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骨花
雲千禦的臉色,隨著君陌玄的話越變越難看,一張小臉慘白的幾乎沒了血色。
他囁嚅著嘴唇,眼中困惑不解,滿是迷茫之色。
“你…為何從一開始就懷疑我的身份?”
雲千禦不明白為什麽君陌玄從一開始就派人查了自己的身份,自己自從遇到餘太醫之時,便是易過容的樣貌。
更是從未在人前表現出任何不對勁。
而餘太醫的身份也是十分的清白無疑,這些年更是救濟了不少難民,無論哪一點都不該是君陌玄懷疑的對象。
他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致使君陌玄從一開始就生了疑。
君陌玄輕輕一甩打開折扇,修長如玉的手指有節奏的在桌上一下一下敲著。
這本是容歡思考事情時的小習慣,可如今他們二人在一起待著的時間久了,便連君陌玄也在無形之中染上了容歡的這些小習慣。
他一雙桃花眼微微的眯著,磁性的聲音懶懶的響起。
“從你跟著餘太醫住進他的別院開始便已經引起了我的懷疑。餘太醫心腸純善,也時常接濟窮人,可他從未親自收養過任何孩童。
況且還為了這個孩童,特意從自己的府邸之中搬了出來。
這一點難道還不足以令人生疑?
餘太醫可是皇室裏的禦用太醫,若是他出了什麽問題,恐怕宮裏的太厚和皇上也難以防範。
是以,我不是懷疑你,是懷疑餘太醫,畢竟他的這番舉動,太過反常。至於你的身份,隻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我今日說上這麽多,無非是看在小歡兒的份上教給你一個道理:
與其草木皆兵將所有人都當成你的敵人,不如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一個人若是擁有足夠強大的勢力,旁人便是想要對付你,也要掂量掂量他自己是否擁有與你相匹敵的力量。”
雲千禦驀然抬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男人側臉近乎完美,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身上散發出來的永遠是慵懶淡然的氣息。
他從未見過君陌玄在何時何地散發出絲毫的殺氣,也從未見君陌玄帶過佩劍。
可就是這樣一臉上永遠掛著笑意,手中拿著一把折扇的男人,卻是令整個南蜀國都聞風喪膽甚至於其他三國都要忌憚三分的人物。
真正的強者,或許就如君陌玄這般,無論何時何地處在何樣的情況之下,都能保持一種來自上位者俯瞰眾生的氣度。
這是君陌玄這些年的經曆所沉澱出的氣度,是旁人無論怎樣學都無法學會的東西。
而自己方才那番舉動無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防備著君陌玄,殊不知在君陌玄的眼中,絲毫就沒有將他真正當成過一個對手。
自己的這些舉動簡直就是如同跳梁小醜般可笑至極!
容歡一直在一旁淡淡的看著二人沒有說話,她知道君陌玄這是在教會雲千禦:
與其不斷猜疑身邊之人,倒不如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強大到人人忌憚,自然也不必時時猜疑他人。
但看雲千禦這模樣,顯然是一時之間還無法消化君陌玄說的這些,若是任由他這般下去,走火入魔了反而不好。
容歡輕咳一聲打破了這份平靜,笑著岔開話題。
“對了小千,你來尋我不是有事要與我說嗎?”
雲千禦聞言看向容歡,容歡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臉上兩個小小的梨渦十分好看,令人不自覺的便將心情放鬆了幾分。
君陌玄方才與他說了這麽多,為的就是讓他安心。
若是到了現在,他還是這般拎不清,那恐怕就真的要寒了他師姐的心了。
雲千禦略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脆生生的開口道。
“我在那些重病而死的百姓身上發現了很重要的一個線索,我懷疑這場疫症不僅僅是師姐說的水痘如此簡單。
那些百姓,明顯就是被人下了毒。所以我才想將這件事情第一時間告訴師姐你,也好讓師姐和師父早日商量出對策。”
雲千禦此話一出,容歡和君陌玄對視一眼,二人眼中皆多了幾分正色。
要知道江州疫症不僅僅是簡單的水痘,背後還摻雜著不知何人下毒一事,就連他們二人也是今日才查出來一絲蛛絲馬跡。
這件事情她們尚未對任何人說過,卻正好與雲千禦說的這些所對上。
這不得不引起了二人的重視。
雲千禦的資質容歡最是清楚不過,天資聰穎,可惜不是學醫的好料子,所以容歡絕不會認為,雲千禦是通過自身醫術查出這件事情。
他能通過簡單的兩具屍體就確定是中毒,唯一的解釋便隻有一個:
那便是雲千禦知道這種毒,不僅知道,或許還十分了解。
興許,就是北蜀皇室才有的奇毒,就如同那百花醉一般。
“你如何知曉那些人是中了毒?”
事到如今,容歡也不再與雲千禦繼續兜圈子了,若是雲千禦真的有解毒的法子,那可就是救了一整個江州城的百姓!
若是靠著自己,餘太醫以及甘晴等人,也不是一定尋不出解毒的法子,隻是這毒,多拖一天,便會有可能多增加一個人的死亡。
雲千禦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中浮現一絲掙紮之色,似乎是回憶起了十分不好的事情。
片刻後,隻見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一鼓作氣的將心裏那件往事說了出來。
“其實我也不是十分確定是中毒,隻是今日我隨師父一起去處理那些病死百姓的屍體,看到他們身上潰爛的地方竟然生出了一朵朵不易察覺的白花。
往日裏這些屍體都是當日便會焚燒幹淨,可昨日下了一場暴雨,無法抬去郊外焚燒,便隻能留到今日。
這才被我看到了端倪。
兩年前…我還在北蜀皇宮之時,曾無意間撞見楚皇貴妃處置一個宮妃。那宮妃不過是穿了與她同色的衣服,她便讓人將那宮妃拖到自己的宮中,喂她喝下了一種叫做骨花的毒藥。
那一日,我恰好經過楚皇貴妃的宮殿,聽到她宮裏傳出的慘叫聲,便多看了一眼。
隻看到那宮妃形容痛苦,遍地打滾,不過片刻便沒了生息,而她死後不久,身體上便開出了一朵朵白花。
就如同今日我所見到的那些屍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