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最後一麵
“你讓我開車？”
顧辛挑眉，瞥一眼自己勉強用上衣紮住的傷口。
左手臂基本上已經不會動了。
“兩個選擇。要麽開車，要麽下車。”
慕湛塵說著，熄了火拔掉鑰匙，直接把鑰匙丟到後座。
完全沒給顧辛選擇的意思。
顧辛接過鑰匙，“你就不怕我開車跑了？”
“你可以試試。”
慕湛塵神情散漫，說完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
關心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你很想顧堯和顧老頭都出不來吧。顧辛，你信不信，沒有顧老頭在，我端了你的東區輕而易舉？”
說完，關心也打開車門下車。
車裏，隻剩下顧辛一個人。
神色逐漸陰沉下來。
眯起眸子，藏起眼底一抹狠戾，看著兩人並肩走進巷道的身影。
這倆人，還真是天生一對。
關心雖然沒有威脅他不許把車開走，潛台詞卻很明顯。
要開走的話，盡管開走。
在她眼裏，值得她傾心維護的，隻有顧老爺子一個人。
他顧辛，不夠格。
傷口疼得厲害。
顧辛從口袋裏摸出一瓶藥粉，重新解開用來止血的上衣，把藥粉撒了上去。
藥粉落在上麵的瞬間，比用酒精衝洗時更加劇烈的疼痛，讓他一時控製不住悶哼出聲。
幾乎瞬間，額頭上就有大滴的汗水落下。
幾次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低頭見白色的藥粉已經被滲出的血液染紅，盡數融入傷口。
他用牙齒和右手，把上衣撕成布條，重新包紮好。
疼痛讓他的意識有些模糊，又不敢打開車窗通風。
狠狠咬住舌尖，才讓自己保持清醒。
一雙堅毅的眸子，死死盯住巷道出口。
耳朵也仔細聆聽那邊的動靜。
哪怕關心不說，他也知道。
現在，還不是顧老爺子去死的時候。
他必須活著……
關心和慕湛塵走到顧堯租住的房子外麵。
對視一眼，慕湛塵上前一步敲門。
很快，打扮成農民工的顧堯過來開門。
眼睛往外麵看了一眼，“你們沒開車過來？”
“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在參加我同學的生日聚會，打車過來的。”
關心斂眸，不動聲色的從顧堯讓開的位置走到院子裏。
慕湛塵上前一步，牽住她的手。
顧堯鼻尖動了動，眉眼間有些異色。
眼睛不動聲色的往巷道盡頭看了一眼，才關上房門。
“思思怎麽樣？”
關心走到白思思的房間門口，卻不著急推門進去。
而是轉頭看向正在朝這邊走過來的顧堯。
關上房門之後，顧堯原本有些微駝的後背直了起來。
雖然還是農民工的打扮，卻莫名多了些氣勢。
普通的麵容，不平凡的氣質。
有些違和，卻又莫名的並不讓人覺得奇怪。
“出氣多進氣少。叫你來，是怕你見不到她最後一麵。”
顧堯說著，抬手去推門。
關心動了動手指。
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慕湛塵搶了先。
他一把抓住顧堯的手腕，微微用力握緊，“她真的在裏麵嗎？”
“自然是在的。那麽重的傷，我怎麽敢動她？”
“這麽長時間，多重的傷也該好了吧。”
而且，還有關心專門送來的藥。
慕湛塵比誰都清楚，他家小姑娘的藥有多好用。
當初秋靈靈被燙傷，隻用了一天她給的燙傷藥膏，第二天連傷疤都沒有。
一個槍傷而已。
當時不管有多嚴重，隻要沒有生命危險。
這麽多天，早該好了。
“按常理來說是的。但她的情況很不好。”
顧堯垂眸，看向慕湛塵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仿佛沒注意到他手掌邊緣，自己的皮膚上泛起的青白色。
也仿佛半點都不覺得疼。
一旁的關心嗤笑，“恐怕，不是她的情況不好。而是有人不想讓她好吧。”
說著，她眉眼一厲，豁然向顧堯出手。
整個人欺身上去，抬腳踢向顧堯。
顧堯身體向後躲去，順勢要把手腕從慕湛塵掌心掙脫。
可慕湛塵像是早有防備似的，非但不鬆，也同時一拳朝他麵門打過來。
看那拳風。
如果被他打結實了，恐怕門牙都得打掉幾顆。
“幹嘛突然朝我動手？”
顧堯仰頭避過，同時腳下一動，走到慕湛塵身後。
利用他做盾牌，擋住關心第二次的攻擊。
臉上，又出現了一貫的，熟悉的玩世不恭。
狹長的眸子眯了眯，慕湛塵利用扣著顧堯手腕的那隻手，把他整個人摔了出去。
顧堯單腳在慕湛塵背上一點，順勢跳出兩人圍攻的圈子，化被動為主動。
同時挑眉看向慕湛塵，“你也挺能打的嘛。”
“過獎。”
慕湛塵再次上前。
關心也隨後跟上。
“你是什麽時候看穿我們的？”
在遇到顧辛之前，無論是關心還是慕湛塵，其實都沒懷疑過顧堯。
但看顧堯這個樣子，卻像是早就對他們有所防備。
顧堯一邊躲開兩人的夾擊，一邊說話，“那麽重的血腥味，你們覺得我是失去嗅覺了嗎？來的時候，你們碰到顧辛了吧？”
麵對兩人的合攻，顧堯顯的有些疲於應付。
沒多久，就有些狼狽了。
但他仍然咬牙堅持著。
他的身手不如關心，但勝在對危險有著極度敏銳的預判。
以及豐富的打鬥經驗。
本來應付她一個人就吃力。
沒想到慕湛塵也挺能打。
關鍵他還懂得配合關心，沒多久兩人就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幾次攻擊。
疼是真的疼。
但他覺得自己還能打。
就在他有點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關心卻忽然停了手。
隨著她一起停手的，還有慕湛塵。
慕湛塵半邊身子擋在關心麵前，眯眼看著顧堯，防備他的突然襲擊。
“你在拖延時間。”
活動了一會兒手腳，關心覺得熱。
在慕湛塵手臂上蹭掉掌心的汗，眼睛看向白思思房間門口。
顧堯既然在這個時候讓她過來，必然是提前做了準備的。
不可能等他們到了，才拖延時間等別人。
那就是還有別的部署安排。
能限製她的……
“是啊。”
顧堯一笑，大方承認。
慕湛塵忽然回頭對關心說一句，“小心他。”
然後轉身，快步走回白思思房間門口，一腳把房門踹開。
在房間裏，有兩個熟人。
除此之外，還有一台造型奇異的儀器。
儀器泛著金屬冰冷的光澤。
其中一人，正伸手按向儀器上一個按鍵。
下意識的，慕湛塵覺得不能讓他把那個按鍵按下去。
眸子眯了眯，他邁開腿衝了過去。
原本站在旁邊的男人迎上來兩步，伸手攔住他。
輕飄飄的一攔，卻讓慕湛塵覺得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牆。
明明那樣瘦弱，看起來有些陰柔的男人，此時卻如同一座難以撼動的高山。
“慕先生，又見麵了。”
手臂攔住慕湛塵的去路，男人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
神態從容，氣息陰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