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長命鎖
聖德書院對學子的待遇極好,不過十二月初始,便早早的給學子放了假。
等到了容歡生辰這一日,雍都城中早就不知下了多少場大雪。
越臨近除夕,這雍都城的大雪下的越是歡快。
大雪飄飄灑灑的落了好幾日,整個雍都城便如銀裝素裹一般被白雪鋪滿。
但除夕夜的熱鬧氣氛卻並沒有被這冰雪一般的世界所影響半分。
更何況今日還是容歡的生辰,整個忠勇侯府喜氣洋洋的氣氛更是多了幾分。
皇上對這些臣子還算是極為體貼周到,隻不過是前幾日提前舉辦了一場宮宴。
至於除夕夜,自然是另外擺了家宴,隻得皇室中人參加。
也讓這些大臣好好與家人享受團聚的時刻。
不過捫心自問,容歡覺得,這一場宮宴絕對稱得上是她穿越來南蜀國,參加過的一場最為和平的宮宴。
不知是不是這半年裏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往日裏那些總愛和她針鋒相對的人,竟然出奇的沒有鬧出任何幺蛾子。
容歡倒也樂的清淨自在。
隻是到了除夕這一天,她躺在自己暖和的被窩裏還未清醒過來,就被穀雨等大丫鬟給一把撈了起來。
方被架著穿好了衣服,容歡就被挪到了梳妝鏡前,渾渾噩噩的任由幾人擺弄。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容歡才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此時她才發現,她的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流彩暗花雲錦裙和霽色素絨繡花襖,頭發也梳成了與往常不同的隨雲髻。
後腦用了綰色絲帶綁成蝴蝶結點綴,發髻上斜斜的插了一根梅花流蘇步搖,隨著容歡的走動曳曳生輝。
原本不施粉黛的臉上也被穀雨等人用胭脂上了一點淡妝。
眉心更是畫了一朵小小的紅梅,配上一件大紅色織錦軟毛鬥篷,遠遠看著倒像是山中的梅花精靈成了人似的。
穀雨白露一麵得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一麵又催促寒露冷霜拿了傘,又往容歡的手中塞了一個湯婆子,四人簇擁著容歡朝正廳而去。
“姑娘今日可真是明豔動人!”
“我就說了,唯有咱們姑娘的容貌才能壓的下這般豔麗的紅色,如今雍都城處處雪白,咱們姑娘這一抹紅完全是這雪日裏唯一的光彩。”
容歡聽著這幾個丫鬟的誇讚,不覺得臉頰有些微紅,抬手摸了摸有些偏高的發髻:
“好看是好看,隻是頭有些重,脖子沉的慌。”
穀雨聽著容歡小聲地抱怨,不由得“噗嗤”笑出了聲:
“姑娘過了今日可就滿了十四歲,再有一年便要及笄,自然是不能像以前那樣圖方便省事,繼續做孩子的裝扮。
而且這隨雲髻已不算是太高的發髻,姑娘如今便嫌它沉,不知若等到姑娘出嫁戴鳳冠那日,可怎麽辦呢?!”
出嫁?
穀雨一說出這兩個字眼,容歡腦海中浮現的便是君陌玄那張足以魅惑眾生的俊臉,不免連耳根都變得紅透起來。
等到她再次抬起頭來之時,隻見幾個丫鬟都圍著她一副憋笑的模樣,容歡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穀雨竟是在取笑自己。
便連一直冷若冰霜的冷霜,臉上都難得的掛了幾絲笑容。
容歡羞紅了臉,指著穀雨又氣又羞的開口:
“好你個穀雨,看來我平日裏是對你太好了,如今你都敢取笑我了。寒露你們按著穀雨,我要親自教訓教訓她。
若是誰幫著穀雨,那今年的紅封可就沒有了。”
原本跟著穀雨一起取笑容歡的寒露等人,聽了容歡的話之後,立刻調轉陣營幫著容歡反過來按住了她。
容歡笑得一臉燦爛,穀雨卻頓時變成了苦臉:
“姑娘,你怎麽能這樣呢?!明明寒露她們也笑你了!”
“可誰讓是你先挑的頭呢。”
容歡笑得一臉溫柔,一雙手卻無情的朝著穀雨的腋下撓去。
穀雨連眼淚都笑出來了,連連求饒認輸,容歡這才放過了她。
主仆幾人一路笑笑鬧鬧的便到了正廳。
可見到廳中所坐之人,容歡的笑容裏卻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絲迷惘。
沈太傅和沈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下首是她的父母和舅舅舅母。
蘇雲梔和她的父母自不必說,如今兩家有了姻親關係,這樣的來往也是最正常不過。
可誰能告訴她,為何宸親王夫婦會出現在這裏?!
今日是除夕,他們不該是陪著皇上祭祖或是準備今晚的家宴嗎?
為什麽會出現在她家?
而當一身紅衣的容歡出現在正廳之時,就宛如一顆跳動的太陽,瞬間照亮了每個人的眼睛。
容歡的心中雖然滿是疑惑,卻也沒有忘了應盡的禮數,進去正廳之後,臉上掛著的始終是得體適宜的微笑。
落落大方的向每個人行禮。
沈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一把將容歡拉到自己身邊,和藹的握著她的手,將一個精致的紅酸枝木盒塞進她的手中。
“我道是誰,遠遠的瞧著跟山間裏的小精靈一樣靈動,原來是我們家的歡丫頭來了。
來,拿好,這是外祖父和外祖母送你的生辰禮物。祖父祖母沒有什麽好東西,這把長命鎖是用我戴了半輩子的銀鐲所熔,你外祖父親手雕刻而成。
過去的歡丫頭受了不少磨難,但新的一歲是新的開始,希望往後我們的歡丫頭可以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容歡打開盒子,隻見一枚小小的精致長命鎖安靜的躺在其中。
背麵還刻有她的名字。
長命鎖並不貴重,貴重的是這份心意。
沈太傅夫婦雖然從小沒有在她的身邊照顧過她,可這份心意卻是讓容歡無比感動的。
沈太傅和沈老夫人是有福長壽之人,他們二人一個親手雕刻,一個拿出自己貼身多年的首飾為她準備生辰禮物。
何嚐不是在將他們的福壽分給自己?
饒是容歡這樣一個十分冷靜自持的人,麵對著兩個老人如此真摯的祝福和感情,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外祖父…外祖母…”
“好了好了,我的乖囡囡,這可是大好的日子,哭什麽呢!來,外祖母親自給你戴上。”
說著,沈老夫人便從盒子裏拿出那把精致的長命鎖親手戴在了容歡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