅國內這兩天，尤其是今年，本來就暴/亂頻繁，各種按下葫蘆浮起瓢的群眾暴/動。
但那大多數是黑人、拉美裔、以及一些美國底層人群。
對於這些人，美國的一貫態度就是嘴上哄哄，實際鎮壓。有時候連嘴上的麵子都不願意裝。
但總體來說，美國大部分比較富庶的州或者是白人為主的大城市富裕區尚且安穩。美國的主流社會也相對還算穩定。惡性案件的控製力度也一直都還可以。
熟料最近就連這些中產群體裏也開始頻發惡性案件，社區風氣急劇惡化，動不動就上演槍戰、滅門、激情殺人。
美國警察係統的壓力幾乎是一夕之間暴增數百倍，還遠遠沒到盡頭。社會治安情況正在加劇劣化。
如果說以往走在大城市的街頭，隻是有較少概率遭遇槍擊槍戰，這兩天遭遇的概率則飛速上升。大約是從百分之五，上升到了百分之五十。
人們一言不和拔槍而對，當街扭打撕咬，大打出手，不致命不肯罷休。
而理由往往千奇百怪，有些給出的理由隻是因為別人評價了一句她的妝容，就擰著別人的脖子要掐死他。
有的隻是因為玉米熱狗還是墨西哥熱狗的口味，哪個更好吃，從而打起了群架。
情況最嚴重的是大都市紐約。據說一日之間發生的惡性治安案件，甚至可以達到往年的全年量！
與此相關的各種匯報、總結、報告，也不斷向上匯總，匯到了美國上層機構的手裏。
首先拿到匯報的機構之一，就有美國特安部。
給美國特安部的報告，有一點點不一樣。
除了繪製了美國北部近日來的治安惡化圖表外，還附錄了一份秘密報告。
圖表裏，以紐約為中心，越靠近紐約的州，惡性案件爆發得越嚴重。
而紐約的放大地圖上，則標得很清楚，越靠近自由女神像佇立的自由島，社會治安越惡化。
秘密報告上寫道：“本案件疑似有超凡因素影響，望貴部重點調查自由女神像。”
這份圖表清晰、內容詳實的報告，被鮑比隨手甩到了一邊，像甩一張毫無用處的垃圾。
鮑比懶洋洋地歪在辦公室，翹著腳，心裏一通通打著自己的算盤：
美國特安總部的一把手是神使安其拉。但是祂現在南下去了——就算祂在，祂慈悲為懷，一般也不大會理俗務。隻要多哄哄就好了。
第二把手是那個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特質者“傑米”，但是這個人叛逆幼稚，總是遊離社會之外，雖然名義上是二把手，但聽調不聽宣，據說美國總統的命令他也愛理不理。所以這個人等於不存在。
第三把手必定就是偏執漢、狂信徒科迪。他雖然軍銜僅在上尉，本身超凡能力也沒什麽戰鬥力。但是架不住科迪出身高貴、家族豪富，而且他的超凡能力可以起到全局輔助的作用，大幅度增幅美國資深者的超能力。
科迪本人又勤勤懇懇地為美國幹活，一心一意想著什麽讓美國再次偉大。
安其拉又比較信任科迪，綜合之下，科迪就成了美國特安部名義上的三把手，實際上的掌權人，代安其拉掌握特安部。
但是科迪這家夥，壞就壞在他當真過了頭，勤懇過了頭，真的信了美國利益至上、讓美國再次偉大那一套。
他的很多態度和做法，讓整個美國高層都開始對他產生不滿。
譬如，他仗著特安部的地位，公然支持醫療改革，要醫療係統為更多的美國平民讓利，早就惹惱了美國醫療係統。
他支持教育係統改革，要提升公立學校的水平，要國家多撥錢給公立學校，還要國家以低息貸款來取代現有的高額助學金，降低美國大學完成學業。這又得罪了教育係統。
他支持逐步禁槍，又大大開罪了軍工集團。
他.……總之，在鮑比和很多人看來，科迪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偏執狂！他的主張都是不現實的！
高層對科迪已經腹誹很久了。
但是礙於兩個原因，隻要高層還有理智在，就沒法收拾科迪：
第一個，是科迪反華賣力。
科迪一向衝在反華前線，否則一個“通共”、“赤色分子”的名號，早就給他安上，然後擼掉他了。
而反華現在是美國對外，對全球的第一政治正確，從大義上科迪站住了腳，他們沒法收拾他。
第二個，是安其拉庇佑科迪。
反華是對外的政治正確。
而安其拉代表著對內的政治正確。
國內現在唯一能讓割裂的南北稍加統一，並且幫助彌合國內裂痕的，隻有聚集了宗教勢力的安其拉。
而且安其拉的能力對現在暴/亂頻繁的美國來說，也是一方止痛良藥。
對內對外，科迪都站住了腳，因此盡管美國上下對科迪不滿良久，卻也不能輕舉妄動。
鮑比裏裏外外、一樁樁、一件件地盤算著，他給科迪當副手的副手也不少年了，不但了解科迪，更早已受夠了嚴苛的科迪——科迪害得他連想撈筆錢都隻能戰戰兢兢，像隻見不得光的老鼠。
可是美國其他政府部門，哪個不是從上到下光明正大撈錢？
他們特安部空有偌大名頭，卻教他玩成清水衙門，鮑比如何甘心？
獲取財富是人生來的自由。抑製自由者，當死。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在鮑比的腦海裏輕吟，令人不自覺地信任祂所說的一切。
沒錯，他為什麽要甘願屈居人下呢？鮑比臉上露出一個略微扭曲的笑：“女神殿下，您恢複得怎麽樣了？”
科迪之所以能掌權特安部，不就是靠著安其拉這個神使嗎？不就是因為他是個資深者嗎？
那，鮑比也可以給自己找一個神，也可以想辦法成為超凡戰士。
女聲舒服地喟歎一聲：我很好。不過還不夠，還需要散布更多的自由，我的神魂需要更多的載體。
窗外，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世界裏，無數黑線從美國北方各地連向傲然而立的自由女神巨像。
源源不斷的黑氣朝著女神像湧去。隨著這些黑氣的灌輸，女神像的表情越來越靈動。
更多的載體，更多的反饋，我才能聚集更多的力量，也就能更早地為你灌輸能力，讓你成為特質者。女神在他腦海裏輕聲耳語。
“我會為您尋找更多載體的。”鮑比道。
那一天，亨利回到家，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攝像機放回去了。
可是，早就有一縷非人存在的神魂悄悄地尾隨了他回來。
鮑比想，從某種意義上，他還要感謝可愛的小亨利，否則，他哪有被女神選中的機會？
雖然是超凡.……很可能與文本有關，不過，鮑比在特安部工作，早就看慣了各國、尤其是美國，打著特殊安全的名義，利用文本的能力達成過許多臭不可聞的目的。
多他這一樁，又算什麽呢？
無論死了多少人，隻要他成了資深者乃至於特質者，誰會管他的能力從哪裏來、怎麽來？
畢竟，美國是個隻講成敗，不講正義的地方。
*
馬裏蘭州。
超凡實驗室。
霍爾特博士擦了擦汗，表情狂喜：“終於成功了！”
“快，聯絡科迪上尉，就說我們終於摸索出了超凡攝像機的改造方案，可以改造它了！”
“上尉要的對華武器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