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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漠求藥(十)

  墨麟摸出短刀割開帳篷鑽進去,壓著嗓子粗聲粗氣道:“兀那韃子,是要錢還是要命?”


  藥商正在低頭算賬,抬頭時隻見兩個黑衣人站在眼前,心中清楚定是強盜。但他毫不驚慌,從桌子下掣出皮鞭,冷笑道:“小賊竟敢來捋爺爺的虎須。你們過來,老子教教你們做人!”


  瀅月聽了不由得火往上撞,上前便要與藥商動手。可墨麟一把攔住她,瞧了瞧後麵堆積如山的藥材,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


  隻見他不緊不慢的打著火折子,隨手朝藥材堆中一扔。藥材中有不少易燃之物,一粘火便呼的燒起來。


  藥商嚇得頭發都硬了。這批藥材乃是他的家底,若燒光了立即會淪為窮人。因此驚叫一聲,不顧一切的奔向藥堆。


  這時墨麟陡然伸出左腳,便將他絆倒在地。


  墨麟一屁股坐到藥商背上,扳過他的胳膊道:“看來你是決定要錢,不打算要命了。”


  藥商見火苗逐漸蔓延,心疼得無以複加,告饒道:“好漢爺爺,求您別燒了,我一家老小還指望這點貨物過活呢!”


  瀅月憤憤不平道:“你既然也有家人,為何不能將心比心,反而要哄抬藥價?你……你真是壞透了!”


  藥商一聽女聲,恍然大悟道:“你們是白天的那兩人!”


  墨麟索性也不裝了,拉下麵罩笑道:“不錯,爺爺正是綠林好漢。說,那鳳凰膽在哪?不老實的話小心我撕票兒!”


  藥商抖如篩糠:“鳳凰膽被……被阿圖姆大人取走了,他今夜要給伯顏帖木兒拜壽,藥估計已經到宮帳了!”


  墨麟皺了皺眉:“伯顏帖木兒?這名字為何如此熟悉?”


  藥商道:“伯顏是也先太師的弟弟,在我們瓦剌部呼風喚雨,先前極力反對和漢人互市的便是他。”


  墨麟思忖道:“原來如此……好吧,算你老實,就不殺你了。”


  說罷扳過藥商肩膀,將一小瓶迷藥盡數灌入他口中,藥商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瀅月望著四周歎了口氣,忽然踢開藥材,阻住漸漸蔓延的火苗。


  墨麟搖頭道:“你不是恨得牙根兒癢癢嗎,怎麽又不燒了?”


  瀅月道:“我一想到這奸商還有家人,心中便難受得很。師兄,咱們教訓教訓他算了,別讓他家破人亡好不好?”


  墨麟道:“你是菩薩心腸,可有沒有想過他也許是騙你的?”


  瀅月道:“我也知道他是在騙人,可萬一他說真話怎麽辦?那樣我會一輩子過不去的。”


  墨麟不再吭聲,仔仔細細幫她把每處灰燼踩滅。他又從桌上找到白天的銀票揣回身上,對瀅月道:“那鳳凰膽什麽模樣?”


  瀅月歪頭想了想:“嗯……像紅瑪瑙,但要亮很多,摸上去有溫度,不是普通石頭那樣冷冰冰的。”


  她忽然狐疑的看著墨麟:“你問這幹嘛?”


  墨麟邊脫掉夜行衣邊說道:“你呢,回去跟阿蒙匯合。我去伯顏帖木兒的大帳走一趟。”說罷衣服一甩露出裏麵的赭黃色道袍。


  瀅月搖頭道:“那怎麽行?要去咱們也得一起,彼此好有個照應。”


  墨麟連連搖頭:“別別,你回去,我沒事兒。”說罷摸出頂竹冠戴在頭上,儼然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雖然嘴上沒說,可他心裏知道接下來決不能帶著瀅月了。


  於是在半騙半哄的把瀅月勸回去後,墨麟隻身來到集市上最大的一頂帳篷前。


  這帳篷大得嚇人,如同一座臨時搭建的廟宇,上麵描金畫銀極盡華貴,帳中隱隱傳來絲竹管樂之聲。


  他剛到門前,兩個衛士伸手便將他攔住,用極生硬的漢話問道:“你,幹什麽的?”


  墨麟深施一禮:“在下乃是方外之人,特來為伯顏帖木兒大人賀壽。”說罷從袖中摸出一隻金杯,給兩名衛士看了看,問道:“什麽也沒有,對吧?”


  兩人疑惑的點點頭,墨麟將袍袖一籠,吹了口氣道:“疾!”再打開時,裏麵竟盛滿殷紅的葡萄美酒。


  守衛大奇,拽過墨麟好一陣搜身,卻是空空如也。最後他倆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道:“您是仙人,請進吧。”


  墨麟也不推辭,便大喇喇的朝裏麵走去。


  原來當時蒙古人信奉薩滿教,其教義與道教頗多不謀而合之處,於是對道士比之一般人要高看一眼。成吉思汗當年曾三次召見長春子丘處機,可見其對道教的重視。


  因此但凡蒙古貴族飲宴時遇有道士化緣,往往會加以施舍,並不阻攔。


  墨麟步入大帳,果然熱鬧非凡。


  隻見杯盤羅列,觥籌交錯,席間居然有幾百人之眾。外麵明明寒風凜凜,可帳中熱氣蒸騰,跳舞的女孩子香汗淋漓,蒸的四周春光融融。


  侍者將墨麟帶至席末,這邊都是些奇人異士,估計不少是打秋風之輩。最上首眾人簇擁中的一個蒙古貴族應該便是伯顏帖木兒了。


  他年紀也不甚大,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不知為何神情十分陰鬱,似乎並不為歡宴所動。


  隻見賓客們流水般走上座前祝賀,送禮的長隊一直排出老遠,墨麟心中暗罵:這韃子收了如此多厚禮居然還不開心,真是豈有此理!既然這樣我就幫他分擔些吧,隻是不知東西放在哪兒有些難辦……


  這時旁邊一張桌上有個儒生打扮的人站起來道:“各位,學生今日躬逢壽誕,為伯顏大人作賦一篇,請諸君品鑒。”


  大廳裏極為嘈雜,根本沒幾人注意他。可那書生不以為意,搖頭晃腦的背誦起賦來,其中不乏歌功頌德、厚顏無恥之辭。


  他剛背有一半,有人砰一拍桌子,冷笑道:“你是漢人,卻對韃子如此奴顏媚骨,好不要臉!”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說話者是個神情粗豪的和尚,腮邊生滿碎鐵線般的短須,倚著個酒壇自斟自飲。


  眾人不禁暗自心驚,此處是伯顏帖木兒壽宴,這和尚公開稱蒙古人是“韃子”,豈不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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