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他們身後, 悄無聲息地站了一個女子。


  風鬟霧鬢，翠裙雲帶，執劍捧書。赫然與廟宇中的神像一般無二。


  隻是看起來十分虛弱, 身軀透明模糊, 幾乎像一抹青煙，觸之即逝。


  閔衛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張玉的手按在乾坤圈上。


  霍闕的手按在張玉的手上：“她不是文本生物。”


  張玉怔了怔, 凝眸看去, 在這女子身後看到了一絲極淡的文本能量。


  但這絲文本能量並非從她身上散發，而是寄生一樣依附在她身上, 像描邊的彩筆, 描出著女子青煙一樣的形體。


  “你認識她。”張玉鬆開了乾坤圈。也聽到了女子那一聲呼喚。


  “我認識她。”霍闕溫和道：“瑤姬，一別近半個世紀。物是人非, 這個稱呼已經過去了。”


  瑤姬早知霍闕就被軟禁在巫峽江底，但此刻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樣，見他雪發白衣, 身披枷鎖，不由慘然道：是……一切都不一樣了。您頭發全白了.……身上重披枷鎖，又做了囚徒。


  幾句話間，那餘著殘香的香爐徹底熄滅, 她身體都晃了一晃，眼看著連青煙一樣的形體都維持不住了。


  霍闕將身上的玉鎖鏈取出一團靈光, 向她送去。


  靈光化作支柱, 瑤姬的身體霎時凝實了許多。


  霍闕這才道：“我再次醒過來, 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次洪水裏。你是怎麽醒的？”


  瑤姬苦笑：原來您也是二十多年前忽然醒的。二十多年前的一天, 我似乎蘇醒了一點意識，隻是意識十分虛弱，一直在巫山裏睡著。


  直到這些天，我在廟宇裏忽然看到巫山諸峰騰起詭異而不尋常的白霧，霧裏有東西正在成型。它的力量由很多光點匯聚而來，化形之後，跟我長的非常相似，甚至也自稱巫山之女。


  它能夠操縱巫山的泉水、雲雨霧氣，喜歡吸食男子的精氣。它經常誘捕少女，但凡被它雲霧汙染的少女，就一心隻有愛欲，淪為它捕獵男子的誘餌。


  但是它出現的時候，我的意識也被莫名的力量增強了，我開始能夠借神像插手外界的事情，隻是相對微弱，隻能限於廟宇內。


  前兩天，有幾個外來的孩子到了廟裏給我上了幾柱香，離開廟門沒多久就被它誘捕了，我心裏很著急，插手救了他們。奇怪的是，借著那幾柱香，我成功地擊退了霧裏的它。但是隨著香逐漸燃盡，我的力量重新龜縮回了神像裏。


  霍闕問：“到底是什麽情況，它是什麽，你心裏有數嗎？”


  瑤姬道：我有一些猜測。


  它大概是被某個文本力量影響下，由文本誕生出的‘巫山雲雨’相關傳說的神女形象。


  它之所以力量強大，無非是因為世人認為它所代表的多情女子形象才是巫山神女。


  而我因為誕生的時候同樣借了巫山神女的形象，因此這個文本發現我的意識後，把我也誤判為‘劇情’中的文本生物了，我之所以能夠意識進一步複蘇，估計也是因為這個文本在誤判之後，把力量提供給了我。


  但是一個劇情裏不能有兩個主人公‘瑤姬’存在，文本自行衍化出的‘巫山女’和我的存在衝突了。


  ‘巫山女’原本長了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但當那被我救下的三個孩子，認為我才是巫山神女，我的故事才是真正的瑤姬的傳說，而它是怪物時，它那張臉瞬間就被剝奪了，隻留下了雲氣。


  張玉聽得微微疑惑，卻沒有說話。聽霍闕對那被叫做瑤姬的女子囑咐道：“你安心留在山裏。你醒了的事情，會有人上報的。現今負責文本世界的機構叫特殊安全部門。過幾天可能會有這個部門的來找你登記，不要抗拒。”


  頓了頓，霍闕溫聲道：“不要徒勞悲傷，時移世易罷了。”


  故人重逢，但時移世易。


  瑤姬沉默地點點頭，站在廟裏望著他們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