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4 章
華盛頓。白宮。總統辦公室。
桌子後坐著打瞌睡的白頭總統, 他年邁昏昏，老人斑爬滿臉，涎水流到了脖子上。
秘書叫了好幾聲，他才慢悠悠地蘇醒過來, 渾濁的眼木木地盯著桌子, 一副行將朽木的樣子。
秘書一邊心裏歎偌大美利堅, 首腦卻一個不如一個, 一邊不得不提醒：“閣下, 軍方來人了。”
“哦，是什麽消息啊。”
“有一批超凡道具、異變者從韓國運到了馬裏蘭州，軍方給白宮送了實驗報告。”
總統慢吞吞拿起老花眼鏡，看了幾眼報告, 就打了個嗬欠：“太長了，看了頭疼。你解釋給我聽就行。”
“是。閣下。”秘書道：“韓國出現了隱蔽的超凡異變, 大量韓國人變異為怪物，卻還披著人類的身份在行走。與此同時，我們駐韓的軍隊, 在首爾發現了一批攝像機。這些攝像機夜出現了超凡異變, 可以無視怪物的幻術，直接攝錄各種怪物的真實麵目。”
“軍方發現這批超凡道具後, 立刻在全韓搜查, 動用了當地的我軍最大力量, 將能首批找到的超凡攝像機全部運回了馬裏蘭州的超凡實驗室。”
“又是韓國。”總統嘀咕一聲：“從盧武開始就不安分。”
但更讓總統不開心的是，軍部那又長又臭的報告底下卻列了幾個幹淨利落的數字——那是要白宮配合他們去向國會伸手的軍費。
除此之外, 還有一大筆要報銷的在韓展開行動的費用。
“運回這樣一批攝像機幹嘛？”總統看見這些數字就煩心, 很不高興：“是韓國出現了怪物, 這些攝像機隻能照照韓國的怪物, 就該留在韓國。動用這麽多資源隻為了搜運回一批稍微特殊點的照相機？”
“閣下.……”秘書連忙道：“這些攝像機並不是隻能攝錄怪物的真麵目……”
他俯下身子，在總統耳邊說了幾句話。
總統聽完一個激靈，身上的瞌睡蟲都飛了，皺巴巴的臉上閃出個狂熱而怪異的笑容：“當真？”
“馬裏蘭州那邊正在進一步驗證，但根據駐韓美軍的匯報，確實如此。”
“好！好！好！”總統說：“這份單子我批了。還可以多加一點錢。給我安排行程，立刻飛去馬裏蘭州。”
*
馬裏蘭州。
某全美最大的生物實驗地下，同樣有一個全球最大的超凡實驗室。
實驗室負責人從報告中抬起頭，露出臉——這是個文質彬彬的白人中老年男子，叫做馬文·霍爾特。
霍爾特博士明麵上是全球特安領域的知名專家，實則是全球最大的超凡實驗室負責人。
科迪叫了一批士兵小心地抬進一箱箱的攝像機：“動作輕點。”
“上尉，這就是軍方送過來的第一批嗎？”霍爾特博士露出昂然興趣，不住地打量著這些外形型號各不相同的攝像機。
科迪道：“是。後麵幾批還在路上。這一批應該足夠您前期的實驗消耗了。”
“供給實驗室進行人體實驗的試驗品也已經運輸到了，全都打了麻醉針，關在地牢了。”
霍爾特博士道：“有按我的要求來嗎？”
“是。已按您的要求確認，白種人、黃種人、黑種人的比例均等。”科迪停頓了一下，才道：“隻是安琪拉大人一時半會沒空前來。”
霍爾特博士忙表示理解：“現在國內騷動暴/亂頻繁，安琪拉大人當然以美國的偉大為第一要務。”
科迪道：“但我會帶一批善於戰鬥的超能戰士過來以防萬一——隻要您的發現是真的，美利堅的超能資源不會吝嗇。”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搭乘電梯，前往更深層的地下實驗室。
很快，他們就到了一處寬闊的場地。
地下有一座廣場。
廣場四麵都是地牢鐵門。
地牢裏關押著一批批萎靡不振的實驗品。
而地牢中間，則圍出了一大片空曠平地。
平地上方高懸一座巨型控製室，控製室裏擺放著無數閃爍的精妙儀器，各種天線將它們與整個地下實驗室整合在一起。
霍爾特博士帶著科迪坐電梯下到了控製室。
控製室裏一大群白衣的研究員、科學家正在操作著各色機器，見到兩人紛紛問好。
“進度怎麽樣？”霍爾特博士問。
一位研究員興奮道：“博士，跟之前的猜想一樣！您看！”
他按下了一個按鈕。
下方試驗場的左側地牢開啟，裏麵被關著的韓國平民被解除麻醉推了出來。
全封閉的試驗場牆壁上一個大洞旋轉出現。
大洞內自動推出了一架文本能量檢測儀，能量檢測儀上則綁著一台真相攝像機，鏡頭正對準了在試驗場上一臉茫然恐懼的韓國平民。
當攝像機的鏡頭照出這些平民的麵目時，文本能量檢測儀的顯示屏上悄然劃出一道曲線。
控製室內，研究員們興奮地秉住了呼吸。
隨著文本能量檢測儀顯示屏上的曲線攀到最高點，那一群正在尖叫、轉悠、呼喊、本來一臉茫然恐懼的韓國平民，漸漸站住腳，麵部表情逐漸發生變化。
以霍爾特博士的肉眼看去，片刻後，這些平民依舊站在原地，外貌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臉上的茫然恐懼徹底消失了，雙目空洞，神態麻木。
但連接著控製室大屏幕的“真相”鏡頭裏卻赫然顯示：這些平民卻早已異變為了怪物！
鏡頭中，站在原地的已經是一叢叢人等高、隨風搖擺的稻穀、小麥，一張虛幻的人麵在其中掙紮哭號。
這些由平民異變後誕生的怪物具備了一些超凡能力，它們似乎具有本能的攻擊性、傳染性，開始呢喃：我們成熟了，我們成熟了……吃我們呀……吃我們呀……
它們開始滿場打轉，一邊似乎在尋找什麽，一邊抖落著身上的稻穀、麥穗——實則是不斷噴射著他們的內髒和血肉。
一位研究員道：“這是異變後最普通的一種怪物。它們具有被食、傳染的本能，普通人沾染它們的血肉，會被它們傳染。這種怪物具有強烈的自毀傾向，會主動尋求被其他幾種怪物食用——比如會主動尋找狗頭人、雞怪等食用自己。即使沒有被食用，它們在徹底成熟到麥穗或者稻穀金黃後，就會主動向外噴灑‘穀粒’，直到最後耗竭血肉而死。”
“一般來說，異變為這種怪物的，都是普通平民——各行各業的社會中下層。唔，根據行業性質，比如是服務業還是製造業還是稍微高級點的，它們異變的具體‘糧食’品種還會有一點區別——因為鬣犬、雞怪等高級怪物喜食的糧食口味也不同。”
霍爾特博士興致勃勃地說：“清掃場地，放下一批。”
“是。”控製室內，研究員發出指令：“清理。”
試驗場內的牆壁忽然開始循環播放一段聲調空靈的聖經音樂——那是他們請安琪拉灌輸了能力的錄音。
這段錄音一放出來，便溫柔而聖潔地繞場播放，聖光自音樂而生，天空飄下天使羽毛，很快就自動“淨化”了場內滿地噴灑的血糊糊——連帶著那些異變為五穀雜糧的平民也消失不見了。
試驗場複又幹幹淨淨。
“開啟右邊地牢。”
右邊被驅趕出來的則是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女，有些穿著醫生的製服，有些是律師的打扮，有些是時髦藝術家打扮……
一看就是中產以上的韓國精英。
他們的表現比最初的韓國平民還不如，大吼大叫地有，就地癱倒，屁滾尿流的也有。
在“真相”攝像機的鏡頭裏，他們同樣逐漸地變化了。
這一次的異變與第一批不同。品種比第一次豐富多了。
它們有的變成了身著西裝的鬣犬；有的變成了上身是人，下半身是蜘蛛的蛛女；有的變成了身上提線蔓延向虛空的人形木偶；還有的變成了在地上蠕動、白生生的巨大蛆蟲。
“這些怪物有等級之分，比如鬣犬與蛛女同級，比雞怪第一個檔次。
鬣犬與蛛女大多是那些服務於韓國上層社會的職業經理人、財閥白手套等。
布偶、木偶則是更下一級，一般聽命於白手套。
蛆蟲則比較特殊，本身等級低微，但是它們上麵，似乎有一個若隱若現的超高等級怪物，目前我們還沒有發現那種超高等級怪物的蹤跡。”
解說這一批的研究員帶著做實驗的醺醺然快樂：“博士，怪物品種太豐富了，光是我們目前發現的，就已經有幾十種了，我們判斷，這些怪物的能力、外觀應該與它們異變前在韓國社會裏所處的綜合社會關係、財富地位有關。”
清理了這一批之後，霍爾特博士興趣更高了，馬不停蹄地叫控製室放出在韓國發現的目前等級最高的怪物——雞怪。
“博士，雞怪的試驗品成本比較高，能不能一次性少放幾個？我們要省著一點用。”研究員們有點肉疼。
雞怪的試驗品在本國社會地位不低，他們抓起來的成本比較大。
霍爾特點了點頭：“那這一批就少用幾個吧，很快我們的經費就能批下來了，到時候再申請多抓幾個就是。”
最後一處地牢被放到試驗場裏的，是幾個大腹便便，珠光寶氣的人物，他們一出來就在嚎：“我們從沒對不起美利堅啊！”、“我為美利堅賣過國啊！我要見總統！我要見總統！”
研究員們依舊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打開真相攝像機的按鈕。
這些在韓國社會裏也算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就在鏡頭中背生羽毛，利喙增長，變成了一隻隻極為凶殘的雞怪。
還是活人的時候，他們隻知道下跪嚎啕、肉身虛弱。但變成怪物後，卻意外地戰鬥力很強，最為凶猛。
隻見得雞怪們振翅而飛，綠豆眼裏閃著凶殘的光，尖喙如鐵，飛撲向上方的總控室！
喙砰地在大型炸彈都打不穿的特種玻璃上狠狠鑿出了一道白邊。
它們張開翅膀，一隻體型就有四米！還帶著對凡人的威壓震懾。
嚇得作為普通凡人的研究員們趕緊按了清除鍵。
這一次，空靈的聖經吟唱聲足足環繞了試驗場三遍，才淨化掉了這些凶猛的雞怪。
研究員們鬆了口氣，不約而同地擦了擦冷汗，議論紛紛：
“連安琪拉大人灌輸的能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這些雞怪確實厲害。”
“據說這些雞怪上麵還有更厲害的怪物，真無法想象那會是怎麽樣的。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霍爾特博士這才得意地對科迪道：“上尉，您都看到了吧？這就是‘真相’的威力？”
科迪雙眉緊皺，眼神略微仲怔，似乎在出神。
霍爾特博士以為他沒看明白，連忙解釋：“其實這些怪物本身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些攝像機！”
“之前在韓國調查的時候，我們發現，韓國民間有一批超凡攝像機在民間流轉。這一批超凡攝像機，我們暫時稱之為‘母體’。‘母體’超凡攝像機，具有攝錄怪物真麵目、以拒絕的方式抵禦怪物的功能，並且‘母體’還有一個最可怕的能力——它們可以同化製造大量子體。
與此同時，‘母體’的所有者不約而同地在製造子體，他們似乎是以為這是在幫助凡人發現‘世界真相’。比如韓國的有個明星崔智賢，就製造了一起大量子體的事件。”
霍爾特博士說到這裏，聲音逐漸扭曲而興奮：
“但是我們發現，根本不是超凡攝像機在攝錄怪物真麵目，而是超凡攝像機在製造怪物！”
“凡人隻要被這些超凡攝像機拍入鏡頭，就會逐漸異變成怪物！”
這是美國實驗室在得到其中一台母體攝像機後，經過多次實驗發現的。
超凡攝像機的母體有拒絕的能力，而子體沒有。
除了母體持有者可以利用“拒絕”幸免異變外，超凡攝像機所攝錄的凡人，大部分都異變了！
“異變成的怪物種類，則與其在活人時期的社會身份、關係、地位等相關。我們還在研究具體的怪物種類與其社會關係的總和之聯係，如您所見，依舊有了眉目。”
“至於為什麽有些人異變的快，有些人異變的慢，還有些人根本不異變。母體的‘拒絕’功能又如何操作，這個倒是還在研究當中……”
霍爾特博士滔滔不絕，唾沫橫飛：“但！這是我們研究超凡武器的一個重大方向！超凡攝像機本身就可以用作超越生物戰的、更隱蔽、更具傳染力的超凡武器！”
“我明白了。”科迪被他興奮的口水噴了一臉，才似乎終於回過了神：“這倒確實不錯.……”
嘴上說著不錯，科迪的神情卻有些猶豫：“隻是，我有一個問題。”
“我似乎在某個文本裏，見過其中的某幾種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