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甕中捉鱉
傷者是與遊江交手的青衫老者,敗陣後說退隱江湖,誰想突然如此狼狽跑回來。
莫言隻看了一眼,便歎氣搖頭。
三支箭矢,深插在青衫老者的背上,其中一支正中後心,沒有當場斃命,已經是奇跡。
何小羽掐著老者的人中穴,焦急詢問,“大叔,發生了什麽?”
青衫老者喘著粗氣,吃力道:“穀口……已經被大批官兵……與聖門弟子包……圍……”
圍字出口,他身子一挺,就此咽氣。
眾人皆吸了口冷氣,天都山兩麵斷崖絕壁,前後隻有一條通道,官兵與聖門的人既然把前麵的路堵住,肯定也把後麵的路堵死,這下被人家甕中捉鱉了。
一聽到峽穀兩頭被官兵與聖門弟子堵死,鬼宗與冥宗的弟子全慌了神,惶恐不安的看著各自的宗主。
“左右是死,衝出去才有活路!”
騰昌奇與衛均鴻皆是同樣的想法,雙方拋棄前嫌,合兵一處,朝後穀衝去。
魔門大會,魔門所有首腦人物、精英高手皆到會,聖門等待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這是一舉殲滅魔門的絕好機會,自然有萬全準備。
隻要是在這峽穀內的人,哪怕是無辜的人,聖門也絕不會放過,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放過一人,青夙影的手段狠辣得令人心寒。
衝出去,隻會成為箭靶子!可是被困在峽穀內,遲早也是死路一條,必須得盡快想出個逃生的辦法。
乘鬼宗與冥宗弟子衝殺出去之際,何小羽看了看四周,指著左麵的險峰,沉聲道:“我們隻有攀上峰頂,暫時據險固守,再考慮脫身的辦法!”
峽穀內皆是平地,無險可據,火槍也許可以支撐一陣,但官兵若不顧傷亡的瘋狂進攻,加上聖門的大量弟子,隨時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左麵的險峰下有一塊不算寬大,卻狹長的凹道,也是唯一避免遭受大量敵人圍攻的好地方,有火槍守著,應該能夠撐上一時半會。
眾人奔到險峰下,仰頭看著高聳入雲的險峰,全都直吸冷氣。
光滑的山壁上長滿絕色的苔鮮,滑溜得站都站不住腳,何況又沒有落腳的地方,除了飛禽,恐怕連靈猿都攀不上去。
攀爬不上也得攀爬上去,這也許是唯一逃脫生天的出路。
何小羽神情凝重的看著水憐月,沉聲道:“全靠你了!”
水憐月同樣容色凝重,輕輕點了點頭:“嗯。”
依照何小羽的命令,除了莫言與跟隨水憐月來的啞婆,所有的男人都把自已扒得精光,下身隻穿一條大褲衩。
時間緊迫,誰也顧不得狼狽,三十個精赤著上身,隻穿著一條大褲衩的近衛十人一行,排成三列,端槍守在險峰下,兩支裝好火藥的短槍擺放在腳邊。
峰壁的角落,風飄血與遊江收集枯草幹柴,堆了兩堆點燃,他倆現在是負責拋扔手雷的投彈手。
幸好這次帶來了不少火藥與手雷,隻要官兵人數不多,仍可支撐一陣。
莫言與啞婆把男人們脫下來的衣服褲子擰緊打結,連綁成一條長繩,纏綁到水憐月身上。
別看隻是幾十件衣褲,全加起來,重量也有幾十斤重,徒手往險峰上攀爬都很困難,身上還有背負幾十斤重的長繩,難度可想而知。
何小羽握住水憐月柔若無骨的小手,沉聲道:“小心。”
水憐月對他微微一笑,緩緩轉身,吸了一口氣,突然縱身躍起,貫足了內家真氣的如蔥玉指如鐵勾一般,深深的抓入堅硬山石裏,嬌美的身軀象隻壁虎般緊貼著石壁,緩緩往上攀爬。
石壁下麵的二十來米,皆是光滑得沒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水憐月全靠不停的運轉真氣,五指插入堅硬無比的山石裏,一個手印一個手印的交替往上艱難的攀爬。
石壁上的碎石塊嘩嘩的掉落下來,隻看得何小羽等人緊張不已,擔心她不小心失手摔落下來。
凹道裏有幾株大樹,是火槍射擊的死角,何小羽奔出,大聲叫道:“遊兄,跟我來!”
奔到一株大樹下,何小羽沒有半點猶豫,吸氣運功,貫注雙掌,照著水桶粗的樹木連擊數掌。
喀嚓一聲,大樹轟然倒塌,何小羽抓住樹枝往後拖,然後運掌如刀,把枝葉劈斷,用劍劈斷樹幹,堆放在近衛麵前,算是一個簡易的掩體。
遊江依法炮製,把凹道內的五棵大樹倒部劈倒,砍斷樹幹樹枝,堆成了一個簡易的掩體。
弄倒了五棵大樹,整個凹道除了齊膝高的雜草,全部空溜溜的,完全處在火槍的火力籠罩之下。
水憐月的聲音突然從上麵傳來,“這裏有一處凹壁,勉強可以容納三個人。”
何小羽抬頭往上看,水憐月已經爬過那二十多米高的光禿滑溜地段,再往上便是怪石嶙峋,還偶有一兩棵斜長在絕壁上的鬆樹,那些可以做為落腳之地,人也可以乘機喘上一口氣。
水憐月緊緊攀住石壁,俏目往下張望,顯然在等侍何小羽的回答。
“放繩,讓莫言上去。”
用衣服褲子絞綁成的大繩自絕壁上垂下來,莫言握住何小羽的手,低聲道:“莫言上去了。”
何小羽嗯的一聲,讓近衛交出幾個火折子,插在莫言的後腰上,催促她趕快上去。
如果水憐月在絕壁上麵找到逃生的出路,下麵的人也隻能一個接一個的往上攀爬,所以,絕壁上麵,必須有人掩護,以火力壓製官兵衝來。
莫言背著長槍,腰上掛了七八枚手雷,抓著水憐月垂下來的布繩往上攀爬。
有布繩支撐借力,往上攀爬就容易多了,莫言爬到水憐月所說的凹地,布繩再往下垂放,何小羽與風飄血則在下邊,把手雷綁好,讓水憐月往上吊。
在莫言緊抓著布繩往上絕壁上攀爬之際,大批官兵,還有清一色白衣的聖門弟子已自前麵的穀口湧進峽穀內。
在軍官的喝令下,士兵們並不急於推進,而是排成防禦的方陣,盾牌手在前,鋒利的長矛前伸,弓箭手居中壓陣,緩緩的推進。
峽穀內很寬敞平坦,雜草叢生,還有稀稀疏疏的參天古樹,不少地方可以藏人。
聖門弟子三人一組,兩組一隊,在峽穀內展開搜索,但凡可以藏匿人的地方,都被仔細的搜查幾遍。
青夙影這一次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過漏過一個魔門中人,聖門弟子接到的命令是絕對不許放過峽穀內的任何生物!
鬼宗、冥宗弟子人數眾多,聞知被官兵與聖門包圍,有一些機靈過頭的悄悄開溜,藏匿在茂密的草叢中,本以為可以躲過一劫,不想被逐層搜索的聖門弟子發現。
地毯式的搜索,連一隻老鼠都藏不住,更何況是百多斤的人?
藏匿不住,膽小的舉手投降,也有抵抗的,眨眼間便被亂刀分屍,也有想逃的,被密集的箭雨射成一隻大刺蝟,死狀慘不忍睹。
緩緩推進,逐地搜索肅清,當真是一隻老鼠都逃不掉。
官軍推進到凹道附近,發現在凹道內的何小羽等人,他們並沒有急於發動進攻,留下一隊人,把唯一的出口堵死,然後繼續向前推進。
凹道三麵是靈猿都攀越不了的險峰絕壁,把唯一的出口堵死,大可安心來個甕中捉鱉。
何小羽等人確如甕中的鱉,等著官兵與聖門的弟子來捉。
不過,官兵與聖門弟子暫時沒有理會他們,把唯一的出口堵死,然後繼續向後穀推進,何小羽等人則樂得可能的做好各種防禦準備。
後穀,殺聲震天。
騰昌奇、衛均鴻各率領本宗弟子,向唯一的出口拚命衝擊,隻有衝出穀口,才能逃出生天。
穀口正中,布下一個純防禦的方陣,剛好把出口堵死。
官兵長槍在前,密密麻麻的布下槍陣,後麵是壓陣的弓箭手,加上埋伏在出口兩旁土坡上的弓箭手,萬箭齊發,無數血花標射,慘呼聲不絕於耳。
如蝗箭雨灑射之下,沒有盾牌護身的兩宗弟子當場倒下大半,一些身手高的人則靠手中武器拍飛或閃避呼嘯而至的箭矢。
箭雨太過密集,隻怕還沒衝到方陣前,所有人都變成了大刺猥。
騰昌奇與衛均鴻發覺不妙,急令退回峽穀內。
這些江湖莽漢靠的隻是一時的熱血,如蝗箭雨之下,兄弟們倒下大半,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呼聲充滯半空,已讓剩下的人膽顫心寒,不等宗主下令撤退,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便跑回峽穀內。
所有人都拚命的往回跑,堵在唯一通道的官軍並不急於追擊,方陣緩緩向前推進,一直保持著整齊的隊型。
論單打獨鬥,這些官兵全不是江湖好漢的對手,但軍隊作戰,講究的是整體的配合,密集的長矛阻敵於陣前,陣中的弓箭手則乘機射殺衝陣的敵人,任你身手超絕,亦隻有力盡戰死的結局。
這種嚴密的防禦陣型,可不是這麽容易衝破的,至少,象騰昌奇、衛均鴻這種級別的高手,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絕不願意衝陣。
既便衝破了第一個防禦方陣,方陣後麵還有好幾個方陣,更有武功不亞於他們的聖門弟子,強行衝陣,隻有死路一條。
騰昌奇邊跑邊問道:“衛宗主,現在怎麽辦?”
衛均鴻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子,喘息道:“先退進穀裏再想辦法吧,對了,邪宗的人沒有跟來,難道他們在穀內找到另外一條出路?”
騰昌奇點頭道:“有此可能,否則穀內豈會沒有響起嚇人的霹靂聲?”
邪宗帶有殺傷力驚人的火器,絕對不會束手待斃,若反擊進攻的官兵,峽穀內必是雷聲轟鳴,方圓數裏都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