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激鬥蟲使
三人回到李大姐的屋子，卻察覺到一絲怪異。
屋裏太安靜了，半點聲響都沒有。
唐賽兒輕聲喚道：“李大姐，李大姐！”但始終無人答應。
這時沈鑒忽然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仿佛什麽東西漏水，但放眼望去房間裏空空如也，哪兒有流水的痕跡？
這時他忽然感到幾滴溫熱的液體落在臉上，於是伸手一摸。
借著月光，指尖上玫瑰花般深重的紅色。這不是水，是血。
杜彪猛地抬起頭，嚇得連聲大叫。隻聽撲通一聲，半具屍體掉落在地，早已被啃得狼藉不堪。
房梁上，李大姐的兒子瞪著發黃的雙眼望向三人，手中還緊緊攥著隻吃剩一半的人腳。
杜彪殺豬般嚎叫，手腳並用的往外跑，但黑暗中銀光乍現，一把飛刀已然插入他後心。
杜彪在血泊中喘息，一個女人從陰影裏走出，正是白天溫柔樸實的李大姐。
她手中有四五把飛刀，耍雜技般拋起接住，毫無滯澀之感，銀光幾乎溶為一道流水。小李也從房梁上跳下來，對著兩人發出嘶嘶的吼聲。
饒是沈鑒也驚得不輕，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道：“你不是李大姐，你是蟲使！”
女人一笑，用妖媚的聲音道：“沒錯，但我的確姓李。而你又是誰呢，沈二郎？”
沈鑒一驚，心想自己的秘密絕不能在賽兒麵前道破，於是出其不意的拔刀斬向蟲使。然而勁風撲麵，小李如鬼魅般出現在麵前，抬手擋住單刀。
刀刃斬在他胳膊上，卻仿佛砍中極強韌的牛皮般滑到一旁。
蟲使輕輕撫摸小李的頭頂，憐愛的說道：“真是我的好孩子！”小李抬起沾滿鮮血的臉，貼著女人的手蹭來蹭去，場麵令人不寒而栗。
賽兒喝道：“你活人養蠱，比最下三濫的惡人更歹毒，老天爺早晚會收了你的！”
蟲使臉上卻忽然出現一絲悲戚，輕聲道：“我問你，如果你的孩子被病痛折磨，每天承受地獄般的煎熬，你會怎麽做？咱們都是女人，相信你會和我做出同樣選擇的。”
賽兒一驚，忽然想起綾兒，不禁捫心自問：要是真有那麽一天，我會把她也邊成怪物嗎？想到深處時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蟲使扭過頭嗲聲嗲氣的對沈鑒道：“你這麽著急幹什麽？怕我說走嘴嗎？”
沈鑒麵色陰晴不定，不敢接她的話頭。賽兒看出狀況不對，大聲問道：“喂，什麽意思？把話說清楚！”
蟲使掩口笑了起來，眼睛緊緊盯著沈鑒，一字一句道：“這位沈二郎姓沈名鑒，原是八品縣丞。去年出使西洋立下大功，是皇帝老兒眼前的紅人呢。他呀，有個綽號，叫大明神探！”
唐賽兒啐道：“呸，故事編的還挺像樣。可要是以為我會受你挑撥那可錯了！”
蟲使輕輕歎了口氣：“傻孩子，姐姐怕你愛錯了人。不信你問他呀。”
唐賽兒冷冷道：“我沒那麽多閑工夫！二郎和我……”她話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因為沈鑒的臉色竟比月光還慘白。
她情不自禁的後退兩步，喃喃道：“胡說……這……這不是真的。”
沈鑒輕輕扶住她肩膀，用最柔和的語氣道：“賽兒，你聽我解釋……”
唐賽兒仿佛被火燙了一般跳起來，尖叫道：“別碰我！”說話時淚珠滾滾而落，手中的長劍也鐺一聲拋在地上，掩麵而泣道：“你……你騙我！”
沈鑒茫然不知所措，半晌後歎息道：“我是兵，你是賊。當兵的抓賊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蟲使見兩人神情恍惚，嘴角揚起一絲歹毒的笑，將手中飛刀猛然擲向唐賽兒。
沈鑒畢竟久經沙場，無論何時都始終保持著對敵人的警惕，眼角見寒芒閃動知道來者不善，想都不想擋在唐賽兒前麵。
隻聽噗的一聲，飛刀透過肩膀，頓時血流如注。唐賽兒大驚道：“你幹什麽？為什麽這麽傻？”
沈鑒強撐著笑了笑：“先顧眼前，打完這仗我有話對你說。”
賽兒咬了咬牙，擦幹眼淚，撿起長劍道：“好，我到時要和你算賬，你可不準死了！”
蟲使臉上陰雲密布，恨恨的道：“做一對苦命的鴛鴦多好，非要跟我對著幹。好，誰讓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呢！”說罷以竟飛刀作匕首衝向賽兒。
沈鑒拔掉肩頭的刀子轉身迎敵，卻見小李一跳幾尺，雙手來掐自己的脖子。他不敢大意，凝神與小李戰在一處。
這一動手，沈鑒吃驚不小。
小李不僅力大無窮，而且幾乎刀槍不入，徒手對他的單刀依然占盡上風。蟲使擅長製毒，不知給小李用了什麽藥，竟讓他變成一頭野獸。
但最可怕的還不在於此。
沈鑒知道小李已經死了，控製這個身體的是金蠶。
它感覺不到疼痛，因此不會恐懼，隻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殺掉對手。即使在戰場，這種敵人也是最頭疼的。
而反觀沈鑒，此刻占盡劣勢。他原本便舊傷未愈，方才在夢中為了取勝，又不得不使出自殘的手段。再加上肩頭中的飛刀，此刻的他已經流血過多，幾乎無法站穩。
以這樣的身體來迎敵，和自殺沒什麽區別。
沈鑒知道一旦自己倒下唐賽兒必定有死無生。但十來個回合後真的堅持不住了。耳中但聽啪的一聲悶響，小李擊中肋骨，沈鑒哼也不哼的倒在地上。
小李走過來，要給他最後一擊，但沈鑒猛地躍起，用盡全力斬向小李的脖頸。然而小李向後急仰，刀尖隻在皮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連血都沒流。
小李抬腿踢中沈鑒後背，沈鑒紙鳶般飛出老遠。幾聲咳嗽後哇的吐出一大灘血。
賽兒驚呼道：“二郎，你怎麽了？”
沈鑒大聲道：“別管我，專心對付敵人！”這時小李的腳步在背後響起，沈鑒知道敵人趕上之時便是自己的死期，於是不顧一切的向前爬去。
現在沈鑒沒有任何抵抗手段，幾乎被逼入死地。
但是，兵法有雲：“置之死地而後生！”