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君陌玄不能死
君允湛說的眉飛色舞,絲毫沒有注意到坐在自己下首的黑紗女子,在聽到他說起這些話時,那緊緊皺著未曾鬆緩半分的眉頭。
江州疫症一事,確是她借君允湛之手所致,但她是有自己的打算,更沒有想過要將君陌玄給牽扯進來。
如今種種,皆已經違背了她當初的本願。
想要引出的人沒能引出來,倒賠上了一個不應該賠上的人,實在是一樁不值得的買賣。
“我今日至此,正是為了和四皇子商議這件事情。君陌玄不能死,所以我要親去江州,解了他身上的毒。”
“聖女莫不是在與我開玩笑?”
君允湛臉上的得意笑容,在聽到黑紗女子這句話之後,瞬間消失,眼中漸漸浮上一層陰鶩。
江州疫症發展至今,最讓他感到值得開心的事情,便是君陌玄也染上了疫症。
要知道過去為了拉攏宸親王府以及君陌玄的勢力,自己不知使出了多少手段,可這君陌玄皆是不為所動。
本來這一切都不至於讓自己對他下殺手。
畢竟宸親王府是擁君派,這是整個朝堂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如今君陌玄和宸親王府支持太子,無非是因為太子是他父皇選中的儲君人選。
若是有一日這儲君人選從太子變成了自己,他也絲毫不會懷疑宸親王府的忠心。
但君陌玄,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沾染容歡!
即便容歡是自己過去看不上的女子,可那依舊是曾經與自己定過親,有過明旨婚約的女子。
就算是解除了婚約,他也不允許有別人染指!
更何況如今的容歡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雍都城人人嘲笑的廢物,現在的她,是侯府嫡女長歡縣主,是南蜀國第一個拿到十項甲上的女學子!
更是第一個能夠得到官身,進入太醫院的女子!
這樣的一個萬眾矚目的女子本該是最適合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可如今一切都沒了機會。
因為她已經是君陌玄的未婚妻,是未來的玄王妃!
這雍都城中,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在暗中嘲笑自己丟了容歡這麽一個珠玉,反而娶了一群庸脂俗粉,弄得家宅不寧,子嗣凋零。
就憑著君陌玄讓自己受了這麽多明裏暗裏的嘲諷這一點,他就絕不能容忍君陌玄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如今好不容易連上天都在幫他,隻要君陌玄挺不過這一次的疫症。
那麽所有的嘲諷和羞辱都會隨著君陌玄的死而煙消雲散,到時候容歡也隻能乖乖的落到自己的手裏。
可現在這個聖女居然告訴他,她要去江州救了君陌玄?!
這豈不是要打斷他多日來所有的好心情與籌劃嗎?!
他決不允許!
這君陌玄究竟有什麽好?
除了那一副皮相無人能敵之外,論才華,論能力,自己又是哪裏不如他了?!
為什麽人人的眼神都隻會注意到君陌玄而無人看到自己?
就連眼前這個不知來曆的聖女亦是如此!
難不成為她的族人所膜拜的聖女,也與俗人無異,看上了這君陌玄的皮相不成?
黑紗女子對於君允湛眼中的陰鶩以及那一瞬間釋放出來的殺意視若無睹,十分悠閑的把玩著自己手腕的銀鈴。
“我可不是四皇子,日日夜夜都有不同的鶯鶯燕燕環繞在側。我的時間可是十分寶貴的,絕不會做出開玩笑這種無聊的事情。
更何況,四皇子以為,我有可能是在開玩笑?”
即便是黑紗女子臉上蒙著麵紗看不清她的麵容,可君允湛能看出她的眼中絕無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這女子,是真的鐵了心的要去救君陌玄!
君允湛冷笑一聲,眼中半是不屑半是嘲弄。
“真看不出來,原來高高在上不理世俗的聖女竟然也動了凡心。為了一個男人,竟然不惜毀掉你我之間的大計。”
“嗬…”
黑紗女子嗤笑出聲,語氣也冷了幾分。
“四皇子不必拿這種話來堵我,我當初與四皇子約定的事情究竟是什麽,想來四皇子的記性也不會差到這麽快便忘了才是。
我同你的約定之中,可從未有一條是要取了君陌玄的性命。我想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君陌玄不能死。
他若是此時死了,那我之後的布局也就失去了意義。我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怨究竟如何,總之這一次,他不能死。”
黑紗女子目光堅定,語氣認真,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君允湛亦是目光灼灼的盯著黑紗女子,二人雖未再說話,可身旁的暗流湧動卻令人膽戰心驚。
半晌後,終是君允湛先一步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隻見他忽而一笑,眼中的陰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靜,好似之前的不悅與衝突都隻是他們之間的一場錯覺。
“既然聖女如此堅持,我自然也不能一點情麵都不給。便看在聖女的麵子上,這一次,就放過他。
聖女隻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不過還希望你我還能有合作的機會才是。”
黑紗女子輕蔑一笑,心中對君允湛可謂是不喜之極。
自己不過是看在二人尚有合作關係的份上,好意前來提醒一番,就算是君允湛不同意又能如何?
難不成他還真以為他攔得下自己不成?
君允湛的心中明明十分清楚,這件事情的決定權從不在他的手裏,卻還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樣。
好似是自己欠了他的人情,這副模樣,可當真是讓人生厭啊!
隻是二人始終還是有著合作存在,此時不宜徹底撕破臉麵。
“放心,會如四皇子所願的。”
說罷,黑紗女子也不願意留在這裏再多看這君允湛一眼,身影一掠,便帶著隨同她一起出現的三個婢女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直到空氣中那股揮之不去的異香終於被夜風吹散之後,君允湛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依舊是那副陰鶩至極,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了的表情。
“司河!”
“屬下在。”
隨著聲音落下的瞬間,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抱著劍出現在了書房之中。
當初圍場之事,司河替君允湛購買獸狂製造了圍場內一次又一次的動亂,這本就是殺頭之罪。
當時的君允湛自身難保,自然也不敢為司河多說一句。
隻是司河武藝高強,為人又十分忠心,若是這麽簡單就失去這樣一個手下,君允湛的心中實在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