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套話
“在我告訴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點了菜，等著上菜的功夫，關心抬眼看著彭雙。
眼神認真，秀眉輕擰。
彭雙下意識坐直身體，“你問。”
“你當年幸免於難，為什麽沒有回去，甚至沒告訴你父親，你還活著的消息？”
“剛開始的時候，我隻記得是父親非要送我和母親離開，才會導致這場災難。救我的人問我的身份，我就編了一個，還假裝不記得家住在哪裏。”
彭雙陷入回憶。
清爽的聲音有些低緩。
在嘈雜紛亂的環境下，越發顯得孤寂，沉靜。
“他們相信了，要把我送去福利院。我不答應，說想跟著他們。”
說到這裏，彭雙偏了一下頭，眼裏閃過一抹暖意，“是胡隊長。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但他為我擔保，答應了我作為預備隊員待在部隊。但要答應他，無論文化課還是平時的訓練，都不能懈怠。
其中一項做的不好，就還是要去福利院。”
關心不知道胡清揚在轉職之前，是什麽職位。
不過彭雙這個時候提到胡隊長，應該就是他了。
倒是沒想到，胡清揚還有這樣通情達理的一麵。
當時彭雙才多大？
接收她進部門，必然要頂著極大的壓力。
盡管隻是預備隊員。
“我很感激胡隊長。好在我天賦還可以，一直以來做的都還不錯。
十六歲那年，拿到胡隊長給我指定學校的畢業證書，就正式加入了組織。”
“這個時候，你還恨你父親嗎？”
關心給自己倒了一杯梔子花茶，喝了一口，問。
“不恨了。”
彭雙搖頭，“但我覺得那都不重要了。既然父親當初要送我和母親走，出事後也沒有找過我們。
這樣就是最好的。就讓他以為我和媽媽一起隱姓埋名，或者一起死了。”
關心若有所思，“所以說，你也不知道彭青雲對你和你母親的態度是怎樣的？”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彭雙身體前傾，死死盯住關心。
就在這時，有服務員把她們點的菜送上來。
還附送兩份米飯。
彭雙隻能耐著性子，等服務員把菜放好，離開。
才重新盯住關心。
隻是有人這麽一打岔，人也冷靜了不少。
神情看起來沒有那麽的咄咄逼人。
隻是眼底深處，是顯而易見的緊繃。
眸光微微晃動，帶著幾分不安。
“你和彭青雲關係怎麽樣？還有，你印象中，你母親和彭青雲關係如何？”
關心不為所動。
隻是拿起筷子。
先吃了一口魚香肉絲。
皺了皺眉頭，又吃了一大口米飯。
飯店環境好，不代表味道就好。
這道魚香肉絲做的，還不如慕湛塵做的地道。
隻吃了一口，她就不喜歡了。
彭雙也注意到，關心對彭青雲的稱呼變了。
之前還以“你父親”來稱呼。
後來直接變成了彭青雲。
這讓她覺得不安。
抿了抿唇，神情戒備，還帶著一絲不滿，“你說隻問一個問題，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雖然是她自願說的。
但坐在這裏也有一會兒了。
她想知道的，關心一個字沒說，反而讓她心裏更忐忑了。
倒是她，一直在被套話。
是她自願，卻不會願意一直給關心解惑。
“因為這些和我要說的關係很大。”
關心聳肩，問出下一個問題，“你對彭青雲的近況知道多少？”
“比如？”
“比如他的婚姻生活，感情生活。你和你母親離開之後，他有沒有再婚之類的。”
彭雙搖頭。
“關於他的事情，我都是跟著組織其他人知道的。因為權限不夠，我們也都隻知道他的妻女多年前死於一場槍戰。之後，他一心事業，再沒有娶妻生子。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
關心點頭，“他確實沒再娶妻生子。但齊衡的養父在收養他之前，是有一個女兒的。”
彭雙放在桌子上的手動了動，看關心的眼神越發專注。
“和你們被送走的理由一樣。齊衡的養父不願女兒被養在泥沼裏，把她保護的很好。一般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在你們母女倆出事的第二年，她也出事了。據說也是車禍。”
“還有什麽？”
“彭青雲，是知道那個女人存在的。並且，他們還是大學同學。她曾追求過彭青雲。”
關心喝了一口水，才又把筷子伸向紅燒茄子。
但是吃過魚香肉絲，她對這個紅燒茄子不那麽期待了。
吃了一口，味道居然還行。
很下飯。
“所以，你的意思是。當初製造車禍的，有可能是那個人的女兒，甚至可能是他本人？”
彭雙沒有吃飯的心思。
關心抬眼，不負責任的聳肩，“我沒這麽說過。”
彭雙臉上露出一個配合的笑。
隻是笑容僵硬，整個人看起來非常不好。
她的手指按在幹淨的桌麵上，指尖微微發白。
“你不吃飯？”
關心又嚐了一口麻婆豆腐。
味道太重。
下飯是可以的，但是談不上好吃。
她幹脆把紅燒茄子撥了一半在米飯上。
一口茄子一口飯。
彭雙看一眼裝著紅燒茄子的盤子。
上麵涇渭分明。
一半茄子，一半空盤子。
她完全沒有動另外一半的意思。
看著關心吃的香甜的樣子，她忽然覺得有點餓了。
“這個你都吃了吧，我不喜歡吃茄子。”
看出她喜歡這盤茄子。
彭雙幹脆全推過去，自己吃另外兩個菜。
本來就是她請關心吃飯，自然主隨客便。
反正她現在思緒紛亂，也吃不出什麽好的壞的。
關心不客氣的把茄子拉到自己麵前，就著米飯吃起來。
吃完飯，彭雙去結了賬。
開車往警局走。
係安全帶的時候，關心看向一直沉默的彭雙，淡聲提醒，“你好好開車，我不想把命交代在你手裏。”
“我知道。”
彭雙緊了緊手裏的方向盤。
目光凝實。
不用關心說，她也會打起精神的。
作為軍人，她深知紀律和規則的重要性。
越是情緒不好，就越要提高警惕，避免任何意外。
聽了關心那些話，她原本平靜的心再次起了波瀾。
母親的命，極有可能葬送在爸爸桃花的手裏。
原本已經平複的怨氣，不可避免的又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