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
崔智賢在巨額違約金和凶神惡煞的“黑衣人”來到家裏後, 被強行帶回了公司。
她的父母也被“答應”了女兒回公司。
曾經紅極一時，卻因公司高層被捕，而在幾個月前忽然宣布退役的當紅少女明星宣布即日複出！
這個消息在娛樂圈點起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水花。
知道內幕的人裏，
善意者心懷憐憫, 歎息一聲：又一條如花似玉的性命要葬送了。
不懷好意的, 已經開始到處打聽虐殺錄像的現場能否一觀。
所有人都知道, 崔智賢所在公司的高層, 對這個受盧武幫助, 把他們送進了大牢的少女恨之入骨。
盧武已經死了，盧武好歹也當過大韓民國的總統, 跟另一黨派曾經是一家人。他既然有自知之明選擇跳崖，他們就給他個體麵體麵，讓他的家人活著。
但盧武死了，富貴老爺們無端入獄的怒火無處發泄, 他們就盯上了崔智賢。
盡管崔智賢隻是個受害者, 但是誰叫當初盧武替她出頭了呢？
他們叫回崔智賢，並不是真的想讓她複出——一個女星而已, 無權無勢無背景，長的再好看, 再受歡迎再有潛質，又怎麽樣？
反正大韓民國的造星工廠隨時能拿出一堆次品頂替——愚蠢的觀眾吃那些量大管飽的次品也就夠了。
讓出身於普通小市民家庭的崔智賢無聲無息地死去, 於他們而言，本隻是隨口一句吩咐的事情。
但是不夠！不夠！
他們不但要這個膽敢忤逆的小女子在鏡頭前當著全國人的麵, 被一點一點地悲慘虐殺, 還要她精神上也受盡痛苦, 親眼見證自己的父母如何被折磨致死。
原本, 她如果老老實實地在公司裏任人擺布, 那還可以多活幾年，等被他們享用幹淨，再自己乖乖地“抑鬱”死掉。
誰叫她碰到了盧武這種破壞規矩的泥腿子呢？那就現在去死吧！
極度痛苦而可怖的去死吧！
等到了地下，要怪就去怪盧武吧！
崔智賢生得又極美貌，高層還跟某些教派的人合作，由教派操刀，將她的死定在了一個適合獻祭的日子，這樣一舉多得，也不浪費這張漂亮皮子。
而現在，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現在讓她以為自己是真回來複出的，安安這小羊羔的心。
等她一無所知地走上舞台，那才是好戲開端的時候，越是什麽都不知道，真實的痛苦才越好看。
他們現在隻等著這場萬眾矚目下的狂歡開始。
因存了這一樁心，崔智賢回到公司之後的幾天，日子過得有模有樣，經濟人言笑晏晏，還對崔智賢道歉，說過去不該逼她去陪酒陪客。她每天都被安排做複出訓練，溫習過去的明星技藝，似乎當真是正兒八經地在為複出做準備。
連崔智賢回來之後每天都捧著個手機，他們都容忍了。
他們每天都監控崔智賢的wif和社交賬號，以及電話的數據，她隻是每天跟父母視頻電話報平安而已。他們也就暫時作罷了。
崔智賢拿著手機麵向看守她的人時，也沒人在意。
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小丫頭片子，能做什麽？
網絡都是幾大財閥控製的，上層彼此之間沾親帶故，她敢在社交媒體上亂發亂說話，刪帖追蹤不過是眨眼的事而已。
於是，崔智賢每天都透過手機的攝像頭，看著鏡頭中的鬣犬們汪汪地交談，群雞擺著尾巴大搖大擺地上下豪車。
有意思。崔智賢想。
看久了之後，這些猙獰的狗頭，流著涎水的血盆大口，粘著血肉殘渣的雞喙，其實反而比肉眼看到的人麵更真實。
尤其是肉眼看到的這些西裝楚楚的經紀人、公司高層，都在笑意盈盈地跟她打招呼，彼此之間說著體麵的問候，聊著商業藝術。
但是鏡頭裏，群集鬣犬們圍在主人腳蹼下汪汪叫喚。穿著華服五彩公雞用翅膀擦去嘴角的人類手指，跟同行的其他群雞聊著何時把她拿去祭祀，褶皺猩紅的雞冠笑得亂顫，綠豆眼裏閃著貪婪的光掂量著她肉身的分量。
它們大約不知道，它們自以為瞞著她的那些惡毒的謀劃，全在鏡頭裏暴露了，被她聽去了。
剛開始她很害怕，很憤怒，但越是憤怒，每每想到樸銀珠的計劃以後，智賢就越是鎮定得更快。
逐漸習慣以後，智賢已經敢於從鏡頭後直直地盯著這些怪物了，她還照著樸銀珠教她的，細細地聽這些妖魔鬼怪的計劃。
樸銀珠說的沒錯，鏡頭裏映出的是這些怪物的真身，與此同時，它們在鏡頭裏隻會說真話，自己真正的想法。
這些話雖然令人不寒而栗，但對比起來，它們人麵時候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語還更叫她惡心。
至少這些真話可以為她們的計劃添磚加瓦，而那些冠冕堂皇的溫文爾雅卻欺騙國民。
憑什麽妖魔鬼怪披著堂皇人麵竊據高位，乘豪車、衣錦繡、代代富貴。她正直的恩人，她善良的家人，卻要橫遭不幸？
這些財力滔滔、霸占著韓國社會的妖魔鬼怪，想要她和她的家人慘死？她就偏要它們的醜惡真身暴露於天下人之前！
她要這些東西為恩人的死，為她前一年遭受的折磨，都付出代價！
愛與憎、不公與憤怒，痛苦與仇恨，促使少年崔智賢迅速成長起來。
一天的辛苦訓練結束後，崔智賢撫著手機鏡頭，冷冷地看了一眼守在宿舍門口的經紀人，轉身回了宿舍。
“真相”攝像機是一件神奇物品，具有超凡力量。
它本身具有勘破怪物真身的能力，而且“真相”的所有者，可以“拒絕”怪物。
但最為神奇的是，這個奇異的攝像機還具有自我複製的能力。
複製的意思是：“真相”攝影機可以同化其他有記錄畫麵作用的鏡頭，讓其變成“真相”的分體，具備“真相”勘破怪物真身的能力，
但複製的條件是，其他鏡頭必須正麵拍到“真相”所有者的身影。一旦拍到了“真相”所有者的身影，那些鏡頭都會被“真相”同化為分體。
樸銀珠把“真相”的能力複製了一份給崔智賢的手機，已經被同化的行車記錄儀則留給了躲藏起來的崔家父母——盡管得知真相的他們不肯讓兩個孩子去冒險，也不肯自己先躲藏起來，但他們得知的時候，崔智賢早已被強行帶走了。
崔家父母自己都麵臨著財閥打手的報複威脅，作為小民，聽命於財閥的警察們、法官們也不可信。他們唯一能救回女兒的辦法，竟然也隻有樸銀珠這個女孩兒手裏的神奇力量和看似瘋狂的計劃。他們最後隻能答應先躲起來。
現在，崔智賢已經沒有後顧之憂，隻等著她們計劃好的那一刻。
上位者們享盡人間千般富貴，各種刺激都尋遍了，想方設法尋求“別出心裁”的花樣和快感。
他們沒什麽耐心。“祭祀”和“享用”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這一天也是崔智賢明麵上的複出演唱會。
舞台搞的很大。
公司豪拋千金，表演著對崔智賢的“贖罪”，很給“麵子”地將崔智賢複出舞台定在了首爾最大的劇場。
這個大劇場足足可以容納上萬觀眾，還架設著最流暢的網絡，最高清的直播設備，可以向全國觀眾實時直播。
崔智賢卻很清楚地知道，這就是他們精心挑選的的盛大的“祭祀”地點。
從現在開始，等到站到舞台上的那一刻，同時，這也是他們對崔智賢的看守最鬆懈，最寬容的時間段。
誰能想到這樣萬眾矚目的舞台開始的時候，就是他們動手的時刻？
至少，沒有人覺得崔智賢會想到。
後台。等待上台。
化妝師收了化妝盒。崔智賢看了一眼鏡中濃妝豔抹的自己，今天的妝容比平時的更精心，將她尚未完全長成的美貌渲染到了穠麗驚人的地步，宛如神前佇立的祭祀天女。
砰。心不在焉的化妝師打翻了化妝盒，裏麵的粉末沾到了崔智賢的裙擺處。
經紀人立刻訓斥：“你幹什麽？禮服你賠得起嗎？！”
化妝師回過神，不停鞠躬道歉。
崔智賢阻止了經紀人：“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沾的不是很多，拍一下就好了。”
“行。”在上台前，經紀人帶著一種對祭品的寬容，竟至於到了對崔智賢百依百順的地步。
“我朋友們都來了嗎？”崔智賢問。
“都安排了最好的座位。”經紀人回答。
前段時間，崔智賢提出，她的複出舞台，希望能為她的朋友、同學們留幾張最前排的位置。
作為舞台主角，她的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明星給親友前排票是常有的事。
何況某些人滿懷惡意地想著，讓她的朋友親眼目睹她是怎麽死掉的，也是一種刺激的快感，就答應了這個要求。
“一切都安排好了的。上台的時間要到了，走罷智賢，別讓觀眾失望。”經紀人又看了眼手表，催促她。
“嗯。”崔智賢淡淡地應了一聲，繞過了蹲在原地收拾化妝盒的化妝師，穿過幾重門，朝聚光燈璀璨的舞台走去。
崔智賢在宣布退圈前，被稱為是最有希望成為頂流的國民妹妹，卻被爆出長期遭受公司非人待遇，還是被自殺身亡的前總統“救出”。這些遭遇賦予了她多方位的傳奇色彩。
人們本來就對她充滿了好奇心，而這場複出舞台，公司在某些人的資金支持下，別有用心地以最大的力度進行了宣傳，來的人更多了。
大劇場座無虛席。
崔智賢看到了戴著遮擋麵容的帽子，圍著圍巾，背著背包的樸銀珠坐在台下。
“崔小姐？”場務人員問了一聲。
崔智賢收回視線，走到話筒前比了個“準備好了”的手勢。
聚光燈打下，少女在光焰裏的美色投在劇場兩側的屏幕上，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輕柔靡靡的音樂立體環繞劇場，唱跳表演開始了。
紅毯上，燈光璀璨的中心。
萬千光明集於一身。
崔智賢妝容穠麗，如少年天女，在台上起舞，似在祈禱與祭祀神祇。
台下那一如既往的星光萬千燈光。
她深知，這裏越光明，背後那深不可見的黑暗就越深。
她腳踏的台下布置著尖刺坑。
她頭頂的台上吊著未落的刀片。
她空了的家門外，有正準備捉拿她父母的打手。
旋轉，旋轉，昂起修長的脖頸，天鵝般的少女在舞蹈。
媽媽啊！剛直的媽媽啊，你別折腰，清清白白做人，別怕人世的風霜淒苦。
爸爸啊！溫柔的爸爸啊，你別屈膝，開開心心做人，別怕塵寰的重重惡意。
台下揮舞熒光棒的人們啊，你們也該自愚昧裏清醒了。
倘若你們愛我，那就請你們看看這個世界！
你們張開眼睛，看看自己四肢上的牽絲繩！
你們張開眼睛，看看對舉起屠刀的怪物們！
想扯斷絲線的恩人永眠崖下。
你們死到臨頭，尚且執迷不悟！
扭動，扭動，扭動纖細的腰肢，祭神天女般的少女在搖搖擺擺，飛吻暗藏怒火。
祭品的命運，最終是換來邪神們一晌的無聊歡愉，還是換來人道公平睜開的真相之眼？
塵埃的螻蟻，沒有辦法掙脫塵網，但也可奮力一搏！
紫英，你在百年前祝福我在這個時代快樂地生活下去。
可是，明明時隔百年，你我的命運，卻仍如一麵鏡子。
鏡子裏，站在瘦小而眉目疏淡的少女前的猙獰兩班，與鏡子外，正在台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穠麗少女的高官顯貴。不同時代的醜惡宛如雙生的鏡像。
我要你們付出代價，絕不原諒！
我要你們付出代價，絕不原諒！
我要你們付出代價，絕不原諒！
我有不平，我有不平，無論用什麽辦法，這個人世間冠冕堂皇行惡的、掌握著財富權勢欺人的、肆意操縱生死的，那些讓我愛的和我尊重的人流淚的，無論用什麽辦法，我都要你們付出代價！
舞蹈最激烈的時候，少女笑了起來，她大笑了起來，旋轉到台邊，向台下伸出手：“來啊！銀珠，來！”
電光火石間，樸銀珠撲到台邊，崔智賢奮力一拉，將她拉到了台上。
在向全國直播的鏡頭前，她們高舉起了真相攝像機。
“你們在幹什麽！”經紀人大驚失色，凶惡地撲了過去，要將少女們手中的真相攝像機奪過。
一直守在舞台兩邊確保計劃順利進行的保鏢們也都衝了上來。
正在這時候，後台響起一個尖利的叫聲：“我來幫你們！看看這個世界的真相吧！”
為崔智賢化妝的化妝師衝了出來，她手裏也舉著一台攝像機，上麵散發著和“真相”同樣的氣息。
三個人舉的兩台攝像機，跟保鏢、經紀人廝打的怪異場麵，被直播鏡頭轉播給了全國範圍的手機、電視、電腦、平板。
無形的靈光漫天湧出，開始閃爍，順著直播鏡頭湧向韓國所有關注著這場舞台、裝有鏡頭的設備——包括手機、電視、電腦、平板。
然後，鏡頭前的觀眾們果然看到了。
就在他們眼皮底下，電視裏的、手機裏的、電腦裏的那些經紀人、保鏢背脊佝僂，骨骼變形——張開的獠牙和猙獰的鬣犬頭顱，它們變成了狗頭的怪物。
而臉色鐵青地坐在最前排的幾個公司高層，則渾身披起羽毛，頭頂猩紅雞冠，嘴巴變成了尖利的鐵喙，上麵還粘著血糊糊的血肉。
劇場裏的一部分現場觀眾則變成了呆立的提線木偶人。
真相如兩個少女所願，赤/裸裸地展示在了天下人麵前。
樸銀珠吼了起來：“走開！怪物們！我不承認你們！”
將要擒住她們的保鏢們瞬間像撞上空氣牆，被從舞台上彈了下來。
現場一片混亂，轟隆！台上的刀片台落下，台下的尖刺坑顯形，卻串了鬣狗與公雞。
少女們早已哈哈大笑，手拉著手跑下了舞台，消失了在混亂的黑暗裏。
※※※※※※※※※※※※※※※※※※※※
首先，我先替一部分讀者說了：小女孩們的正義計劃，天真、幼稚、瘋狂。成功是偶然。
然後，文裏人物的言行舉止，隻是她們自己的性格經曆，不代表我的性格、觀點。
最後，這一章和256章對比來看，風味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