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日本殘部到中國來的使團, 暫時被安排去了原先的日本大使館。
“.……是的。我們在西伯利亞,確實見到了自稱是紅軍和布爾什維克的‘恐怖分子’。”陶術的手指微微顫動著,卻強行按捺住,鎮定地對著一會議室的大人物們說:“他們炸鐵路, 控製交通,襲擊了西伯利亞的居民點,占據了一些守備力量不強的城鎮, 並積極向外擴張。”
“我們確實聽到,其中有名喚保爾的戰士,還有叫做麗達的政委。”
為首的大人物將視線移向了郝主任:“郝剛,你怎麽說?”
郝主任皺著眉:“如果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文本世界, 確是可能出現紅軍。”
“你們辦裏, 說西伯利亞檢測不到文本了。說日本的文本,也檢測不到了。結果是什麽?是此前,莫斯科發來急訊, 稱西伯利亞出現一夥人, 占據了當地的不少城鎮。是日本使團全世界央告,說本部被鬼怪占據。”
郝主任的腦門冒出了幾絲冷汗:“文本世界融合到這種地步,融合程度很高, 照理,應該有種種顯眼的異象。即使是隔著國土, 我們的儀器也不應該檢測不到。這一定, 有哪裏出了問題。再給我一點時間.……”
“郝剛, 其他國家出的問題, 尚且不論。如果國內出了問題,也像日本、俄羅斯,你拿什麽贖罪?你的職務,我們是替你保過的。此前,疑似小林美子反叛,國家最終決定傳喚張玉回國,張玉卻在何鵬手裏中途失蹤,等到中央做出如何定位特質者的決定,她才又‘忽然’出現。這件事,我們相信你是無辜的。但是,你的本職,卻一再出現失誤。”
“我們對你很失望。”
頓了一頓,對方說:“組織願意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們還和美國打著貿易戰,國內一點差錯都不能有。此後國內的文本檢測,你就不要插手了,你先配合日方、俄方,進行國際援助,將功補過。”
默然片刻,郝主任最終帶著一絲頹然應了一聲:“那麽,印度方麵,我們需要進行聯絡嗎?”
為首的老人看了他一眼:“印度方麵,局麵複雜。印度國內,本身就盤踞著納薩爾派,近期納薩爾派動作頗大,頗有全麵內戰的架勢。印方焦頭爛額,無暇他顧。既然印度那邊不過是文本碎片,融合程度不深,我們可以暫時觀望。”
此後,會議內又就目前國際上的文本世界、文本碎片的情況,會造成的國際關係的改變,對中國的影響,進行商討。
而陶術和暫時遠離了中心,被邊緣化的郝主任一起出來了。
“老師,我們現在怎麽辦?”
回到北京的住處時,郝主任看到了老朋友常教授,看到了麵露焦急的陳薇,聽陶術如此發問,他苦笑道:“能怎麽樣?目前的局勢大體還是好的。走吧,我們南下,去浙江看一看王勇他們,讓他們準備一下出新任務。”
常教授試探道:“去日本或者俄羅斯?”
“去日本。”郝主任道:“目前日本的情況最緊急。”
常教授蹙眉道:“去日本太危險。在文本世界研究進展比較快,特質者人數最多的幾個國家裏,美國尚且沒有回應日本。”
“而日本的特質者小林美子本身能力極強,又早已反叛。這——”
“小林美子沒有反叛。”郝主任打斷了他,“這次,這些日本的殘部能傳出信息求援世界,是小林美子之功。否則,我國不可能放任張玉、王勇離開國境。”
“這次去日本,她會接應我們。”
*
“鬼故事?”張玉略帶疑惑,望著林春梅。
“張同學,你總是一個人,不孤獨嗎?”林春梅說,“走,我帶著你和同學一起玩去。”
林春梅最近很受小女生們的歡迎,她雖然初中就輟學了,但是畢竟是個成年人,閱曆和經驗,遠比學生們高,她又為人善良仗義,女生們現在玩遊戲,漸漸都會帶她一起了。
林春梅待這些女孩子,也很是寬容。盡管這些遊戲,她都不甚感興趣,但仍然有空便陪著她們一起做遊戲。
張玉搖搖頭:“她們怕我。”
“怎麽會?”林春梅很喜歡張玉,見同學們寧可接納自己,也往往避著張玉,又聽人多次背後議論“張玉的可怕”,便以為她被冷暴力孤立了,就發揮了傻大姐一樣的精神,多次勸說學生們不要排斥張玉,這一次,女生們鬆口了。
“走走走,相信林姐一回,帶你玩去。”
張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卻果然見到遠處操場一處陰堂地嗎,圍坐著幾個女生,正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地往她們的方向張望,似乎揣揣不安地在等著。一見她看過去,立刻裝模作樣地收回視線。
她便道:“.……鬼故事?是,什麽?”
“先說好哦。我們就是拉你過來鎮邪的。”
雖然前幾次的少女與巨龍對峙的照片事件,事後政府派了科學家來,說成了學校師生的集體幻覺,還上了一期走進科學,專門做成節目,叫做《中學驚現巨龍》。
學生們私下,一點兒都不相信這一套說法。
平日裏,張玉的特殊,已經足夠多了。他們早就悄悄地管她叫“大俠”,堅信她一定是有武功或者異能在身,這一次與巨龍對峙,隻不過是徹底暴露了而已。
因此,當林春梅提議玩“鬼話連篇”的時候,將張玉一起拉過來,她們同意了。
“咳咳,我先來。我要講的這個,是最後一班公交的故事……一個小夥,加班到大晚上,又累又頭昏,等最後一班車回家……”
“.……原來,這輛車上的每一個人,早已在一次車禍中,全都死去.……”
講故事的女同學講完之後,期待地看著其他人的反應。
“哇,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過,這個鬼故事我聽過,老土了。”
最後隻有張玉沒有發言。
大家都看向她,等著這位“大俠”會說些什麽。
張玉想了想:“新來的政治課老師說,這是,剝削。他,加班到半夜?沒有,加班工資?犯法的。”
眾人呆了一下。
講故事的女同學:“就、就這些?”
張玉迷惑地看著她們:“行車不規範?犯法?”
“.……”其他人連忙催促下一位講故事的:“輪到你了。”
第二位講故事的同學咳嗽一聲:“我要講的是,有一天,袁明睡覺的時候,聽到床下的地板,傳來篤篤的敲擊聲,一個人在問:翻翻身,翻翻身……”
“第二天,警察挖開地板,發現一具女屍,被砌進了水泥裏,麵目全非……”
“原來這是袁明的妻子,他經常家暴妻子,一次,失手把自己的妻子勒死後,非常害怕被人發現,就藏屍在水泥裏,並且日夜睡在這一張床上.……”
這一次,眾人發表感想時,默契地跳過了張玉。
張玉也不惱,隻是靜靜聽著,一直到上課鈴響了,她們回去上課。
路上,林春梅問她:“張同學,你一直不說話,是不是害怕了?哎喲,我雖然年紀大,聽這些也滲得慌……”
張玉卻理好課本,答道:“不害怕。但是,生氣。”
生氣?林春梅愣了愣。
張玉說:“加班,出車禍。妻子遇到,丈夫經常打她,一次出手,太重。嬰靈是女人懷孕,沒有丈夫,打掉嬰兒。”
她的眼睛清澈的印著人世,搖搖頭:“生氣。因為,髒東西。但是,不可怕。”
林春梅一時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第二次上課鈴響了,曆史與社會老師說:“同學們安靜下來。”
張玉一向遵守學校、課堂的紀律,因此不再言語了,專心地聽課。
“這堂課,我們學習各國的基本的政治製度。日本,一個君主立憲製國家……”
新來的曆史與社會老師瘦得出奇,帶著眼鏡,講課深入淺出,生動活潑,能把枯燥的內容說得天花亂墜,隻是寫字經常寫成繁體字。
曆史與社會課上到一半,班主任過來敲門:“張玉,你出來一趟。你家裏有點事,家裏人來接你了。”
門外,青年模樣的王勇正等著她。
陳薇、陶術、褚星奇在他身後,四人難得齊聚。
遠處,站著一個禿頭越發嚴重的郝主任。
陳薇笑著,做了個口型:好久不見啦,小玉。
*
“小林同誌。”身後的一聲呼喚,鬆雪桃子來了。
小林美子轉回身去,笑著應了一聲。
“小林同誌,你聯係好中國政府,遣返他們的遊客了嗎?滯留的中國遊客人數比較多,早點回去,也可以早點減輕你的幻術負擔,其中,我們發展好的線人,還可以為我們與中國同誌牽橋搭線。”
鬆雪桃子道:“我們對目前的各國政府不大熟悉,又忙著改造東京,重構日本社會,一時沒有時間顧及這些,隻能由你負責了。”
“聯係好了。”小林美子說:“請組織放心。為了確保不出現失誤,叫中國政府發現端倪。這一次,我依舊親自帶人前去與中方來人接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